「咦，老爺爺，你的臉抖什麼抖啊？不會是連一顆大羅卜也捨不得給芸兒吧？」望著一旁莫老爺子稍顯不太自然的臉色，芸兒很是「無害」地一撅嘴，接著道：「而且還是一顆乾巴巴的大羅卜哩，反正也不能吃了嘛。」
「呃，這個……當然不是啦。嘿嘿……」莫老爺子訕訕地笑笑，抬頭望了一眼身側藥架上的那枝千年山參，臉上那層打皺的老皮再次輕顫了幾下，很是有些肉疼地嘬了嘬牙花子，但礙於孫小夭的面子，再加上芸兒這小丫頭的表情也著實太過「無邪」了點兒，老爺子實在沒臉拒絕，只得忍著心疼腆著臉笑笑道：「既然芸兒姑娘喜歡，譬江，那你就去取下來交給芸兒姑娘吧，嘿嘿……反正就是一顆干羅卜而已……」最後一句，老爺子幾乎是咬著牙從嘴裡崩出來的。
「耶。太好了。老爺爺你真好。謝謝了哈。」芸兒高興地跳了起來，全然無視了一旁恨得咬牙切齒直翻白眼，卻被其父一扯袖子沒敢吱聲的莫濟稷。
孫小夭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下暗自好笑，但也懶得理會，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芸兒這丫頭有這訛人的本事，便讓她去鬧騰就是了。
心下這般想著，孫小夭自顧自地在幾人前頭當先又走了起來，穿插於一個個龐大的藥架之間，又是十數分鐘過去，卻是僅僅挑選了兩枚雙指大小如同珊瑚一般的藥草枯枝。
然而便是在此時，一路跟來正自頗有興趣地將手中盛放著那枝千年山參的玉盒翻來覆去地擺弄著的芸兒丫頭，卻是一抬頭間望著前方某一藥架的最頂一層，再次驚喜地喊了起來。
「哇塞，老爺爺，你們這兒怎麼什麼都有啊？看看，那枝小樹枝多有意思哦，長得跟個鹿角似的，嘻嘻，而且還是白色的，好漂亮啊。」芸兒手指著藥架上那截足有米許左右長短的雪玉鹿茸扭頭望向了莫老頭，眼神中一片期盼：「老爺爺，反正就是一根爛木頭，應該可以送給芸兒的吧？」
「啊？」莫老頭聞言一愕，瞪著芸兒頃刻無語，心下卻是暗暗苦嚎了起來：爛木頭？長得像鹿角？我擦你大爺的，這敗家娘們什麼眼神啊？咱那本來就是鹿角好不好？而且還是最為罕見的高原雪山上才偶有發現的雪鹿頭上截下來的頂級雪玉鹿茸哩。怎麼就成爛木頭了囁？
「咦，老爺爺，你臉怎麼又抖了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呀？」芸兒歪著腦袋，很是疑惑地盯著莫老頭看了兩眼，接著道：「你……不會是心疼了吧？那算了，就是一根爛木頭罷了，雖然長得怪了點兒，如果老爺爺不捨得給，那芸兒不要就是了。」說著說著，芸兒的小嘴兒一撅，扭過頭去便不再看莫老爺子，這丫頭，嘴裡說著不要，可臉上的不樂意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
「呃……哪裡哪裡……」莫老頭眼皮子一陣猛抖，臉上浮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既然芸兒姑娘喜歡，拿去就是了，呵呵，譬江，去，把那根爛木頭給老夫取下來……」說話間，老爺子扭頭看了身側的莫譬江一眼，嘴裡的「爛木頭」三個字幾乎是咯崩咯崩著牙門兒給擠出來的。
「哦哦哦……」莫譬江慌不迭地擦了擦額頭冒出的一層毛汗，滿懷「敬畏」地望了望聞言轉過身來的芸兒一眼，趕緊上前兩步蹬著小梯取那鹿茸去了。
「哼！」走在幾人最後的莫濟稷很是不滿地冷哼了一聲，斜了前面的芸兒與孫小夭一眼，滿臉儘是鄙夷。想必是認定了芸兒在裝瘋賣傻，故意誆財訛物哩。
「嘻嘻，老爺爺太好了，謝謝了哈。」芸兒高興地從折返身來的莫譬江身上接過那截鹿茸，擺弄著翻看了幾下，爾後便扛樹枝一般反手架到了肩膀上，嘻嘻一笑向著莫老頭道過謝之後，便再次跟在孫小夭身後向著藥庫深處走了過去。
「爺爺，你……沒事吧？」一臉尷尬的莫濟時訕笑著湊向了莫老頭，偷偷掃了一眼老頭子臉上猶還不時輕顫著的老臉皮兒，有些不太放心地問了一句。
「啊？沒……沒事兒。」莫老頭故作灑脫地擺手笑了笑，莫濟時剛剛放下心來，老頭子卻是突然間聲音一低再次開口道：「對了，濟時啊，這丫頭你認識多久了？沒從你這兒敲詐過什麼東西吧？你小子以後可得給我小心點兒，別把老子給你那點家當不明不白地全給人家弄過去了哈……」
啊？蝦米？莫濟時聞言一愕，望著一臉警惕的莫老爺子，很是有些一頭霧水的感覺。
……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刻鐘過去，孫小夭當先在前頭領路，於一個個藥架間流連而過，偶爾拾揀起一兩根藥草放進身後緊隨的莫家小廝手捧的藥箱之中，莫老爺子幾人雖是一直未語，但卻一直客氣地陪伴左右，倒是芸兒這丫頭，此刻對手上及肩頭扛著的那兩樣物事似乎也過了新鮮勁兒，扭著腦袋又開始在四周的藥架上張望了起來。賊溜溜的眼珠子一直都在各個藥架存放著最貴重藥材的最上一層掃動著。看得跟在後面的莫老爺子莫名地又是一陣緊張。
「咦，什麼東西這麼香啊？」扭頭四顧間，芸兒的鼻冀突然間輕輕地動了動，眾人根本毫無所覺，這丫頭卻似是聞到了什麼特別的香味一般，竟是皺著眉頭，不時地輕輕抽動著鼻子，越過孫小夭，循著氣味隱隱傳來的某個藥架走了過去。莫老頭先是不以為意，直到看到芸兒走到某個藥架前，伸長脖子探著腦袋向著最頂層的一個可樂瓶大小的透明翠玉藥瓶張望時，臉色才陡然一變。
「哇塞，老爺爺，你們這藥庫裡怎麼還擺香粉啊？那瓶子裡放的是什麼香粉哦，我怎麼沒聞過啊……」找到了香味的根源，芸兒興奮地扭頭再次望了過來。
莫老頭下意識地一哆嗦，望向芸兒的視線中竟有一抹幽怨：尼瑪的小魔女，這鼻子怎麼長的啊？簡直比狗鼻子還靈了。這樣都能被你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