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提到了兩個男人的名字,這兩個名字方雲天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宋子期,一個叫丁華強。
故事就是從這兩個男人之間開始的。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丁華強的心情顯得很是不錯。可是在接到一個電話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變的很差。這是什麼原因嗎?
原因其實很簡單。今天他就要結婚了,可最要好的朋友宋子期昨天卻打電話勸他取消婚禮。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婚姻也是可以兒戲的嗎?再說,請柬已經出,酒席都已經訂好,怎麼可能說不結婚就不結婚呢?丁華強的心裡暗暗的揣摩對方的意圖。
「聽我一次吧,你不會後悔的。」宋子期平時油腔滑調的,這時卻說得很誠懇。
「見鬼,除非我瘋了,我才會聽你的。」丁華強在心裡想。
他問宋子期為什麼勸他取消婚禮,宋子期採取迴避的態度,顧左右而言他。他追問得急了,宋子期就說:「不說也是為你好。」
丁華強見宋子期不說,心裡顯得更加的著急。宋子期越不說,他就越是想知道。再說這是與他息息相關的事,他怎麼會不想知道呢?他越是想知道,宋子期就越是不說。
不過,在他一再逼問下,宋子期還是鬆了口:「你……過來吧,電話裡說不清楚。」
宋子期妥協了,他知道宋子期最終會妥協的。
於是他馬上下樓驅車趕往他們越好的地方。
到了地點之後,丁華強把車停好之後,匆匆忙忙的衝進東方鮑翅酒樓,宋子期已在等著他,並且點了菜。
既來之,則安之。他坐下來。宋子期讓服務小姐報一報他點的菜,看丁華強是否滿意。
丁華強制止了他的行為:「我跑這麼遠,可不是為了來享受這頓美味的晚餐。」
丁華強幾乎一坐下來就後悔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此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來聽宋子期胡說八道嗎?又或者說,他要告訴自己一個秘密?一個自己從來都不知道的秘密?
丁華強是個懷疑論者,對什麼都不相信,更不相信愛情。他認為愛情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是心靈對**欺騙;性是真實的,愛情是虛假的。
丁華強在認識吳川艷之前也持這種觀點,所以他們能夠成為朋友。現在他的思想生了18o度的轉變,因為他就要結婚了,怎麼還會懷疑愛情呢?
他想,不管宋子期說什麼,都無法改變自己對吳川艷的愛。他愛吳川艷,他堅信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他才敢來與宋子期坐到一起,聽宋子期談論吳川艷。他想知道吳川艷更多的東西,並不是因為懷疑,而是因為愛。同時還是因為嫉妒,他不能容忍宋子期知道的情況比他多。此外,他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來應付可怕的消息。
未知的東西讓他不安,他準備戰勝這種不安,他甚至想以此來表現自己的勇氣和對愛情的忠貞。
服務員為他們擺好餐具,打開張裕百年干紅,斟上酒。這時涼菜也上來了。
宋子期提議乾杯,為了友誼。他們碰杯,玻璃出清脆的聲音,紅酒在杯中蕩漾,折射出曖昧的光。
他們喝乾杯中酒,然後開始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今年的股市怎麼怎麼樣,房地產怎麼怎麼樣,還有全球的金融危機怎麼這麼樣,一切彷彿都跟從前一樣。
他們喝酒吃菜,像往常一樣說笑,故意拖延著不去觸動那個話題。他們真正的交流彷彿在語言背後,他們的談論雖然一句也沒涉及到吳川艷,但吳川艷就在他們的談話中,她的影子無處不在。
丁華強很清楚宋子期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和吳川艷交往,而且態度始終如一,但至於讓他取消明天的婚禮嗎?宋子期為他提供過關於吳川艷的信息,給過他不少忠告,但他一次也沒採納過;此前宋子期好像也從沒指望自己的忠告奏效,那麼這次宋子期為什麼還這麼急切地勸他呢?
仔細回想起來,宋子期的反對總是適得其反,宋子期越反對,他越接近吳川艷,宋子期反對的力量在他這兒總是不知不覺地就轉化成了愛情的動力。此外,他的愛情還有另一個動力源,那就是吳川艷的反對。他們兩人在這方面倒頗為相像,都冷靜、理智、現實,還都洞察一切般地睿智,相比之下,他則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頭腦熱,陷入愛情之中不能自拔。
有時候,吳川艷的態度與宋子期的態度如出一轍,讓他驚訝不已。
宋子期警告他別打這個女人的主意,他說:「這個女人不簡單,但不會屬於你我之輩。」
他認同宋子期的前半句話。他第一次見吳川艷是去年夏日一個光線曖昧的黃昏,吳川艷與他們擦肩而過,一襲黑衣如同黑烏鴉;頸項和胳膊的皮膚卻又白得像粉筆;她的五官宛若古希臘的雕塑:端正、完美、高貴。是的,高貴,他很高興把這個詞用在吳川艷身上。當時他和宋子期正在馬路上散步,與吳川艷不期而遇。當時的吳川艷目不斜視,像模特一樣扭動著靈活的腰肢從他們身旁走過去。
之後,那個黃昏在他記憶中漸漸變得色彩斑斕起來,好像一塊會光的寶石被嵌在了他貯藏回憶的房間中。但這並不影響他檢討自己的情感,一度他被這樣一個問題所困擾:難道一個人僅僅因為馬路上的一瞥就愛上另一個人是理智的嗎?愛情這東西真是不可理喻,他想,比青蛙整天夢想著飛翔還不可理喻。
「愛情是盲目的,你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宋子期這話說得很對,他也曾疑惑過。
但他的疑惑更多的是來自於吳川艷:「我警告你,千萬別愛上我,我是一劑毒藥,沒有解藥的毒藥。」
不知為什麼,吳川艷越是這樣說,他越是愛她,不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