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一個傍晚,夕陽暖暖地照著山坡,空氣中漂浮著飯菜的香味,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悄悄溜出了軍區大院,可以看出他懷裡抱著一樣東西,步履沉甸跑向那不遠處的路邊,路邊有一排排茂盛的白楊樹
小男孩面帶緊張,白嫩的額頭上泛出細密的汗珠,他猛地跳進路邊的溝中,向前走了走,然後四下張望,見沒有什麼人後滿意的笑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個灰溜溜的傢伙,有筒有柄,柄上浮雕著一顆五角星。
那分明是一把手槍,從重量上來看,絕不是玩具,從形狀上看是一種很有名的,建國初期生產的武器,這武器是以他的生產年代命名的。
小男孩一隻手握住槍柄,一隻手用力地板下擊錘保險,然後他開始拽槍筒。
可惜他的力氣還是小了點,拉了半天也沒拉動,最後不得不蹲在地上,用兩隻膝蓋夾住套筒前端,然後力量向下一沉,「啪」的一聲,槍管被硬生生地推了下去,然後小男孩鬆開膝蓋,套筒歸位,子彈上膛了。
小男孩的臉色變得紅撲撲起來,似乎覺得這是件大事,他單手握住槍,擺了個馬步姿勢,但又覺得不妥,那槍太沉了,於是另一隻手也握了上去。
這楊樹林稀稀落落,延伸到很遠,小男孩隨意選了一顆看起來表面比較平滑的樹木,開始瞄準。
那棵樹距離他有三十多米遠,隨著他手指的用力勾動,「啪啪啪」,竟然連開了三槍,小男孩被槍身上的巨力震退了一步,沒辦法,這種手槍是出了名的後坐力大。
他這時只覺得好玩,卻沒有看到那三槍全部射到了樹身上的同一位置,而在那個位置上形成了一個很深的洞。
得意地吹了吹槍口,小男孩再一次舉起了手槍,他全神貫注的瞄準,卻沒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影一閃。
「啪」一聲,緊跟著是「啊」的一聲慘叫,小男孩嚇了一大跳,呆地站在那裡,他似乎看到有個人倒在了那本來是他目標的白楊樹前面。
這時有許多當兵的從軍區大院裡跑出,槍響已驚動了他們,但小男孩現在卻沒有任何感覺,他看到了血,聽到了痛苦的呻吟,他大腦一片空白。
夜晚,大院中的某個房間,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在指著一群人責罵,小男孩在旁站著,模樣慘慘的,身子在抖,但他卻沒有掉眼淚。
此時,旁邊一個看起來級別不低的軍官說道:「司令員,您就不要生氣了,那個人只是肩膀處中了槍,軍區醫院檢查過了,沒什麼大事,住段時間院就好了,畢竟是小孩子貪玩,您就不要生氣了,不過話說回來,您家是神槍世家,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會熟練的玩槍,長大了一定了不得。」
這個軍官話音剛落,就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對向他,那些目光怪怪的,他可是剛剛調到這軍區來,出了這麼檔子事不檢討責任,卻去拍馬屁,看來是不瞭解司令員的脾氣。
果然,那老者聞言大怒:「胡說八道,小孩子怎麼了,神槍世家怎麼了,難道槍是對準人民的嗎?」
軍官立刻不吭聲了,看來馬屁拍馬腿上了,老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對著身後一個老年婦女說道:「明天送他回去,告訴他爸爸,好好教育教育,現在的小孩子都慣成什麼樣了,不像話!」
說完之後,老者一甩袖子,轉身離去。
歷史的雄壯車輪照例滾滾前進……
天海市的夜色旖旎多姿,作為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這裡的夜生活美妙絕倫,**疊起,讓人興奮中不免嬌喘吁吁。
而此刻,羅天歌也正在呻吟,不過他是酒後呻吟,無病呻吟。
他嘴上叼著煙卷,手裡擺弄著打火機,哼哼呀呀地走出了酒吧的大門,踉蹌地行了幾米,後面一個熱乎乎的身體貼了上來,猛地吸了一下那刺鼻的香水味,羅天歌回頭看去,一個身上只掛了點布絲的女孩子挽上了他的手。
「你是誰?」羅天歌醉眼朦朧,他不認識這女孩。
女孩也不說話,手卻在羅天歌身上輕輕摸起來。
「摸什麼摸。」羅東方不被他誘惑,閃到一旁。
那女孩咯咯笑道:「帥哥,一個人有意思嗎,小妹來陪陪你吧。」
羅天歌把煙卷吐到一旁,對著女孩嘿嘿笑道:「想陪我,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女孩子故做驚訝地說道:「帥哥,你不會是只鴨吧,那咱們可是同行了。」
羅天歌聞言一驚,這是第六次被人當成那種職業了,簡直是侮辱他的人品,一伸手抓住女孩的肩膀,冷笑道:「少煩我,告訴你我可是個警察。」
「警察……」女孩兒愣了愣,彷彿聽到天下間最好聽的笑話,直笑得蹲到了地上,胸口處兩團白花花晃得羅天歌一陣眩暈。
抱著肩膀看著女孩終於從地上站起,那嬌柔的身子又靠過來時,羅天歌把一隻手伸進懷中,拿出一樣東西迎著女孩兒的目光而去,那是一個小本本,女孩兒見了那東西,輕浮的表情立刻消失,臉上瞬間變換了幾種顏色,然後驚慌地說道:「對……對不起警官,我不知道你在執行任務。」
看著女孩落荒而逃,羅天哥「呸」了一口:「我執行任務,我執行他媽的任務,誰有任務給我執行。」
站在那,又點燃一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羅天歌俊美的面龐泛起了一絲舒暢的表情,正打算離去時,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的門打開,隨後一個身形粗獷,皮膚古銅色,穿著極其誇張的傢伙走下車來,他邊走邊鼓掌,掌聲熱烈真摯,讓人激動。
羅天歌冷冷地看著那人,又是幾輛車的門打開,下來了十幾個人跟著鼓掌的傢伙來到他面前。
「哈哈哈,天歌,又被人纏?」那傢伙停止了鼓掌。
羅天歌用一聲冷哼當做回答。
「哦,這次不會被人又當成了鴨子吧,看來你又亮出了小本本才解了圍。」那傢伙無比開心的喊著,省怕別人聽不到。
「歐陽,你他媽的混蛋。」羅天歌冷著臉。
「大哥……」一群小弟見狀紛紛不平。
歐陽一擺手:「沒你們的事,這是我好朋友,我的小,他是個警察……」
羅天歌揚了揚眉:「滾開,誰和你是好朋友,你老子要是知道你現在做的事,不活剝了你的皮!」
歐陽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說道:「知道我這個朋友脾氣為什麼這樣大嗎,他這個警察當得鬱悶呀,他是一個不敢開槍的警察……哈哈哈。」
眾小弟一愣之下,紛紛陪著大哥暴笑起來。
歐陽湊近些,低聲道:「天歌,我說的沒錯吧,神槍世家唯一傳人,居然不敢開槍。」
羅天歌一怒之下,忽然伸出了拳頭,歐陽連忙退後幾步:「別別,我知道你的形意拳厲害,我可打不過你,算了,我走了。」
「滾吧。」羅天歌叫罵。
歐陽走到了酒吧門口,忽然回頭喊道:「你小子不要把我的事告訴我爸爸。」
羅天歌陰陰地看著他,嘴裡嘀咕著:「不告訴才怪,等我見到你家老頭子的。」
毫無疑問,羅天歌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不過自從小時候那件傷人事件後,他對槍有了一種恐懼心理,即使是當上了警察,也從不用槍,所以即使有一身好的拳腳功夫,卻也只能地做了文職,一個不敢開槍的警察,誰會派他到一線去任職,去執行任務。
神槍羅家到他這代是單傳,但槍法卻傳不下去了,他成了槍界的一個大笑話,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多,那個歐陽和他是小,自然知道這件事。
苦笑一聲,羅天歌仰天長歎,那天上星光燦爛,月涼如水,星月下一個俊朗的人兒愁眉苦臉,踉蹌前行。
我真他媽是個悲劇。說這話時羅天歌已經走了一個小時。
他住的地方偏且遠,那是一個高層的公寓,因為這裡並不是什麼繁華的街面,所以夜間顯得很冷清。
走到樓下時,羅天歌變得鬼祟起來,他緊貼著牆角,把身子躲進黑影中,然後把手腕抬起,就像做賊一樣偷偷地看了一眼,午夜十二點整。
不錯,正是午夜十二點,羅天歌瞇起眼睛,以一個別人很難覺察的角度向著高層的頂樓看去,那上面只有一家亮著燈,卻在羅天歌看過一眼之後,忽然熄滅,這小子愈神經起來,嘴裡還低低地嘀咕:「該出來了。」
就在他的話說完不到三秒,只見那三十樓的窗戶忽然打開,當然,這是以羅天歌的眼力去看,普通人的眼神在夜晚的時候,絕對看不到三十樓的窗戶打開不打開,當然,別人也更看不到那樓上有黑影一閃,竟然出了窗戶。
陰暗的夜空,那黑影如同一隻鳥般向遠處滑行出去,從三十樓滑行出去。
看著那黑影由高到低向更偏遠的地方滑去,直至消失,羅天歌才從角落裡走出來,雙手抱胸,似乎出氣般地叫囂道:「天天晚上這麼出門,累不累啊。」
說完,他搖擺著身體向單元門走去,嘴巴猶自不閒著:「要不是看到那身後的銀絲,我還真以為你會飛呢。」
這都可以看到……他這雙是什麼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