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拉下水
硯台裡面的墨汁急的消耗著.楊釗下筆如有神,一個個蠅頭小楷工工整整的記錄著他的細想。先是反駁天下財富定數的普遍認識,然後由增長的觀點探討所謂的經濟二字。在接著論證經濟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影響。最後指出國家應該如何進行宏觀調控。
楊釗的思路十分清晰,將這些觀點轉述成為唐人所能接受的語言,然後開始他的萬里第一步。蠅頭小楷一樣的字,像是爬格子一般,飛快的佈滿這宣紙。吳強在旁邊看的心曠神怡,有時候好字比什麼都藝術。
看了一會之後,吳強便來到了外間,他的責任是輔助楊釗,自然要在楊釗聚精會神的時候,努力守好大門,不讓別人打擾。
就在吳強出去不久,斐庭光便來到了秘書監。愁眉苦臉的斐庭光帶著一臉找麻煩的晦氣。剛要敲門,便被吳強給阻止了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斐翰林,此來是找少監大人的?」
斐庭光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知楊兄可在?」
這個稱呼有點不對了,楊兄,斐庭光一臉我是來看望兄弟的,並非是上下級的拜訪。楊釗如果在的話,就絕對不能不見我了吧?見了之後,那就有的說道了。
「這個……」吳強道:「大人是在這裡沒錯。但是大人正在……」
「只要楊兄在便好辦了。」說著斐庭光便向著裡面走去,邊走還邊對攔著他的吳強道:「你便在此候著吧,我於楊兄相識甚早,莫要擔心。」
「哎,我說斐探花,不是卑職攔你,而是我家大人確實沒有時間,你怎麼……」
「楊兄,楊兄……」見到吳強還有要攔著的意思,斐庭光直接扯著嗓子喊道:「斐庭光前來拜訪,還望楊兄不吝賜見!」
「這傢伙!」楊釗不得已只好放下筆,看了寫滿字的好幾張宣紙,無奈只能停下:「斐兄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吳強,去準備些茶。斐兄請進。」
將斐庭光讓進內室,楊釗道:「敝處稍顯簡陋,斐兄請坐。」
斐庭光倒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下,道:「楊兄貴人事忙,想見一面當真不容易啊。這可是在下第三次到來了。」
楊釗咧嘴一笑,道:「斐兄這是說的那裡話,你斐大才子來了,楊釗未能遠迎,已屬憾事,斐兄又何必兌擠於楊釗。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斐兄此來,找楊釗所為何事?」
「事嗎,倒也不是甚子要事。」說道這裡,斐庭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周圍一眼:「不過是余大人托在下給楊兄傳個話……」
說到這裡,斐庭光便閉口不言,不多時,吳強便端著兩碗茶湯走了進來,並且放倒了案幾之上,然後轉身退了回去。
斐庭光端起一碗,抿了一口,喝完還咂了砸嘴巴,眼見著吳強走遠了。斐庭光才道:「余大人知道你楊子午不願與其扯上關係。但不得已,還是有件事情要拜託給你。」
話說的越客氣就越沒有好事,不過余達對他楊釗有恩,能幫的忙,楊釗自然不能推卻。
「我楊釗一個五品上的秘書少監,管著巴掌大的秘書監,別人找我幫個小忙還成,余大人的還是算了,我楊釗沒那辦事能幫得上一道節度使吧?」
「謙虛了不是。」斐庭光淡然一笑道:「你楊子午上任不到三月,殺鄭凱。擒唐不言,搞的汝州刺史李文忠滿門抄斬,李林甫跟你作對,結果連降五級,鄭氏跟你作對,結果雞飛狗跳,保不準還要面臨士族覆滅的下場。而你呢?照樣活的滋滋潤潤舒舒服服,說你沒本事,誰相信吶?」
楊釗聞聽此言,心頭一稟,這個斐庭光不簡單,鄭氏的人正因為老男人表面的寵信而如日中天,過的那叫一個悠哉,但是斐庭光張口就道出了鄭氏可能覆滅的命運,這份眼光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
「得了,高帽帶的再多也沒用,有甚子事,你就說吧。」楊釗翹起二郎腿道:「能讓你這個探花來說,這事兒就小不了。」
「事情很簡單,事態呢,就比較複雜了。」斐庭光齜了一口茶道:「章仇兼瓊這人,不知楊兄可知曉?」
章仇兼瓊?楊釗心道,這傢伙不就是劍南道節度使嗎?而且好像這個人當劍南道節度使還當了很有些年頭的。不過這跟關內道節度使余達有什麼關係?兩人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現如今被斐庭光給硬扯到一起,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章仇兼瓊到底是何許人也,不知斐兄這是什麼意思?」
「這傢伙有個女兒……」
「恩……」
「長的非常非常之漂亮……」
「恩……」
「不但做得一手人人稱道的好菜,而且擅長琴棋書畫,被譽為一代美人……」
「說重點!」
「她來長安,找你了。」
「嘎?」楊釗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睛瞪的跟牛一樣:「找?找我?找我幹嘛?」
「誰讓你楊子午文采絕世,風流瀟灑呢?名聲漂的太遠,這不,把人家小姑娘給招來了,說吧,你打算怎麼處理?」
「這根余大人有什麼關係?你一個探花郎又什麼時候改行拉皮條了?」楊釗悻悻的看著斐庭光,道:「莫非這才是你老斐的真面目?」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斐庭光白了楊釗一眼道:「你知道這章仇憐兒是什麼身份嗎?」
「什麼身份?」楊釗不拿正眼的斜瞄著斐庭光,道:「不就是章仇兼瓊的閨女嗎?難道他還是太子妃不成?」
斐庭光再次抿了一口茶湯道:「還真讓你說中了,她就是皇帝內定的太子妃,而且原定於明年千秋節迎娶。至於跟余大人有什麼關係,那就更簡單了,難道你不知道余大人曾經是現如今東宮太子的老師嗎?」
「得。我算是明白了。」楊釗撫著額頭,一臉受不了的樣子道:「合著你斐庭光連來幾趟,就是讓我楊釗去拉皮條,給太子的大婚上保險,對吧?」
「沒錯,基本上就是這麼個意思。」斐庭光不理楊釗那目光灼灼的眼睛,淡淡的道:「楊兄,你就不想想人家為何千里迢迢的來長安找你?到時候,你還真有膽子跟太子搶女人不成?再者說了,這事兒不找你,找別人成嗎?」
「屁!」楊釗惱羞成怒的道:「誰告訴你,章仇憐兒來長安就是找我楊釗的?你斐庭光就不能用腦子想想這長安城有多大嗎?她來長安。就不能是找別人或者尋親的?」
「人家老爹活蹦亂跳的,尋個甚子親?」看到楊釗竟然死鴨子嘴硬,斐庭光決定加大火,狠煮鴨子嘴:「不找你,人家滿屋子都是臨募的你的詩?不找你,人家幹嗎帶著你的詩集千里迢迢的往長安趕?不找你,人家能寫出「葵花向陽,子午可安」的句子?」
「靠……」楊釗很像殺人,太子,又是太子,章仇憐兒想幹嘛。暫且不說,倒霉太子的事兒就是一出糟踐事兒。後世的人都知道,也就是明年,可憐的太子同志就會掉進武惠妃和李林甫下的套子裡,被老男人盛怒之下貶為庶人。並且在兩年以後,被李林甫給偷偷的做掉。可謂是生的孤獨,死的憋屈。
要是他楊釗真的拉了這一次的皮條,那不是硬生生的把人家章仇憐兒給忽悠成寡婦嗎?也太不厚道了。
到時,涉及到皇家內部的鬥爭,就是把章仇兼瓊給填進去,都不會濺起一點點的浪花。思來想去楊釗還是打算不趟這趟渾水,在皇帝的家務事上瞎搗鼓,總落不到好下場。
「我說這個斐兄,我楊釗最多只能保證不庇護於章仇憐兒。至於給太子拉煤搭錢這事兒,你也別找在下。任務太巨大。扛不住。」
「扛不住也得扛。太子的未婚妻突然宣佈非你楊子午不嫁,太子和皇家的臉往哪兒擱?」斐庭光一臉不怕你不答應的樣子道:「搶了太子的未婚妻,說吧,楊子午,你打算選哪一種死法?」
「死個屁。」楊釗沒好氣的瞪了斐庭光一眼,才道:「章仇兼瓊鎮守劍南道,手握實權,可謂是封疆大吏。太子欲保證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必須聯姻,獲得一個封疆大吏的支持。加上章仇兼瓊也想巴結未來的皇帝,因此兩人一拍即合。你們的算盤打的那叫一個好,可惜沒有想過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出了事就把我給扯進來,你還真好意思說……」
斐庭光聞言,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尷尬:「這就是子午你的不是了,話說這麼明白幹嘛?再者說了,人家小姑娘可是來找你的,你不想管就沒事了?想的挺美。」
楊釗瞪眼看著,斐庭光臉上的尷尬轉瞬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對於斐庭光的厚臉皮,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老斐,這事真是余大人授意的?」楊釗突然轉了一幅臉孔道:「不會是你斐庭光吃飽了撐的,想要從中間玩上一把吧?」
「楊子午,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