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電話是小黑打來的,路中華和安鐵的心裡同時一緊,生怕此時再出點什麼狀況,等路中華聽了幾句,眉頭緩緩地舒展開,安鐵便把心放回了肚子裡,看來沒出什麼事。
路中華接過電話之後,對安鐵道:「大哥,小黑說那幾個海青幫的人去了支畫的日吧,現在他們正在那邊盯著,之前在監視支畫的人我讓他們撤了下去。」
安鐵沉吟道:「嗯,支畫肯定知道我們在監視他,把之前那些人撤掉能給支畫造成錯覺,以為我們知難而退了。」
路中華道:「對,大哥,我看小黑一時半會過不來了,要不咱們走吧,這裡說話也不太方便。」
安鐵環視了一下這個小店,人幾乎都坐滿了,現在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看起來周翠蘭這小店的生意還真是不錯,剛才周翠蘭說這裡還有裝修味道的時候,安鐵倒是在空氣裡聞到了一股油漆味,可現在人一多,屋子裡就變成了飯菜的味道了,溫度也升高了不少。
安鐵扭頭對周翠蘭道:「嫂子,你給我結下帳。」
周翠蘭在吧檯那一聽,趕緊走了過來,看了看桌上還沒怎麼動的菜和酒,道:「叔叔,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我看你們都沒怎麼吃啊?」
安鐵拿出錢包,道:「臨時有點事,等哪天我再跟瞳瞳過來看看你。」
周翠蘭連忙阻止安鐵拿錢,道:「叔叔,你這是幹什麼,來我這吃飯還要花錢,你這是瞧不起我啊,我看這樣好不好,我把這桌上的酒菜給你們打包,否則這東西太浪費了。」
周翠蘭說著就招呼服務員給打包了,安鐵剛想阻止周翠蘭,路中華卻道:「大哥,要不咱們帶著吧,我一會讓三文和吳軍回來,估計他們在船上也沒吃什麼東西。」
周翠蘭一聽,笑呵呵地說:「還是這位兄弟想的周到,叔叔啊,這些是不是不太夠啊,要不我再給你們下廚炒幾個?」
安鐵道:「嫂子,你就別忙了,我們先走了,這錢你也拿著,做生意是做生意。」
安鐵的口氣中帶著毋庸置疑,把一百塊錢塞進了周翠蘭的手裡,然後和路中華匆匆離開了這個小米線店。
兩個人出了米線店之後,安鐵便帶著路中華往自己買下來的那個漁家小院趕過去。
在路上的時候,路中華聯繫了一下吳軍和孔三文,以及中華幫裡能信得過的幾個區負責人,打算去那個小院裡碰個頭,部署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安鐵趁路中華打電話的時候,給張生也打了一個電話。
「大哥,你在哪呢?跟小路在一起嗎?」
張生在電話那頭小心地壓低聲音問道。
「對,張生,怎麼那個新聞會沒有什麼問題吧?」
安鐵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新聞會按說自己應該親自到場的,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出了這麼多事情,而且是事與事之間一點間隙都沒有,絲毫沒容安鐵有喘息的餘地。
「這邊沒事,我還聽說小黑把監視支畫的人給撤回來了,大哥,是不是情況又有什麼變化啊?急死我了,大哥,我現在去找你吧。」
張生心急火燎地說道。
安鐵道:「我給你打電話就是叫你過來的,在我買的那個小院子,你一個人過來就行,另外,注意點,別被人盯上。」
安鐵給張生打完電話以後,看一眼路中華,只見路中華也同時收起了電話。
兩人這時都很疲憊,坐在商務車裡一人點了一根煙,路中華把身體深度靠在椅背上,抽了一口煙,扭頭對安鐵道:「大哥,小軍和三文已經往回返了。」
安鐵和路中華到了那個小院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的時候了,小院子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之下,更是被金色的夕陽映照的如同夢境。
安鐵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地方在黃昏的時候這麼美,真是可惜了,自己和瞳瞳居然沒有一次在黃昏的時候來這裡看看,想到這裡,安鐵不禁苦笑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多得幾乎不容人喘息,哪裡還有時間與瞳瞳一起看黃昏,看落日呢?
路中華吩咐車上僅剩的兩個小伙子去屋裡打掃了一下,然後,跟安鐵坐在院子裡大樹下,看著周邊的環境,道:「大哥,沒想到你買的這個地方這麼好,以前就聽張生提了一句,一直沒來看看。」
安鐵坐在老夫妻留下的竹椅子上,看了看周圍那片樹林,上次瞳瞳過生日時弄的燈籠還在樹上掛著,在微風的吹拂下,晃得有些飄渺。
「是啊,這個地方是不錯,今天這麼一看,我都有點捨不得拆了,呵呵。」
安鐵看著天邊的紅霞,瞇著眼睛,不由自主地說道。
路中華也靠在了籐椅上,舒服地歎了一口氣,道:「是啊,這種房子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農村裡的房子幾乎都這樣,一到了黃昏,院子裡的人就特別多,小孩們圍著大樹打打鬧鬧,等著大人打牌贏了錢給買冰棍吃,嘿嘿。」
路中華嗅著空氣裡的淡淡的煙味和海面上潮濕腥鹹的氣息,與安鐵一起陷入了沉默當中。
吳軍和孔三文是在八點鐘左右到的,跟兩人在一起的是中華幫的特別行動小組,安鐵這是次見到這個由二十幾個年輕女孩和小伙子組成的神秘隊伍,定睛一看,這個小組裡的人幾乎沒有長得特別有特點的人,是那種一放在人堆裡就找不著的主。
這一點,安鐵曾經在獄中知道一點,那種暗殺和密探類的培訓機構就愛找長得沒有特點的人,這種人不會被人輕易認出來,便於藏匿。
孔三文和吳軍見到路中華和安鐵坐在院子裡乘涼,剛一進門時的緊張情緒放下來不少,對著身後那個特別行動小組道:「見見安哥。」
安鐵抬頭一看,那個小組裡的二十幾個年輕人同時把目光投向自己,齊聲道:「安哥!華哥!」
安鐵對著眾人點頭笑了一下,然後對孔三文道:「三文,你安排他們休息一下吧,有什麼需要跟張生說一聲就行。」
孔三文揮了一下手,他身後那二十幾個人就四散開來,似乎到一個地方首先觀察周圍的地形是他們的習慣似的。
吳軍和孔三文坐下以後,安鐵讓張生把從周翠蘭那打包的酒菜擺了出來,幾個人圍坐在樹下的桌子上,悶頭喝著酒,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安鐵看看孔三文和吳軍,道:「吳軍,三文,你們放心吧,大勇在裡面不會有什麼事,我去見他的時候,他的狀態也不錯,就是為你們擔心來著。」
孔三文神情複雜地喝了一杯酒,道:「安哥,按你的意思說,付天霸並沒有表示今天就動我們中華幫,那麼今天動手的警察,是另外的人安排的是嗎?」
安鐵頓了一下,道:「對,如果付天霸知道這事,並且想給咱們來個出其不意,那麼他就不會跟我透露有關黨書記要嚴打黑惡勢力的事情。」
安鐵說完之後,吳軍冷笑了一聲,道:「哼,黑惡勢力,那個姓黨的老王八玩幼女就他媽不黑不惡了?安哥,華哥,你們說這裡面是不是有問題啊?黨書記玩幼女的事情在網上各大媒體都炒得沸沸揚揚的,可這政府就是不辦他,這他媽的世道。」
路中華和安鐵對視了一眼,看看吳軍,路中華剛想對吳軍說點什麼,孔三文就推了一下眼鏡笑道:「看來小軍今天有點急了,呵呵,小軍,依我看,這是黨書記迴光返照,如果黨書記和支畫之所以如此急著行動,還是因為心虛,否則,如果他們不感覺自己危險的話,不會如此匆忙做決策,咱們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人脈關係還是有一些的,以往要是有什麼嚴打,事前總是會有風聲放出來的,這次的突然行動,明顯感覺到他們是慌了手腳,安哥,華哥,你們看我分析的對不?」
安鐵看看老神在在的孔三文,心裡暗道,果然是中華幫的三把手與路中華的智囊,無論什麼情況都能抓到問題的關鍵之處。
這個時候,院子裡燈籠又像瞳瞳過生日那天一樣亮了起來,把院子裡的氣氛搞得有幾分詭異。
上一次安鐵和瞳瞳來這裡,玩的是浪漫,當然不能用詭異來形容,可此時大樹底下坐的卻是幾個大男人,尤其是安鐵,臉上還掛著一個刀疤,再加上中華幫那個特別行動小組分散開來潛伏在暗處的年輕人,這個院子只能用詭異來形容了。
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分析著當前的局勢,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裡十一點鐘了,安鐵起身上廁所的時候,瞳瞳給安鐵發來了一條信息。
信息響的時候安鐵正在撒尿,只好一隻手扶著小弟弟,一隻手摸出了手機,看到上面寫著:「叔叔,知道你和路中華在一起,萬事小心,我這邊正讓小影觀察對手的動向,一有消息馬上和你溝通。」
安鐵看完之後,打了一個哆嗦,隨手給瞳瞳按了一句:「丫頭,你別擔心,沒什麼大問題,一會沒準我就能回去。」
發完這個信息之後,安鐵的那泡尿已經撒完了,抖了一下身子,把釋放過後的小弟弟塞進褲子裡,這個時候,安鐵四下裡看了看,心裡琢磨著,中華幫的那個特別行動小組的人此時在哪?不會有人有偷窺別人撒尿的癖好吧?
就在安鐵扭頭往回走的時候,聽到門口的方向起了一陣騷動,聽聲音好像是小黑回來了。
安鐵加快腳步走到樹下,看到小黑果然在,小黑非常興奮地坐了下來,像撿了寶貝似的憨笑了兩聲,說道:「意外收穫啊!安哥,華哥!今天有大收穫!」
小黑得意洋洋地這麼一說,把眾人都搞得一楞,吳軍催促小黑道:「別賣關子,快說,什麼意外收穫?」
小黑神秘一下,伸手探進自己的衣服,在衣服裡拿出一個資料袋。
安鐵一見這資料袋,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似的,腦子裡竟然浮現出了遺像上吳雅嘲諷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