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聽到老太太和老爺子這麼一問,立刻把頭縮了回來,趴在那一動不動地屏住呼吸,這時,前面不遠處的那隻貓一雙燈泡一樣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亮著,看起來十分詭異,安鐵看到那隻貓的眼睛,脊背一陣發涼,這裡怎麼會有一隻貓?
此時的情形簡直太怪異,剛才還在和瞳瞳聽著下面那對老人的不可思議的對話,心裡還一時半會沒適應過來,現在,偶然出現的這隻貓,就像一個在暗處走來的精怪,搞得安鐵和瞳瞳非常不安。
這時,下面的老爺子和老太太,也就是瞳瞳的外公和外婆一下子陷入沉默當中,然後就聽老太太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好像是一隻貓?」
唐逸卿聽老太太這麼說,也道:「嗯,聽起來像是貓在叫,而且這隻貓還帶著一個鈴鐺。」
安鐵和瞳瞳對視了一眼,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二人沒看到自己和瞳瞳。
兩人說完這番話,就聽到一聲門響,安鐵和瞳瞳立刻就警覺起來,瞳瞳這時緊緊地摀住手腕的鈴鐺,生怕這鈴鐺再發出什麼聲響。
接著,下面似乎進來了幾個人,那幾個人進來之後屋了裡就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安鐵和瞳瞳試探性地往後挪動了一下,這時,安鐵心裡隱隱感覺事情有點不妙,盯著那個通風口的光亮,把瞳瞳往身後推了一把,隨時準備著發生突變的可能。
果然,那通風口突然黑了一下,接著,又是一亮,然後就有一隻手電筒照了進來,那強烈的光線把安鐵和瞳瞳的眼睛照得一花。
「老佛爺,是,是大小姐和安先生。」
那人看來是認得安鐵和瞳瞳的,一看到安鐵和瞳瞳躲在裡面,有些不敢相信地對下面說道。
安鐵這時知道,自己和瞳瞳已經無法遁形了,眼神複雜地與瞳瞳對視了一眼,這時,瞳瞳的目光卻沒有被發現的挫敗,反而帶著憤怒,堅定地看了安鐵一眼,然後低聲道:「我們下去。」
瞳瞳剛說完,下面的老太太就道:「原來是我的外孫女啊,怎麼?還不想出來見見你外婆?」
瞳瞳頓了一下,聲音乾脆地道:「當然想見,我還想見見我的外公呢。」
說完,瞳瞳又對探頭上來的那個男人道:「給我找個梯子,我下去。」
那個男人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然後便恭敬地道:「大小姐請稍等。」
很快下面的人告知梯子已經準備好了,安鐵看了一眼想先下去的瞳瞳,給了瞳瞳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率先從那個通風口爬了下去,再接著瞳瞳從那裡面出來。
二人下來以後,下面已然已經擺出了一個大陣勢,除了唐逸卿和老太太之外,屋裡還有十幾個保鏢,更讓安鐵和瞳瞳意外的是,小影居然也被捉住了,此時小影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不算魁梧,但眼神格外清亮的男人,把小影架在中間,一看這兩個男人能把小影制服就絕非一般人物。
瞳瞳見小影被控制住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眼神掃過唐逸卿和她的外婆,動了動嘴唇沒說話,往安鐵身邊靠了一步。
唐逸卿乍一看安鐵和瞳瞳眼睛閃爍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老太太,兩個人此時知道安鐵和瞳瞳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內容,心下瞭然,還隱隱有點秘密被偷聽的慍怒,可謂心情複雜得無以復加。
這時,老太太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安鐵,冷聲道:「安先生,想不到你還有偷聽別人**的愛好?」
安鐵還沒開口,瞳瞳就衝口道:「先把小影放開,不關叔叔和小影的事,是我的主意。」
站在小影身邊的兩個人聽了瞳瞳的話,一起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揮了一下手,對那些保鏢道:「你們都下去吧。」
得了老太太的命令,眾保鏢恭敬地退了出去,這裡面有老太太的親信,也有唐逸卿的隨行人員,但老太太一下令,所有人都沒猶豫,直接離開了這間房子,剩下安鐵和瞳瞳,以及瞳瞳的外公外婆和小影站在屋子裡神情各異地沉默著。
安鐵看了一眼唐逸卿,只見老頭子神色複雜地看著瞳瞳,背在身後的手攥起拳頭又鬆開,恐怕是對於剛才安鐵和瞳瞳偷聽他們說話的事情還憤怒著,這一點,安鐵可以想像得到,一個平日威風凜凜的**oss,今天被瞳瞳外婆訓得跟個孫子似的,卻又被小輩聽到,心裡肯定越琢磨越有氣。
但老爺子心裡的鬱悶此時卻又無法發洩出來,正如瞳瞳外婆說的,他不但是個不稱職丈夫和父親,更是個不稱職的外公,面對瞳瞳,老爺子想必心裡也是感慨良多,礙於面子,沒開口說話。
老太太等那些保鏢把門關上之後,看了一眼瞳瞳和安鐵,臉上已經不像平日那麼和藹可親了,特別是那道刀疤,在怒氣的襯托下格外刺目。
「既然你們都聽到,那我也不瞞你們,外孫女,這就是你的外公,還不過來拜見一下嗎?」
老太太看了一眼神情複雜的唐逸卿,慢悠悠地說道。
安鐵發現,老太太在說話的同時,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看來老太太的道行還真不是一般地深,面對如此窘境卻面不改色地搶先把握局勢,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
瞳瞳看了一眼背手站在那,已然恢復了之前那種風度翩翩的唐逸卿,甚至,在唐逸卿的臉上,此時還帶著長輩的那種慈愛和威嚴,但,瞳瞳也只是看了那麼一眼,然後扭頭看著老太太,聲音十分平靜,然而卻是十分悲哀地說:「原來你和畫舫是一家,你們簡直太邪惡了!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外公外婆!沒有!」
瞳瞳起初還很冷靜,說道最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尖銳地大聲說了一聲「沒有」這句沒有像是對老頭和老太太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似的,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安鐵沒想到瞳瞳會這麼衝動,不過,面對此時的情形,縱然瞳瞳心裡在能忍耐,心裡的糾結與怨恨積壓到一定程度也會爆發出來。
安鐵知道瞳瞳為什麼會反應如此激烈,瞳瞳沒有想到從他十三歲時就一直知道的畫舫的老闆居然是他的外公,而且這個外公也與老太太一樣,知道瞳瞳卻一直沒站出來與之相認,聯想起五年前吳雅邀請安鐵和瞳瞳到島上一遊,老爺子就在對岸看著瞳瞳,看來這對老人還是挺有默契啊,面對自己的外孫女居然如此不為所動,真可謂這世上絕無僅有的一對。
不光如此,五年前瞳瞳在雪夜被人傷害,其中一人就是畫舫那個帶有狼頭紋身的徐波,這麼說,傷害瞳瞳一定是老太太和老頭了合謀,他們這樣的做法,縱然瞳瞳是個聖女,也不會接受。
「你又想一走了之嗎?邪惡?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居然能說得出口?你這是侮辱先祖,侮辱我們整個九姓家族,你不要忘了,九姓家族是你的使命和責任!」
老太太見瞳瞳要離開,當場勃然大怒,嚴詞厲色地叫住瞳瞳說道。
唐逸卿聽了老太太這麼說,背在身後手,緩緩鬆了開來,垂在身子兩側,走到老太太身邊,說道:「少琪,瞳瞳還是個孩子,你有話好好說嘛。」
老太太扭頭瞪了一眼老爺子,道:「你閉嘴,我在教訓我外孫女。」
唐逸卿被老太太這麼一喝斥,神色尷尬地站在那頓了一下,然後搖頭苦笑了一下,緩步走到旁邊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發呆,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感歎。
老太太說完之後,瞳瞳從門口扭過頭,還是用平靜的聲音,臉色漠然地說:「我不用你教訓,我也不是什麼九姓家族的人,你們如此邪惡,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家人?我不恨你們早就知道我卻不認我,而是這些年,原來你們一直在破壞我和叔叔的生活,害叔叔坐牢,害我們分開,你們為非作歹,販毒殺人,無惡不做,甚至安排我受辱!你們還好意思說什麼你們的使命和責任?」
瞳瞳說到這,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彷彿這些年的委屈在這一瞬間統統爆發,身子都顯得有點搖晃。
這時,離瞳瞳最近的小影趕緊走到瞳瞳身邊,小影一站在那,雖然沒扶瞳瞳,但卻像是在給瞳瞳力量一樣,讓瞳瞳剛才悲憤的情緒緩和不少。
安鐵這時也一直在想,五年前,五年前除了徐波和童大牛之外應該至少還有一人到達了現場,那個人又是誰?安鐵還記得那個雪地裡的煙頭和腳印,好像這些舉動並不單純是僅僅想讓自己和瞳瞳分開,如果這一切是老爺子與老太太安排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何如此殘忍?
老太太被瞳瞳這麼一質問,氣勢弱下來不少,若有所思地看著瞳瞳和小影,像是在想著什麼,然後就見老太太的目光直視著站在瞳瞳身邊的小影,眼神變得極為陰狠,有些失控地說道:」
小丫頭,是不是籐田左香那個狐狸精讓你慫恿瞳瞳來偷聽我們的?」
老太太此話一出口,眾人立刻驚訝地一起望向小影,就連站在落地窗前背過身的唐逸卿也回過頭,一臉不解地望了過來。
小影之前一直是冷眼旁觀這裡的情形,只有在安鐵和瞳瞳落地的那一刻,小影的眼睛裡才流露一絲無措,此時,面對老太太的質問,小影有些迷茫地頓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人是誰。」
瞳瞳聽小影這麼回答,剛才那種驚訝的神色一下子就沒了,冷冰冰地望著老太太,似乎在認為老太太在玩什麼花樣。
老太太詭異一笑,看了一眼唐逸卿,然後寒聲對小影道:「小丫頭,籐田左香就是揚子,也就是瞳瞳的好老師,難道你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