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聽上官南說揚子邀約的還有自己,很是有些意外。雖然五年前就知道揚子這個人了,可安鐵卻從來沒見過那個老太太的樣子,今天揚子居然要見自己,不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也算是出來的角度有些怪了。
瞳瞳也對揚子要見安鐵有幾分意外,但卻並沒有像安鐵想那麼多,看了一下上官南,說道:「上官先生,您別叫我大小姐了,叫我瞳瞳吧,老師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官南那張俊臉上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對瞳瞳讓她別叫她大小姐的話也沒什麼反應,還是淡淡地說道:「大小姐,你還是當面問社長吧。」
看到如是說的上官南,安鐵心裡想到,這個上官南,就不會說點直接的痛快話嗎。瞳瞳扭頭看了一眼安鐵,說道:「叔叔,你有空跟我一起去嗎?」
安鐵頓了一下,道:「我們一起過去看看,說起來我一直沒當面謝謝她對你那五年的照顧。」
「嗯,那我們一起過去吧。」瞳瞳笑了一下說道。
這時,上官南動作麻利地把車門打開,示意安鐵和瞳瞳上他的車,瞳瞳看了一眼上官南,然後扭頭看了一眼小影,小影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輛雪佛來旁邊,對瞳瞳投來的目光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安鐵發現,小影有時候跟上官南的行事風格還真有幾分相像,以前聽瞳瞳說過,小影一直是上官南的手下,這還真是有什麼樣的師傅就有什麼樣的徒弟。
上官南又說了一句:「瞳瞳,安先生,請上車!」
瞳瞳看了一眼上官南,對上官南笑了笑道:「上官先生,你別叫我大小姐了,我聽起來挺彆扭的。」
上官南這時對瞳瞳笑了笑,道:「大小姐,一個人在什麼位置上就應該是什麼稱呼,稱呼是尊重,也是你責任。」
安鐵掃了一眼上官南,心想這個上官南還挺固執,她雖然對瞳瞳看起來客客氣氣,就說話你卻感覺不出來,剛才他就似乎在教訓瞳瞳,要承擔自己的責任。
瞳瞳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和安鐵一起上了那輛保時捷,兩個人幾乎剛坐定,上官南的車就開了出去,安鐵扭頭一看,小影開著那輛白色雪佛來跟在後面,兩輛車相距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車速幾乎保持一致。
安鐵和瞳瞳坐在車後,看著在前面腰板挺得筆直專心開車的上官南,這時,安鐵注意到,上官南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一雙黑手套,那黑色手套很薄,但這大夏天戴著也顯得有些突兀,剛才安鐵還記得上官南的手上是沒有這副手套的,看來這人玩神秘真是玩出境界來了。
瞳瞳這時也似乎有什麼心事,看著車窗外面發呆,手裡還拿著剛才陳媽留下的資料袋,看得出,瞳瞳收下了她外婆的錢心裡也不是很平靜,甚至,安鐵覺得瞳瞳似乎別有深意。
以現在瞳瞳在社會上的地位,籌集點善款還是很容易的,今天瞳瞳似乎考慮得很多。
三人在豪華舒適的保時捷上,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指看著車外的景物飛馳而過,安鐵知道,還有幾分鐘,就到畫廊了,看來揚子是打算在畫廊見自己和瞳瞳。
到了畫廊以後,夏經理就迎了出來,見到瞳瞳恭敬地說道:「總裁,社長正在辦公室等你呢。」
瞳瞳對夏經理點了一下頭,輕輕牽著安鐵的手,跟著夏經理一起往前走,安鐵用眼尾餘光掃到,上官南跟小影走在兩人身後,小影明顯與上官南相差半步,看來這花會的內部也是等級森嚴,難怪小影一直是這種程式化的做事方式。
關於這一點,安鐵想起揚子的身份,按說這揚子是個日本人,儘管按照瞳瞳說她在日本呆的時間不長,但骨子裡的那股勁頭卻是十足的日本作風。
這條通往辦公室的走廊很長,安鐵與瞳瞳並排走著,看著前面辦公室的大門,心裡雖然說不上是緊張,但還是有點不同尋常,這個一直在自己和瞳瞳生活中出現了五年的揚子今天終於肯見自己了,這個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安鐵又低頭看了看瞳瞳,只見瞳瞳的表情比起平時看起來更安靜,倒是看不出有明顯變化。
夏經理帶著安鐵和瞳瞳到了瞳瞳的辦公室前停了下來,對瞳瞳和安鐵道:「總裁,安先生,社長再裡面。」
夏經理說完,把房門打開便離開了,安鐵和瞳瞳站在門口頓了一下,瞳瞳扭頭對安鐵微微一笑,然後帶著安鐵就進了這間辦公室的大門。
本作品16獨家文字版,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16!安鐵之前來過瞳瞳的辦公室幾次,但印象最深的還是跟小桐桐一起過來,在屏風後面看著瞳瞳在裡面辦公時的情形,那時候,隔著眼前這個半透明的大屏風,瞳瞳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安鐵都記得很清晰,也很訝異。
踏入辦公室的大門,安鐵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屏風,卻沒有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看到揚子,安鐵便把視線轉到了辦公室的會客區,看到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正好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透過屏風的視覺很模糊,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看得不是很真切,恍惚中,辦公室裡的情形宛若一張視覺模糊的油畫,坐在沙發上的那人卻是這幅油畫當中最神秘,也最讓人讀不懂的內容。
安鐵和瞳瞳一起繞過屏風,發現上官南和小影並沒有走進來,而是站在屏風後的門口,像兩尊門神一樣。
這個辦公室很大,安鐵和瞳瞳進來以後還在步子不停地往前走著,坐在沙發上的揚子一頭銀髮,頭是微微低垂的,肩膀上還披著一條淡紫色的薄披肩,那個沙發背很高,瞳瞳如果坐在那幾乎看不到肩膀,看著這個揚子起碼也有一米七高。
安鐵看到了揚子的紫色披肩,皺了一下眉頭,暗想這花會的人都什麼毛病,大夏天開車戴手套,屋子裡披披肩,不過安鐵感受了一下這屋子裡溫度,空調開的溫度有些低,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確實有點涼。
這時,安鐵和瞳瞳已經走到離老太太不到三步遠的位置,瞳瞳扭頭看了安鐵一眼,然後挽著安鐵的胳膊就繞到揚子旁邊的那組長沙發旁,跟安鐵一起站在那對著揚子微笑著說道:「老師,我和叔叔過來了。」
安鐵這回總算是看到了揚子的廬山真面目,只見揚子一頭齊耳的銀色短髮,這讓安鐵微微有點詫異,記得以前見揚子的背影時,老太太的頭髮挺長的,在腦後挽著髮髻。
揚子的張臉非常清秀典雅,標準的鵝蛋形,臉上的皺紋並不多,幾乎沒化妝,可膚色卻很白,白得帶著一點病態,只塗了一點珠光色的潤唇膏,眼睛上還架著一副很精緻的眼鏡,那種眼鏡是掛在胸前的那種,可以隨時摘下,鏈子是純銀的,別有一番韻味。
揚子穿著一身淺灰色的長裙,裙子是七分袖的,看起來料子很薄,也很寬鬆,跟肩膀上那條淡紫色披肩一配,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安鐵本來以為這個老太太的舉止神態,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力,但現在一看,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下來,這老太太看起來說不出的平易近人。
此時揚子的膝頭還攤著一本畫冊,安鐵和瞳瞳二人站在她面前,她只是把頭抬起淡淡地衝著二人笑了笑,然後動作很慢地把膝頭的畫冊合上,再把眼鏡摘了下來,用手揉了揉鼻翼,道:「坐吧,不要站著。」
瞳瞳扭頭和安鐵對視了一眼,然後在揚子的對面坐了下來,扭頭對揚子道:「老師,您是什麼時候來濱城的?」
揚子對瞳瞳微微一笑,瞟了一眼瞳瞳手裡的資料袋,然後又看看安鐵,才道:「這個不重要,瞳瞳,這位就是安先生吧?」
揚子的中文說得很流利,但語句上還是有點生硬,可由於她語氣很柔和,那種生硬的感覺比起歐美那種帶著腔味的中文來說好聽多了。
安鐵對揚子笑著說道:「您好,我是安鐵,一直想拜訪您。」
揚子很客氣地欠了一下身子,然後對安鐵道:「說起來我也很早就認識您了,今日見了,果然不錯,久仰了。」
揚子一直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雙手攤在剛才那本畫冊上,看起來非常隨和。
「您太客氣了,說起來慚愧,您做了瞳瞳老師這麼久,卻沒有好好感謝您一下。」安鐵看著揚子說道。
揚子看看安鐵,又看看瞳瞳,然後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道:「瞳瞳是我的學生,瞳瞳跟您的關係我以前就很清楚,所以,不用跟我客氣。」
說著揚子又目光柔和地看著瞳瞳說道:「瞳瞳,你這段日子在濱城做得很好,我老了,也希望你們都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盡快擔負起對社會的責任,對於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我能給予的更多的就是祝福了。」
瞳瞳聽了揚子的話,目光一閃,頓了一下說道:「謝謝老師。」
揚子深吸一口氣,目光悠遠地看著旁邊的落地窗外畫廊的一個陽光花房,幽幽地說道:「你們能夠重逢很好,知道你現在終於達成心願我也很高興,我要祝福你們。」
聽著揚子的話,安鐵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揚子的意思是在為安鐵和瞳瞳祝福,那種類似於長輩的語氣讓自己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和揚子根本不是初次見面一樣,儘管揚子跟瞳瞳很熟悉了,可自己跟揚子畢竟算是次才見,但現在自己的感覺卻像一直和揚子生活在一起似的親切。
這老太太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天生的親和力。
同時,安鐵在心裡也暗暗地想著,這話要是出自瞳瞳的外婆之口,想必自己和瞳瞳都會更高興的。
聽了老太太的話,安鐵和瞳瞳都非常感動,這就是說,這老太太自己和瞳瞳在一起。
「多麼好的老太太啊!」安鐵在心裡道,感覺挺溫暖。
瞳瞳聽了揚子的話,悄悄地握住了安鐵的手,扭頭對安鐵笑了一下,然後對揚子道:「老師,要不今晚我和叔叔請您一起吃頓飯?」
揚子把腿上的畫冊放到茶几上,頓了一下,說道:「不了,一會我還有點事情,瞳瞳,你過來一下,我還有點事情跟你說。安先生,您在這邊稍等,我們馬上就完。」
說完,揚子帶著瞳瞳就走到了辦公桌旁,安鐵看著瞳瞳想讓揚子坐到辦公椅上,故意後退了半步想讓揚子先過去,可揚子卻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然後揮手讓瞳瞳坐在辦公桌的老闆椅子上。
瞳瞳猶豫了一下坐定之後,揚子盯著瞳瞳看了一會,並沒有急著說話,瞳瞳面對老太太的對視也似乎習慣似的,淡淡地笑著,也看著揚子,兩個人便一個坐在老扳椅子,一個坐在辦公桌對面,無聲地對視起來。
過了一會,老太太才笑著說:「嗯,這個位置你坐很好,我老了,也沒有熱情了,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我總是會你的,嗯,還有那個慈善基金,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確定去幫助誰,資金的多少,你完全可以一個人做主,不需要考慮太多,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