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扭頭看著瞳瞳,只見瞳瞳的大眼睛在黑暗之中閃爍了一下,望著前面的道路,一時間竟有點失神,安鐵心裡一澀,連忙轉移話題道:「丫頭,你怎麼突然想著跑過來了?不會是對你叔叔還不放心吧?」
安鐵說這話的時候,笑瞇瞇地盯著瞳瞳的臉,握著瞳瞳的手,手指不經意地在瞳瞳手背上滑了一下,使得瞳瞳立刻就回過神來,愣愣地看了安鐵一眼,然後抿嘴笑了一下,沒說話。
安鐵見瞳瞳對自己若有所指的話有幾分窘迫,也沒繼續追問,就在這時,車子已經駛入了維也納山莊,安鐵和瞳瞳沒再說話,一起望著他們共同的那個家,等著車子開到樓門口。
小影把安鐵和瞳瞳送到樓門口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安鐵看著小影開車離去,站在樓門口稍微頓了一下,卻聽瞳瞳在自己身後催促道:「叔叔,咱們上樓吧。」
安鐵扭頭對瞳瞳一笑,道:「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的話吶,這麼晚跑出去,是不是在跟蹤我啊?」
瞳瞳抬頭看了一眼安鐵,輕聲說道:「哪有啊,我是真的想去看看秦姐姐才去的。」說完,瞳瞳也沒看安鐵徑直往樓上不緊不慢地走著。
安鐵快步跟上了瞳瞳,手很自然地攬住瞳瞳的腰,兩人並排一步一步地往自家樓層走著,每到達一個樓層,樓層裡的燈光就忽地亮一下,然後又很快地熄滅,安鐵在燈光亮著的時候,總是看著瞳瞳小巧的鼻尖和緊抿的嘴唇,心裡突然很想笑,可具體因為什麼想笑又說不上來。
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瞳瞳便拿著她身上的小包掏鑰匙,安鐵使勁踩著樓梯,把動靜搞得挺大,生怕這走廊裡的聲控燈抽風滅了。
等瞳瞳把鑰匙翻找出來,看到安鐵還有意無意地在那使勁踩著樓扳,瞳瞳笑了一下,道:「叔叔,你輕點,周圍的鄰居估計都睡覺了。」
安鐵在瞳瞳開門的時候,往門口的牆上一靠,笑道:「哪那麼容易被吵醒啊,咱們家算是最模範的小區居民了,就連咱家的狗都不怎麼叫喚,嘿嘿。」
安鐵這話剛說完,在門裡的克林頓就很不配合地鬼吼了兩聲,搞得瞳瞳趕緊扭頭看著安鐵笑出了聲來,安鐵做出一副擄胳膊挽袖子的架勢,趕緊推開門,作勢踢了一下克林頓,罵道:「你這死狗,一點也不長臉。寂寞啦,回頭我給你配一個秘書萊溫斯基。」
此時瞳瞳已經把房門關了起來,一邊換鞋一邊伸手安撫了一下克林頓,然後笑瞇瞇地對安鐵說道:「叔叔,我覺得還是給小克找個希拉裡好。」
安鐵聽了瞳瞳這話,看了瞳瞳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嘿嘿,我看哪天還是把這小克給閹了好,省得這廝在咱家擴大它自己的地盤。」安鐵不懷好意地盯著蹲坐在那的克林頓,嘿嘿笑道。
瞳瞳呆了一呆,看著安鐵不懷好意的笑意,「啊?」了一聲,然後無比同情地看了一眼克林頓,笑道:「叔叔,那也太殘忍了,對了,咱家以後也不缺地方啊,我在設計那個房子的時候都想好了,給小克單獨間隔小房子。」
安鐵一拍大腿,道:「你不說我都給整忘了,對了丫頭,那房子的事你想得怎麼樣了,這幾天應該確定方案了,否則到了冬天咱們就住不上新房了。」
說著,安鐵和瞳瞳一起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瞳瞳連忙泡了一壺茶,兩人坐著聊起了那處新房子的事情。
「我在貴州的時候就想過了,那房子最好不要建得太高,三層就足夠了,不過我覺得樓頂利用起來倒是個好主意,可我不想把樓頂整成貴州竹樓那樣,我想著在上面弄些綠色植物,正好跟那邊的景物相配,叔叔,你看呢?」一提起對未來二人家園的設想,瞳瞳的眼睛亮晶晶,不斷地發表著對那處房子的看法。
安鐵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瞇著眼睛想像著三層的小樓上種滿了花花草草,自己帶著瞳瞳在那個空中花園裡竊竊私語,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不錯不錯,再接著說。」
瞳瞳看看安鐵,有些為難地說:「叔叔,你發表一下意見嘛。」
安鐵聽瞳瞳這麼一說,知道自己一直想偷懶的想法算是不成,假裝沉吟了好一會,說道:「既然丫頭喜歡鵝黃色,依我看,以後咱家屋裡就以這個色調為主怎麼樣?這個顏色我覺得明亮,6n文字版又不艷麗,很好。」
想著瞳瞳躺在鵝黃色的床單上,在同樣色系的輕紗後面對自己笑,安鐵不由得盯住瞳瞳的臉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瞳瞳如果在那樣場景之中肯定說不出來地嫵媚和誘人,想到這裡,安鐵盯著瞳瞳純淨而光滑的臉,嘿嘿直樂了。
瞳瞳被安鐵火辣辣的目光給弄得臉色微微發紅,輕咳了一聲也喝了一口茶水,然後站起身說道:「我去把畫夾子拿過來,咱們一起畫一畫吧?怎麼樣?」
還沒等安鐵點頭,瞳瞳就一溜煙地跑回屋裡去拿畫夾子,等瞳瞳出來的時候,安鐵注意到,瞳瞳已經換下剛才那身衣服,換了一件很涼快的睡裙,拿著個大畫夾子坐到安鐵身邊,把畫夾子攤開,幾筆就勾勒出一個三層小樓的輪廓,然後對安鐵道:「叔叔,我還是覺得家裡的主色調應該符合你的風格好,我的臥室倒是可以由著我自己來。」
聽瞳瞳說了那句「我的臥室」,安鐵心裡一頓,脫口道:「你的臥室?」
瞳瞳開始還沒怎麼注意,隨口說道:「是呀。」說完這話之後,瞳瞳立刻想起什麼似的,蒙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安鐵,然後臉色一紅,心裡是想到了什麼,可卻沒好意思說出來。
安鐵嘿嘿一笑,攔住瞳瞳的肩膀,說道:「怎麼這麼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在你外婆面前可厲害得很吶。」
瞳瞳頓了一會,輕聲說道:「叔叔就知道取笑我。」
「我哪敢取笑你啊,就是想逗逗你。」安鐵笑呵呵地低頭看著瞳瞳說道。
瞳瞳眨巴了兩下眼睛,沒有接安鐵的話茬,突然開口道:「叔叔,你明天要去畫舫的那個籌備酒會吧?」
安鐵看著瞳瞳道:「是啊,怎麼了?」
瞳瞳目光閃爍著看看安鐵,遲疑了一陣,說道:「明天我也去,代表阿波羅畫廊參加。」
安鐵聽瞳瞳這麼說,一下子愣住了,看著瞳瞳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哦,是你那個老師的意思嗎?」
瞳瞳點了一下頭,觀察著安鐵的反應說道:「老師覺得我應該以一個正面的身份在濱城裡做些事情,不光是畫廊,我看老師似乎有意思讓我搞慈善基金,在亞洲地區做點跟社會公益有關的事情。」說起這件事,瞳瞳的眼睛亮了起來,對這件事很感興趣的樣子。
安鐵聽到瞳瞳說那樣子要讓瞳瞳做慈善,眉頭才舒展開來,瞳瞳做生意安鐵可能會有點擔心,可讓瞳瞳做點善事,這安鐵還是能接受的。
「你自己感興趣的話,就放心做吧,不要擔上什麼風險就行。」
瞳瞳道:「嗯,我知道,我會小心一些,叔叔,你也一樣,那次咱們追童大牛,我一直有些後怕,萬一我外婆要對你……」瞳瞳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的擔憂不言而喻。
安鐵也考慮過瞳瞳的外婆會對自己不利,但看瞳瞳說出來,還是不想讓瞳瞳太擔心,便安慰瞳瞳道:「不會啊,那晚看起來凶險,其實也沒出人命,我問過魯剛了,童大牛是被別人槍殺的,跟你外婆他們沒關係。」
安鐵知道那聲在竊聽器裡傳來的槍聲使瞳瞳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霾,便把得知的情況跟瞳瞳無意中提了一句,想緩解一下那日給瞳瞳帶來的衝擊。
「是嗎?怎麼會這樣?」聽了安鐵的話,瞳瞳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嗯,你魯叔叔說是這樣,那就應該是的。」安鐵道。
瞳看著安鐵隨口應道,眉頭皺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丫頭,想什麼?」安鐵問。
「其實是不是他們殺的都一樣,即使別人不殺童大牛,他們也不會讓童大牛活著,這是明擺著的事情。」瞳瞳一邊想著一邊說道。
安鐵在心裡輕歎一聲,沒說什麼,瞳瞳分析得對嗎?即使童大牛不是被別人殺掉,刀疤臉老太太和魯剛也會殺了童大牛嗎?想到這,讓安鐵的心一下子沉重了下來,難道自己和瞳瞳只不過想好好地在一起生活,難道非要讓自己看到流血,死人嗎?
安鐵不太敢確認事情是不是非要這麼嚴峻,但事實是已經有人為此死了,而且死的不是一個兩個。想到這裡,安鐵把手裡的煙用兩根手指頭死死地捏著,眼睛有些發呆地看著牆壁。
安鐵的心裡越想越沉,可臉上卻沒流露出過多情緒,正想著勸瞳瞳回屋睡覺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安鐵連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路中華,瞳瞳興許也是累了,見安鐵有電話,連忙跟安鐵說了一聲便進屋了,安鐵接起電話踱步到陽台。
「大哥,聽說秦楓出了點意外你過去了?」路中華在電話那頭說道。
「嗯,也沒什麼大事,你剛才跟小影到哪了?」
「倒是沒怎見小影跟什麼人接觸,不過我看到小影一個人開車去了一個很僻靜的海灘,在那裡站了好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路中華在電話那頭悶聲說道。
「海灘?不會是發現了你,在那對你故佈疑陣吧?」安鐵想起小影今天給自己和瞳瞳開車時的樣子,似乎跟平日沒什麼不同。
不過,很難想像平時像影子一樣在瞳瞳身邊不離寸步的姑娘在海邊扮憂鬱是什麼樣子,這似乎不太像是小影的行事風格。
「應該是沒發現我,我也奇怪,我本來是抱著被她發現也無所謂的態度跟上去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小影似乎不是很警覺,這一點我也有點納悶。」路中華不解地說道。
「可能是我們想多了吧,她一個人在海邊站著吹吹風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安鐵壓低聲音道,然後又想:「也許自己和路中華把小影想得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