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與路中華一起到了他的辦公室,小黑和孫大勇已經等在了那裡,估計這兩人也聽到陳立明被殺的事情,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
此時,辦公室裡除了孔三文還在那個夜總會善後之外,中華幫的主要首腦都到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輕鬆。
尤其是孫大勇,擰著眉頭坐在那正抽著煙,見到路中華和安鐵進來,趕緊從座位上跳起來,張口就問:「華哥,怎麼回事,我接到吳軍的電話就趕過來了。」
路中華帶著安鐵坐下以後,衝著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也坐下來,然後又對小黑道:「小黑,去叫人泡壺茶過來。」
小黑交代下去返回以後,路中華才對吳軍道:「小軍,你把當時得情況再詳細說說,讓大勇他們瞭解一下情況。」
這時,孫大勇已經急得不行了,眼睛瞪著吳軍,就盼著吳軍能快點把陳立明是怎麼死得說出來。
吳軍頓了一下,又把夜總會的情況重複了一遍,孫大勇等人越聽臉上的表情越濃郁,等吳軍說完,孫大勇使勁捶了一下沙發扶手,叫道:「操他媽!陳立明這孫子也太她媽熊包了,活他媽該!就算他不死,回頭咱們也沒他好果子吃,他倒好,提前撒丫子被滅了,奶奶個熊,白盯他這麼些天了!」
路中華掃了一眼孫大勇,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沉聲道:「事情都清楚了,你們都發表五看法吧?大勇,你怎麼看?」
孫大勇被路中華問得一愣,隨即摸摸腦袋苦笑了一下,道:「華哥,我覺得吧,這個陳立明就是自作自受,媽的,吃裡扒外的東西早死算他運氣,要是落到我手……」
路中華見孫大勇越說越跑題,無奈地揮揮手,示意孫大勇可以閉嘴了,然後又看看坐在那沉思的吳軍,問道:「小軍,你怎麼看?」
吳軍摸了摸下巴,眼睛瞇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說道:「我覺得陳立明的死,不會這麼簡單,而且與民工家屬鬧事發生在同一天,感覺有人在針對中華幫引起事端。還有一點,我感覺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吳軍字斟句酌,一邊分析一邊對眾人說著,要是下巴上有鬍子估計都快被他拔光了。
路中華點點頭,道:「嗯,小黑呢,你怎麼看?」
小黑這回也不憨憨地笑了,一臉嚴肅地坐直身子,道:「我也覺得今天這兩件事來得太怪了,今天我把金二胖帶回來之後又問了他一遍,他說那個鐵成房地產的負責人還私下裡對他說過,那錢的事情是不會對別人說的,所以他才起了私下裡覓下來的心思。後來,我又到工地上問了問沒及時離開的死者家屬,他們說是在濱城的老鄉打電話特意告訴他們的,大哥,我看這是有人存心給咱們設套啊。」
安鐵聽了小黑的分析,心裡不由得對小黑又重新審視一番,據安鐵觀察,中華幫的智囊是吳軍和孔三文,孫大勇屬於有勇無謀型,很衝動,也有衝勁,本來以為小黑是忠心耿耿的那種,但今天聽小黑分析事情,一點也不比孔三文和吳軍差,看來這小黑憨憨的只是外表,屬於深藏不露型。
路中華聽完了三人的分析,沉吟了半晌,然後扭頭看看安鐵,對安鐵道:「大哥,我覺得現在他們是存心在跟我們作對啊,吳軍說得沒錯,這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的。」
安鐵點頭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所以,小路,你們這段日子一定要多加小心,把一切可能的發生的問題都及時處理好,還要提醒下面的兄弟做事一定要低調。」
路中華深吸一口氣,轉頭又對小黑他們三人道:「大勇,你手下的那些兄弟跟你一樣,都愛衝動,這段日子你一定要控制自己,別出了什麼紕漏,還有吳軍,最近把鐵成地產好好查查,另外,陳立明這件事你也主要負責,把現在拖著的線索整理一下,繼續查他跟徐波的那些事情。小黑,你把你負責的那一塊也要抓好,金二胖以及和他一起分錢的那幾個人繼續給我審問,看看他們還做了什麼別的事情沒有。總之,我們要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要讓人鑽了空子,這些年咱們做得大了,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逐漸顯露了出來,等過幾天,咱們還要繼續探討這件事。把咱們中華幫好好定個們,不能再摸黑走路了。」
路中華說的語重心長,那三人聽了也沒什麼異議,安鐵知道路中華是在提前給做改革這件事打預防針,雖然中華幫這幾個核心人物都對路中華惟命是從,可他們的做的事情以及在這些年形成的觀念,很可能對於路中華想給中華幫徹底轉型的事情不能完全接受,今天路中華這麼一說,相信他們幾個回去也會好好琢磨琢磨。
路中華把事情分配好之後,三人就各自忙活去了,安鐵和路中華呆在辦公室又談了很多,直到大半夜,安鐵才離開路中華的辦公室,本來路中華想讓人送一下安鐵,安鐵還是堅持自己打車回去,拎著行李箱安鐵才感覺到自己今天剛從貴州回來。
當安鐵上了出租車以後,才感覺到這一天有多疲憊,靠在後座的沙發上腦袋裡回想的還是陳立明的死亡現場,一想到陳立明滿身是血,面目扭曲地躺在那裡,安鐵似乎還能聞到空氣裡的那種帶著死亡氣息的血腥味。
就在安鐵想得入神的時候,手機來了一條短信,安鐵腦袋裡的那根弦還繃得緊緊的,生怕又是什麼壞消息,看到來住處的人是瞳瞳,安鐵的心才放了下來,突然想起晚上吃飯的時候還說回家給瞳瞳打電話呢,可自己一下飛機根本連家門都沒摸著。
瞳瞳的信息裡寫道:「叔叔,你是不是還在忙啊?我都要睡覺了,給你發一條信息,今天外婆又帶我去了好幾個地方,沒想到外婆家的產業那麼多,我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外婆那麼想讓我清楚家裡的情況,覺得很陌生,很沒意思,我這幾天就想跟外婆商量一下爭取早點回去和你團聚。你要注意身體,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瞳瞳的這條信息末尾還有一個笑臉,看得安鐵也會心一笑,剛才那種壓抑而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舒展開來,想像著瞳瞳躺在床上給自己發的這條信息,這時候的瞳瞳一定是剛洗完澡,身上還香噴噴,寫到結尾打上那個笑臉的時候,瞳瞳肯定也是在笑著的。
這時,車子已經進了維也納小區,安鐵給司機正指路的時候,秦楓打來了一個電話,安鐵接起電話一聽,秦楓說想要跟自己見面談一下,安鐵在電話裡跟秦楓約好了見面的地點之後,掛斷電話對司機道:「師傅,你在樓下等我一會,我馬上下來去中山路的伯爵咖啡館。」
安鐵下車以後,拎著箱子迅速上了樓,本想馬上就下去,可低頭一看自己這一身邋遢像,皺了一下眉頭,暗道,看來這男人一邋遢起來還真不像話,難怪紅樓夢裡的賈寶玉說男人是泥做的濁物,現在的自己一身淺色的衣服上早已變了顏色,還皺巴巴的。
安鐵進屋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找衣服的時候還把衣櫃翻得亂七八糟的。
安鐵到了伯爵咖啡館,上了二樓,看見秦楓坐在角落的一個地方在等自己,秦楓今天晚上穿得很隨意,一條米白色的休閒褲,和一件紫色的短袖小開衫,頭髮在蓬鬆地散在肩膀上,捲曲的長髮遮住了秦楓的大半邊臉,安鐵從這個角度看秦楓的側臉,看得出秦楓很悠閒,像是在等一個老朋友似的,不溫不火的樣子讓人以為秦楓來這裡只是消遣來了。
安鐵頓了一下,逕直走過去,在離秦楓三四步遠的位置,秦楓抬起了頭,對安鐵微微一笑,然後等安鐵坐下之後,給安鐵倒了一杯茶,道:「你從哪來啊?這麼慢,我都喝完一杯咖啡了。」
「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到家門口,所以慢了點,你是聽吳雅說我回來的吧?」安鐵喝了一口茶問道。
本來安鐵來的時候,精神還有點緊張,不知道秦楓要跟自己說些什麼,現在看秦楓這麼不急不緩的樣子,估摸著秦楓也沒什麼大事,並且受秦楓這種悠閒的感染,心放下了不少。
秦楓往後縷了一下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懶洋洋地說:「是啊,聽說你一回來就被吳雅拉到那個漁村的別墅了,我當時有點事,要不我也過去了?怎麼樣?去了哪裡有什麼感想?」
秦楓問這句話的時候,眼裡還帶著笑意,像談論天氣一樣,絲毫不見上次去了那個漁村之後的慌張和鬱憤。
安鐵頓了一下,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覺得你厲害,呵呵。」
秦楓也抿嘴笑了,隨即皺了一下眉頭,道:「沒辦法,對待那種人就得採取非常的辦法,否則被他們害死都不知道去哪喊冤,對了,我聽說中華幫出了點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安鐵暗道秦楓消息靈通,又喝了一口茶,道:「是啊,我剛從小路那回來沒多久,這一天就發生了兩件事,還都讓我趕上了,我這一下飛機連家都沒顧上回,操!」
秦楓聽安鐵說完,覺得很好笑地笑了半天,然後抬起頭對安鐵道:「很久沒聽到你這口頭禪了,還以為你變了,沒想到還是這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