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鐵嗎?」秦楓在電話裡不太確定地問,好像對這個號是否是安鐵不太確定。
這是安鐵年多來,秦楓次打電話給安鐵,本來,安鐵準備這兩天忙完之後聯繫一下秦楓的,可安鐵一直猶豫著沒有給秦楓打,一是因為不知說點什麼好,二是因為最近幾天瞳瞳的媽媽突然冒了出來,許多事情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安鐵需要好好處理一些這些事情,安鐵的直覺是,這些日子看起來好像很平靜,可越是平靜的時候,越是有可能出大事的時候,也許,過一段時間見秦楓會比較好。
在安鐵猶豫的時候,秦楓又問了一句:「是安鐵的電話嗎?」
「哦,是我,秦楓啊!」安鐵應道。
「嗯,你晚上有時間出來聊一下嗎?」秦楓在電話裡也顯得有些不自在,但終於還是向安鐵發出了邀約。
「有時間,你現在哪裡,我過去接你。」安鐵這次沒有猶豫,馬上說道。
「不用,我們在半步街酒店見面吧。」秦楓說著就掛掉了電話
安鐵一下子就呆在了那裡,從秦楓掛電話的速度來看,好像秦楓對自己還有一種隱藏著的憤怒,想起來,秦楓其實也沒什麼錯,雖然秦楓欺騙了自己,但欺騙的理由也是因為愛,也許秦楓的愛有些自私,但又有多少人的愛不是自私的呢?
想到這裡,安鐵馬上就想到了瞳瞳,想到瞳瞳的時候,安鐵心裡的那種對秦楓的歉意開始逐漸平靜下來口說起來,自己也沒有指責秦楓的權力,說到底,過多的自我保護和從自己出發的**導致了安鐵和秦楓之間遲早總是要爆發的隱患。
他們互相對對方都沒有安全感,這也是兩個人之間那道看不見卻一直存在的裂痕。
做為一個男人,安鐵一直對自己充滿了責難,同時又總是找理由為自己開脫,一個男人應該是一座山,給愛他的女人堅實的依靠,可是,這個社會,要做一個山一樣的男人多麼不易,能做一個真正的人,一個平凡普通的豐衣足食的人已經就很不容易了,何況,要做一個秦楓這樣的女人需要的男人?在自己更年輕的時候,安鐵根本無法成為秦楓的征服者,或者是因為安鐵還不是足夠強大,女人需要征服,需要一個讓她服帖的男人,也並不一定是需要這個男人多麼有錢,可是,這個男人一定需要有讓這個女人服帖的氣勢,而且,這種氣勢必須是這個女人能買賬的氣勢,也許,安鐵的身上並沒有讓秦楓服帖的買賬的氣勢?
男人征服一個女人需要的氣勢,其實就是一種綜合的力量,能不能有效,得看這個女人有多大的能量,一個女人的能量如果很大,男人當然就需要更大的力量才能征服她。當然不一定是錢,錢只不過是一個男人力量的一部分。
顯然,年輕的安鐵似乎缺乏這種征服秦楓的力量,所以,他們才一直別彆扭扭,其他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引爆這種裂痕的引信。
安鐵一路往半步街酒店走,一路想著一些與秦楓在一起的陳年往事。
半步街酒店其實就是安鐵與秦楓在一起的記憶之一。安鐵和秦楓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安鐵還只是一個很窮的小記者,而秦楓卻已經是一個知名的主持人,安鐵吸引秦楓的一點就是,安鐵總是能在庸常的城市生活中發現一些別人很難發現的東西,這種能力體現在方方面面,比如找一些別開生面的約會地點就算一個例子。
戀愛的初期是需要製造美感的,這一點安鐵算是內行。那時候,安鐵經常能在約會中發現一些讓秦楓驚歎的東西,這一點,騎著破舊自行車的安鐵比那些開車高級轎車的人要高明得多,安鐵也能夠掌握秦楓的所好。
戀愛需要投其所好,戀愛本身就是一種心靈的需要,而投其所好,就是要發現對方的心靈需要,所以,安鐵對秦楓初步的追求成功了。
半步街是安鐵發現的一個地方。在這個著名的海濱城市,有許多著名的美麗的景點,對於做記者的秦楓和安鐵來說,這些美麗的景點早已經不再新鮮了,他們有的是工作機會經常出入這些景點,暴點再美,當你無數遍地進進出出時,再美的風景也會味同嚼蠟。
當你總是置身於美景之中的時候,你就需要有一種發現美的能力。
半步街其實就是離一個景點不遠的一條只有一里長的街道,緊挨著海邊,海浪大的時候,這各街道能被海浪打濕一半,街道兩邊是那種古舊的建築,不少還是那種木製的建築,在城市的急劇膨脹中,本來這裡是應該拆遷的,但不知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拆遷,無意中為這個城市留下了一個不被大家目光關注的別樣的風景
半步街上,有一個酒店,叫半步街酒店,酒店是磚木混合結構,店的主人很有眼光,裡面的裝修也很別緻,坐在酒店裡用餐,推開窗,大海就在眼皮地下,尤其是晚上,如此近距離的與海的接觸,如此近地沉浸在大海或靜謐或洶湧的籠罩中,這種情景,與那種豪華的觀海高樓和旋轉餐廳比,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讓人激動人心直抵內心的審美體驗。
雖然此地比較偏,倒也有不少在海邊的遊戲的情侶經常在這裡用餐,後來,這個這個地點逐漸被更多的人認同,生意竟然越來越好了。
秦楓今天晚上選擇的就是原來安鐵和秦楓約會的地點,安鐵心裡雖然有許多感慨,但也沒有更多的不適,一個人的過去,是構成一個人現在的會新的自我的一個部分,一個不敢面對過去的人,實際上是一個生活在過去的人。不能面對,只是因為還沉浸在過去之中,顯然,安鐵和秦楓似乎都不是這種人。
安鐵到半步街酒店的時候,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然後,要了一壺茶,推開窗子,坐在窗子下面等著秦楓。這個六月夜晚,海的氣息十分濃郁,海面一片靜謐,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許多漁火閃爍著,那是近海養殖看海的漁船,正在海上棲息,那種濕漉漉的真實的生活與生命的氣息,一直讓安鐵十分迷戀,也讓安鐵彷彿回到了過去那些混亂的青蔥歲月。
看著窗外的美景,安鐵彷彿呆了一樣,雙手棒著茶杯,眼睛竟然漸漸迷濛起來。
秦楓還沒有來,安鐵並不著急,就這樣安靜地看著窗外的海,過往的一切,就如同海面上升騰著的那些霧氣,也在安鐵的心裡升騰湧動著。
突然,籠罩在安鐵的眼睛裡那層迷霧之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海的霧氣中如同一個幻影,把安鐵嚇了一跳,把安鐵從一個如夢如幻的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安鐵定睛一看,那個白色的影子正在看著大海,也在發呆,這時一個美麗的女人的身影,離窗子並不遠,這個酒店本來就緊緊挨著海,安鐵再一看,終於看清了那個身影正是秦楓,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褲和一件白色的上衣,美麗、飄逸而又時尚。
安鐵猶疑了一下,站了起來,來到門外,就看到半步街酒店的門口停著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敞蓬跑車,在這個古舊的有些發黑的酒店外牆下,紅色跑車,白衣飄飄的美女,那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能把人驚艷得目瞪口呆。
看著門口的跑車,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秦楓,安鐵笑了,一種熟悉的親切的味道撲面而來,秦楓永遠是秦楓,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的出場總是搶盡所有人的眼球,雖然,這是一個偏僻的酒店,安鐵也已經注意到,酒店大廳裡人不多,但僅有的幾個人已經在向著門外張望著。
「怎麼不進去啊?」安鐵走到秦楓身邊,輕笑著說。
「這個地方太熟悉,所以在這裡感受一下,我們進去吧。」秦楓看著安鐵也笑了笑,然後轉身帶頭走進了半步街酒店。
在安鐵訂好的桌子上坐下來,兩個人沉默地喝了一會茶,不時看著窗外,這時候,酒店大廳裡幾個人已經頻頻轉頭看了秦楓和安鐵這邊有一會了,終於看夠了,他們也開始專注在自己的飯桌上。
這時候,秦楓才開始盯著安鐵,單刀直入地說:「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你上畫舫那個賭船有人給你送了一張紙條?那是我給你的。」
「還真是你。」安鐵愣了一下,他原來也懷疑是秦楓塞給自己的,但又沒有把握,最近發生的那麼多事情很詭異,搞得安鐵草木皆兵,他想不出秦楓為什麼要進入畫舫這麼詭異而危險的地方。
「我沒想到你沒有聽我的勸告,竟然在畫舫裡越來越深入,還通過支畫成了畫舫的會員,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目的,要這麼冒險?」秦楓看著安鐵,有些不解地問。
「那你為什麼要在畫舫這麼危險的地方?為什麼不離開畫舫?以你的聰明你不應該不知道,畫舫做的很多事都不太確定,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是你的風格吧?」安鐵問。
「那只能說明你還不太瞭解我,越危險的地方通常越安全,比如,現在,我就比吳雅和支畫都要安全,至少在眼下,我還沒有危險,而吳雅和支畫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了。」秦楓對安鐵笑了笑,淡淡地說。
「我就搞不明白了,以你的能力,為什麼非要進畫舫,你在外面那裡不能發展?你進畫舫到底想得到些什麼?」安鐵問。
「真相!我想知道生活的真相!我的直覺告訴我,畫舫與我的生活有關。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慮,我現在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留在畫舫,所以,你也不用問那麼多為什麼。目前至少有一個明顯的理由讓我留下來,那就是,這個地方很有挑戰性,支畫與吳雅都對自己很自信,我也可以在這個壞境裡檢視一下自己。」秦楓盯著安鐵說,目光裡流霧著銳利而自信的光,那也是安鐵熟悉的,秦楓身上那種從不服輸的性格。
「我也有一種直覺,你現在畫舫呆著的地方,可能是畫舫最危險的地方。我知道你喜歡冒險,但你覺得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安鐵皺著眉頭說。
「我知道,我說了,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離真相也越近,至少,目前我不會有事,你放心吧。今天,我找你來,只是要提醒你,吳雅和支畫都不是善茬,你要千萬注意,尤其是支畫,更加深不可測,你好像已經知道了吳雅和支畫有矛盾,是吧?」秦楓見安鐵還是很關心自己,語氣逐漸柔和起來。
安鐵「嗯」了一聲,沒有說話,盯著秦楓,等她往下說。
「支畫這個人深不可測!我捉醒你一定要離這個人遠一點。」秦楓說到支畫的時候,一向自信的秦楓,聲音裡竟然有一絲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