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在柳如月那吃過早點,打算把克林頓送回家,然後去公司上班,天氣越來越暖和了,也不知道柳絮都是從哪裡飄過來的,一吸進鼻子裡癢癢的,讓安鐵特別想打噴嚏,克林頓對於安鐵帶著它外出做客似乎很高興,蹲在副駕駛上,把一隻爪子搭在車窗邊緣,好奇地看著車窗外的景物。
安鐵每每扭頭看一眼獨自欣賞窗外景物的克林頓,總是笑笑,這傢伙就像小孩似的,帶著一種天真和傻乎乎的感覺,倒是比人好接觸多了。
安鐵回到維也納山莊時,正好碰到張生下樓,張生看了看牽著克林頓的安鐵,壞笑著問:「大哥,昨晚你去會哪個美女去了?」
安鐵看看張生,含含糊糊地說:「你小子,不該問的別問,對了陳絲絲搞定沒,還有我讓你調查那個城管局女處長,調查得怎麼樣了?」
張生苦笑了一下,道:「大哥,你也太狠了吧,還沒上班呢你就開始審查工作,我還沒吃早點呢,等到了公司我再告訴你成不,現在手頭裡也沒資料。」
安鐵本來也想岔開話題,省得這小子盤根問底,笑笑說:「行吧,你去吃飯,對了,用我等你嗎?」
張生擺擺手,說:「不用了,吃早點的小店旁邊正好就是車站,不過幾站地而已。」說完,張生快速向樓下跑去。
給克林頓留了水和食物,安鐵在家裡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屋子裡的窗戶是全部敞開的,這樣晴朗的春日,空氣裡好聞的味道在房間裡緩緩流動,使洗過澡的安鐵覺得身上輕鬆很多,隔壁的那一家從安鐵一進門就響著輕柔的音樂,不知道那纏綿緋惻的音樂是不是還像以前似的一放就是一整夜。
安鐵坐在沙發上泡了一杯茶,點上一根煙,側耳傾聽隔壁的音樂聲,怎麼聽都是那首瞳瞳唱過的《不想睡》,此時那低低的樂曲,就像那一天安鐵在空曠的海灘上聽到的那種清唱,讓安鐵的心思一陣恍惚。
想起昨夜在柳如月家裡與柳如月的纏綿,又想起柳如月受傷的眼神,還有昨晚的那個夢魘,安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人生的無奈有很多種,可纏繞在情字上的無奈最是讓人剪不斷理還亂,安鐵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好男人,甚至某些時候安鐵感覺自己很自私。
有時候無心辜負一個女人似乎的確是不可避免的,這種感覺很不好,安鐵其實是一個很不想把精力放在男女感情上的男人。
興許男人都是這種德行,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找很多種理由,難道所有男人真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安鐵承認,有時候會,可事後自己對自己在心靈上的譴責就像背負了一個十字架,很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從陽台的落地窗前灑過來的晨光逐漸把安鐵包圍起來,照得人脊背上很舒服,窗外就是春天,可安鐵的心裡卻刮起了一陣陰鬱的冷風,安鐵縮了一下脖子,把燃了一半的香煙按進煙灰缸,摸摸趴在自己腳邊的狗,走出家門。
安鐵到了公司以後,張生就尾隨著安鐵進了辦公室,看到張生手裡拿著的那一大撂資料,安鐵知道張生已經把那個城管局女處長的資料摸清楚了。
安鐵一邊翻看著資料,一邊聽張生的調查細節,就聽張生很專業地說道:「那個女處長叫王平平,今年三十二歲,平時辦事全憑喜好,高興的時候讓她辦事很痛快,不高興的時候一點餘地都沒有,喜歡逛街、打麻將、做健身,但很少聽說她收受賄賂,原因嘛,可能是跟她老公很有錢有關係。還有一個小道消息,說這個女人很風流,喜歡帥哥,有一個混機關中文系高材生做乾兒子,傳言她與那個乾兒子很是曖昧,嘿嘿。」
安鐵抬頭看看張生笑得桃花眼瞇成一條縫,頓了一下,道:「行,看來這風流女處長算是有點突破口了,你小子不錯,連小道消息和花邊新聞都調查出來了,可是這些傳言準確嗎?」
張生道:「大哥,你可別看這些小道消息,往往是這些小道消息最靈的,你沒聽說瞭解歷史就要看看野史嘛,這些類似花邊的東西雖然捕風捉影,可卻也能反應一些真實情況,我看多多少少有一點吧。」
安鐵沉吟了一會,道:「一定摸準了,這樣,我再給你兩天的時間,你把這些情況再仔細核實一下,最好連她老公和乾兒子的資料也詳細查查,咱們好對症下藥。」
張生點點頭,道:「沒問題,我盡量把這些提前搞定。」
張生出去以後,安鐵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等安鐵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剛想推門,裡面突然傳來一陣異常熟悉的爽朗笑聲,安鐵一聽這笑聲,當時就愣住了,這不是白飛飛嗎?
安鐵砰地一聲把辦公室的門推開,裡面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安鐵看到白飛飛正坐在自己的老闆椅上,穿著一件明黃色的薄衫,外披著一件米白色風衣,一頭長髮染成了酒紅色,眼裡含著一絲危險笑意正看著自己。
坐在白飛飛對面的趙燕也回頭看著站在門口驚訝無比的安鐵,只是笑著沒說話。
一時間,三個人就這麼互相看著好一會,最後還是趙燕站起身開口道:「你們怎麼了?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白飛飛突然瞪了一眼安鐵,臉色頓時沉下來,帶著薄怒道:「哼,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我才不理他呢!」
安鐵聽白飛飛這麼一說,反倒樂了,激動地走到白飛飛跟前,臉上陪著笑,道:「操!幾年不見,白大俠脾氣又見長啊?」
白飛飛把頭扭到一邊,口氣軟了一些,道:「你可別誤會啊,我才沒你這樣的朋友,都回來這麼常時間了也不跟我聯繫。」
安鐵苦笑了一下,看著坐在自己辦公桌旁的白飛飛,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從何解釋,就知道白飛飛會因此而生氣,沒想到白飛飛似乎還動了真怒。
趙燕見狀,抿嘴笑了笑,對安鐵眨了眨眼睛,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白飛飛也不看安鐵,咬了咬嘴唇,然後猛地站起來,揮起拳頭衝著安鐵的胸口,安鐵輕歎一聲,等著招架這白大俠的粉拳,沒想到白飛飛卻只是輕輕地捶了一下,然後撲進安鐵懷裡,眼淚辟里啪啦就流了下來。
安鐵也使勁樓緊白飛飛,白飛飛只是一直哭著,安鐵感覺肩頭的襯衫都被白飛飛哭濕了,而安鐵現在也是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本以為再見面會很平靜,可是真見面,安鐵才發現自己真是離開得太久了,也渴望得太久了。
白飛飛還是那個白飛飛,還是那個時光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響的白飛飛,白飛飛幾乎跟5年前沒有任何不同,相反,白飛飛似乎更年輕更率真了很多。
5年前的白飛飛雖然豪爽飄逸,但多少有些驕傲自持,有時候還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現在,白飛飛給你的感覺就像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是一種沒有距離的親切。
這種親切讓安鐵有些迷惑,本來,除了瞳瞳之外,白飛飛是安鐵最想見到,但又最怕見到的人。一個愛你的女人,當你不能陪她一起去走那風雨不定的人生時,你最好離她遠一些。
可是,一個女人用她人生最美麗的時光無聲無息無怨無悔陪著你度過你人生最艱難的時刻,你又怎麼忍心對這個女人不聞不問,不在內心起伏唏噓呢?
「別哭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大姐!」安鐵笑著說道。
「不行,我就哭,你還他媽拿我當不當朋友了,啊?」白飛飛吸了一下鼻子道。
「真生氣啦?」安鐵苦笑著說。
「廢話!你說呢?」白飛飛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淚,使勁捶了安鐵一下,笑了。
安鐵連忙找了一盒餐巾紙,抽出來一張遞給白飛飛,白飛飛接過紙巾擦了擦,然後打量了一下安鐵,道:「黑了!瘦了!說說,在裡面是不是受了很多虐待啊?」
安鐵嘿嘿一笑,和白飛飛一起做到沙發上,道:「先別說我了,也沒啥可說的,說到底現在就是皮糙肉厚了,別的沒啥,倒是你,怎麼越來越年輕啦,剛才我一大眼還以為從哪裡冒出個十**的大姑娘呢,哈哈。」
白飛飛給安鐵一個白眼,道:「哼!油嘴滑舌的本是倒是一點沒變,你這是誇我還尋罵我呢,欠揍吧你,小安子!」
安鐵笑笑說:「揍吧,我本來臉皮厚,再說,被美女揍我也心甘情願。」
白飛飛歎了口氣,道:「你也真是,回來了就說一聲,五年了,你不想我,我還想你呢,想起來我就生氣。」
安鐵頓了一下,說:「聽說你在別的城市開設分店,我怕影響你幹事情,這不是見著了嘛,要不我賠罪,中午請白大俠吃飯怎麼樣?」
白飛飛道:「少來!請吃一頓飯就算了?唉,見了你真就踏實多了,原本我還想,你現在肯定在某個地方找瞳瞳,還無暇顧及回來,對了,有瞳瞳的消息嗎?」
安鐵心裡一沉,默默地點起一根煙,道:「一點頭緒也沒有,貴州我在出獄的時候就去了,接著就回到了濱城,可是……」安鐵使勁抽了一口煙,以前一直埋在心裡,現在說出口,有種說不出鬱結積在心頭。
白飛飛低垂著眼簾,有些自責地說:「都怪我,疏忽了,當時沒把瞳瞳看好。」
安鐵趕緊說:「怎麼能怪你呢,雖然沒有明確的線索,可我感覺當時瞳瞳的失蹤絕對不簡單,應該是個蓄謀已久的陰謀。」
白飛飛有些詫異地看著安鐵,皺著眉頭道:「陰謀?!」
安鐵點點頭,道:「對,似乎跟瞳瞳身世有關係,現在我正在查,我有一個強烈的感覺,瞳瞳應該就在濱城。」
白飛飛睜大眼睛看著安鐵,想說什麼,可最終卻沒開口,安鐵知道,白飛飛肯定以為自己在胡思亂想,這在以前安鐵也不會這麼認為,可現在安鐵信了,並且深信不疑。
這是一種直覺,這種直覺是安鐵和瞳瞳之間特有的第六感,就像以前,瞳瞳在房間一整天不說話,安鐵也知道瞳瞳在裡面幹什麼安鐵想了想,感覺在白飛飛面前提太多瞳瞳,白飛飛沒感覺,自己倒是覺得有些彆扭,於是岔開話題,道:「對了,飛飛,你知道海軍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