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大連機場,迎面撲來的寒意讓安鐵打了一個哆嗦,海南與大連的溫度簡直就是正負數的巨大差距,安鐵倒是提早給瞳瞳穿好的羽絨服,還戴了一個白色的絨線帽子,可自己仗著身體比較好,只穿了一件稍厚一點的外套,感覺北風灌了一脖子,冷得不行。
不過習慣了大連氣候的還是覺得很親切,畢竟大連是自己的立足之地。實際上大連冬天的氣溫不算很冷,只是剛剛還是在如夏天一般的海南,瞬間就進入了冬天,反差太大而已。
安鐵凍得牙齒咯咯直響,還在問瞳瞳:「丫,頭,冷不冷?」
瞳瞳微笑著說:「不怎麼冷啊,叔叔,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說完,瞳瞳摸摸安鐵的袖口,道:「叔叔……你怎麼不穿厚點啊,這裡可不是海南。」
安鐵苦笑道:「是,你叔叔在海南都玩傻了,嘿嘿,走吧,咱們趕緊打個車回家。」
瞳瞳聽安鐵說完,眼睛一亮,道:「嗯,回家!」
攔了一輛出租車,安鐵就帶著瞳瞳鑽了進去,聽到熟悉的口音,坐在打著空調的出租車裡,安鐵終於觸摸到了家的感覺。
安鐵記得初來大連的時候,只是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城市裡的過客,是人們眼裡所謂的外地人,可生活得久了,自然而然就把這裡當成了家,看著這座北方的海濱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氣息,原本對旅途結束的那種悵然化成了重新回到日常生活的溫馨。
安鐵把瞳瞳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看得出,()瞳瞳也很高興,眉眼間帶著平靜與溫和。
雪霽天晴,大連的天空是一種不一樣的藍,這種藍讓人很安心,看著樹上的積雪,安鐵知道這雪可能就是昨夜落下的,現在北方的城市也不是能經常見到雪,看見雪,雖然感覺是冷,而那種冷的感覺會很快被這潔白的氣息沖淡,化為對純淨的驚歎和嚮往。
「丫頭,昨天肯定下了一場大雪,外面的樹上一片銀白,很美!」安鐵由衷地說。
「真好,這場雪是迎接我們回家,嘻嘻。」瞳瞳一臉興奮地說。
「嗯,還有一會就到家了,累不累?」安鐵道。
「不累,我一會回去還要給叔叔做飯呢。」
「做飯?!那哪行!還是在外面吃吧,丫頭的眼睛現在不方便。」安鐵趕緊道。
「叔叔,我們可以一起做呀,咱們好久沒吃家裡做的飯了,叔叔不想吃嗎?」
瞳瞳皺著眉頭,似乎在控訴一直在飯店裡吃飯,摸摸瞳瞳的鼻子,道:「行,你指導我做,今天我也學學做飯。」
瞳瞳笑嘻嘻地往安鐵身上一靠,嘴裡念叨著:「今晚吃什麼呢?做個回鍋肉、香菇油菜、辣子雞,再來一個西紅柿雞蛋湯,嗯……叔叔,你看怎麼樣?」
安鐵輕笑著說:「行,等下了車給你送上樓我就下去買菜。」
說話間,已經到了安鐵和瞳瞳所住的小區門口,看著維也納山莊的大門,安鐵感覺非常親切,一眼掃到那個平時滿臉青春痘的保安都覺得像親人似的,對著他招招手,像是宣佈:「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推開家門,一股溫熱的氣流撲面而來,這就是熟悉的家的味道,安鐵給瞳瞳換好拖鞋,然後幫瞳瞳放了一缸洗澡水,囑咐道:「丫頭,叔叔下樓買菜,你先泡個澡,能舒服一點。」
瞳瞳拉住安鐵的胳膊,說:「叔叔,還不著急呢,你歇會再下去吧。」
安鐵揉揉瞳瞳的頭髮,笑道:「在車上被你說的那幾個菜讒得口水直流,我下去買點吧,冰箱裡也沒什麼東西。」
瞳瞳掩嘴笑著說:「叔叔,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安鐵詫異了片刻,道:「崇拜?怎麼了?」
瞳瞳咯咯笑了起來,俏皮地眨了兩下眼睛,說:「因為叔叔現在是個標準的模範男人,嘻嘻。」說完,瞳瞳自己臉卻忽地紅了起來。
安鐵看看面前這張白皙的臉又慢慢變成了香噴噴的蘋果,毫不猶豫地在這個粉紅的蘋果上來了一個狼吻,惹得瞳瞳一聲低呼,粉紅的顏色蔓延到了耳朵。
把瞳瞳送到衛生間,安鐵穿了一件羽絨服,下樓去買菜。
關於海南的美好記憶被全新的家庭生活替代,一種新的快樂感覺,讓安鐵哼著小調當起瞳瞳嘴裡的模範好男人。
買了一大堆東西作為今天的午飯和填冰箱之用,安鐵從超市回來的路上,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那條通往海灘小徑的花園石子路,那晚的事情竟像夢魘一樣揮之不去,把安鐵的大好心情散去大半。
上樓以後,安鐵本以為瞳瞳還在衛生間,換了拖鞋卻見瞳瞳從臥室裡扶牆探出頭來,頭髮濕漉漉的,衣服也換好了,安鐵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道:「丫頭,沒碰著哪吧?」說完,握住瞳瞳的肩膀左看右看,安鐵怕瞳瞳眼睛不方便撞著哪了。
「叔叔,我沒事,我哪有那麼笨。別看我的眼睛看不見,可家裡的位置我可清楚得很,閉著眼睛一點問題都沒有。」瞳瞳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眼睛看不見的陰影似乎已經在她心裡煙消雲散了。
安鐵把貼在瞳瞳臉上的濕頭髮掖到瞳瞳耳後,說:「那你坐沙發上呆著吧,叔叔去廚房把菜什麼的洗好,然後恭候大廚指導,嘿嘿。」
安鐵在廚房叮叮噹噹地把買來的菜洗好,估計瞳瞳已經在客廳裡聽得心驚肉跳的了,就在安鐵犯難接下來該怎麼下手的時候,聽到瞳瞳在廚房門口說:「叔叔,弄完了嗎?」
安鐵面有難色地摸了一下鼻子,感覺鼻尖一涼,沾了一鼻子水,皺著眉頭說:「那個,菜已經洗完,回鍋肉的那個肉怎麼弄?」
瞳瞳笑道:「這樣吧,我來告訴叔叔步驟,叔叔按我我說的來做。」
安鐵道:「行!要不我搬過來一把椅子,丫頭坐在門口吧。」
瞳瞳道:「不用,很快的,叔叔先把那塊肉放在開水裡煮一下,裡面放上香蔥和姜塊。」
安鐵趕緊打著火,按照瞳瞳說的,把蔥段和薑片、五花肉扔進鍋裡。
就聽瞳瞳道:「接著,把青椒和紅椒切好,然後調醬汁。」
安鐵看一眼被自己切得非常不雅的青紅椒,道:「辣椒切好了,那個醬汁怎麼調?」
瞳瞳在門口急得不行,往前走了一步,說:「遞給我一個碗和一個勺子。」
安鐵把瞳瞳要的東西遞到瞳瞳手裡,瞳瞳拿著碗說:「叔叔,把郫縣豆瓣、醬油、白糖、甜面醬都遞給我。」
安鐵翻箱倒櫃地把瞳瞳要的材料放在操作台上,然後就見瞳瞳歪著頭,把那幾樣東西緩緩放入碗中,許是經常做這道菜,瞳瞳看不到也把量掌握得很好,那種細心和熟練的樣子,讓安鐵看得一陣失神,更有著無法言說的動容。
放好那些醬料之後,瞳瞳托著碗,用勺子仔細把那些東西攪勻,然後笑瞇瞇地遞給安鐵,說:「有了這個味道就很香了,叔叔,你看看肉怎麼樣,六成熟就行,把肉拿出來等涼了切成片。」
一切準備就緒,瞳瞳堅持要自己掌勺,安鐵說了半天這個倔丫頭也不聽,安鐵只好作罷,心想自己在旁邊看著應該不會傷到瞳瞳,瞳瞳燒菜的速度雖然比平時慢,可在安鐵看來已經相當麻利了,站在旁邊一邊遞這遞那,一邊乍舌,這丫頭是真正的閉著眼睛操作啊。
兩個人在廚房裡奮鬥了兩個小時,三菜一湯終於熱乎乎地出爐了,安鐵獻寶似地把菜一樣樣端到瞳瞳面前,聞著讓人食指大動,遺憾的是安鐵的切工太差,嚴重毀壞了瞳瞳的辛苦操作,不過瞳瞳現在看不見,安鐵也就忽略不計了。
中午的陽光籠罩著這張飄滿飯菜香味兒的餐桌,安鐵坐下來以後搓搓手,道:「丫頭,吃飯。」說完,把菜一樣一樣夾進瞳瞳碗裡。
瞳瞳拿著筷子吃了一口油菜,抿嘴道:「嗯,好吃,不但有我做菜的味道,還有叔叔做菜的味道。」
安鐵聽瞳瞳這麼一說,操起一片回鍋肉,狼吞虎嚥吃了下去,舔一下嘴唇道:「是啊,跟丫頭平時做的不太一樣。」
瞳瞳卻道:「當然會不一樣了,同樣的菜,一個人做一個味道,這菜是我和叔叔做菜的結合味道,我覺得更香了,嘻嘻。」
安鐵笑呵呵地看著瞳瞳,心想,這丫頭是好久沒吃家裡的飯菜了,要不就是太餓了,如果自己單獨做菜,那還能吃嘛。
玻璃上掛著一層淡淡的水汽,已經是深冬了,屋子裡卻宛若春天般溫暖,熟悉的一桌一椅和溫柔的笑容,讓安鐵恍若夢中。
安鐵正看著瞳瞳的時候,感覺什麼在陽台的窗戶上閃了一下,扭頭一看,外面的風把窗沿的雪吹起來,變成滿天的雪霧,在陽光下發出七彩的光澤,而室內如此溫馨,安鐵舒服得都想喝點酒了。
想到這裡,安鐵道:「丫頭,要不咱倆喝點酒吧,咱們自己給自己接風,怎麼樣?」
瞳瞳點點頭,道:「好啊,不過真可惜。」說完瞳瞳皺起眉頭,一副很惋惜的樣子。
安鐵道:「怎麼可惜啊?」
瞳瞳吐了一下舌頭,說:「可惜我們沒買兩瓶山蘭酒啊,那個酒好喝。」
安鐵這才想起山蘭酒的事情,實際上安鐵在品嚐了山蘭酒的當晚就買了兩壇,如今那兩罈酒早就擺在家裡的酒櫃上了,只是安鐵沒有告訴瞳瞳他已經把這種酒帶了回來。
安鐵偷偷笑了一下,道:「哎呀,真是可惜,咱們就拿別的酒對付一下吧。」
瞳瞳道:「好吧,誰讓咱們沒想到呢。」
安鐵把山蘭酒開壇之後,也不打算按照海南那邊的喝法了,給瞳瞳和自己分別倒一杯,一股淡淡香味擴散開來,瞳瞳驚訝地說:「山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