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鐵看著走出會議室的周翠蘭和童大牛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很木然,他相信周翠蘭無非是為了錢,事情最多麻煩點,最終都會解決。
這時候,會議室一個人也沒有,十分安靜,安鐵仰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想坐一會,昨天和柳如月在床上一頓曖昧之後,又獻了那麼多的血,喝了半天的酒,加上一直以來的極度鬱悶,使他的身體承受能力達到了一個極限,在椅子上仰了一會,安鐵竟然又迷迷糊糊地意識開始不清晰起來。
好像是睡著了,又似乎沒睡,安鐵的眼睛裡如同蒙著一片白霧。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感覺有一隻柔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額頭上,那隻手軟綿綿,帶著一絲清涼,使安鐵感覺非常舒服,心裡一跳,喃喃地說:瞳瞳……」
安鐵說完之後,額頭上的手顫動一下,縮了回去,安鐵睜開眼睛一看,趙燕正彎腰看著自己,發現安鐵醒了,微笑著說:「安總,你是不是病了?剛才那兩個人跟你說什麼了?我一進來就看見你睡著了。」
安鐵有些虛弱地了笑了笑,說:「沒事,可能昨天晚上沒睡好?趙燕,現在幾點了?」
趙燕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說:「快下班了,安總,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別把自己累壞了。」
安鐵用手抹了揉太陽穴,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就聽外面一個女孩道:「趙總,安總,報社的劉總來了。」
趙燕一聽,探尋似的看看安鐵,安鐵揮手道:「趙燕,你先帶劉芳去我辦公室,我馬上就過去。」
趙燕點點頭,走出了會議室,安鐵整理了一下衣服,一站起身,覺得頭還是有些發暈,走出會議室後,安鐵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熱水,匆忙地喝了幾口,安鐵才感覺身體舒服一些,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安鐵還沒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聽到辦公室裡嘰嘰喳喳,聽說話的聲音,好像陳紅也來了,想起陳紅,安鐵笑了笑,在報社好幾年,天天跟那個胖丫頭鬥嘴,最近好久沒見,現在感覺還真是挺親切,便笑著推開門走了進去。
安鐵剛進門,就看見劉芳和陳紅坐在沙發上正親熱地跟趙燕聊天,陳紅一眼就看見了安鐵,扯著嗓門道:「哎喲,安公子,你可算進來了,怎麼回事?當老總了還擺起架子了,嘻嘻。」
安鐵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道:「美女想我了吧?這麼熱情,呵呵。」
陳紅嗔道:「哼,一點沒變,還是那麼滑頭,劉姐,你看他,又佔我便宜。」
劉芳也沒理陳紅,打量了一下安鐵,笑瞇瞇地說:「安總,你這公司整的不錯啊。」
安鐵道:「劉總,你就別笑話我了,什麼不錯,還不是靠大家幫忙。」
陳紅啐道:「看看,還學會謙虛了,是吧?劉姐。」
劉芳笑著說:「誰像你這個丫頭似的,整天不思進取,你看安鐵和趙燕這精神頭,多學著點。」
趙燕道:「劉總,你們先聊吧,你們和安總也好長時間沒見了,多聊一會。」
劉芳連忙道,說:「趙燕,你要是不忙你也坐著吧,我這次來不光是來敘舊的,我是想跟你們談談合作的事情。」
安鐵看看劉芳,沒說話,陳紅在一旁道:「是啊,安公子,你不知道,自從你搞了那麼一個時尚峰會,天道公司可是出盡了風頭啊,可把老馬的腸子給悔青了,嘿嘿。」
劉芳警告地看了一眼陳紅,然後對安鐵笑道:「安鐵,實話跟你說,最近時尚週刊部的廣告下滑得厲害,新進的那個廣告公司根本就不行,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廣告公司好像是前一段那個豬肉事件的老總王貴開的,你說這不是扯淡嗎。」
安鐵一聽,愣了一下,心裡立即明白當初老馬為什麼處處刁難天道公司了,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對劉芳說:「劉總,真有這麼回事,那個新進的廣告公司居然是王貴開的?」
劉芳觀察了一下安鐵的神色,點點頭,然後說:「是啊,我一直覺得要把時尚廣告做好,還得天道公司呀,以現在天道公司的影響,我們合作老馬應該不會說什麼,你看呢?」
安鐵看一眼趙燕,只見趙燕面露喜色,自己也覺得跟報社合作還是很方便以後開展業務的,便對劉芳笑著說:「劉總,我能說啥,感謝你唄,明天我就讓趙燕去報社談細節,你看行不?」
合作的事情敲定以後,劉芳和陳紅又和安鐵坐在辦公室聊了好一會,安鐵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在報社的日子,心裡感覺很輕鬆,久違了的輕鬆。
接下來的幾日,天道公司又在秘密與報社時尚週刊部接觸,做著合作前準備,安鐵也著實忙活了一陣子,可不管怎麼忙碌,安鐵還是會感覺很無力。
這一天的夜裡安鐵又喝了很多酒,也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這些往事中,最難以令安鐵忘懷的就是與瞳瞳在貴州的那段日子,在大山深處,在滿是蟬鳴和青草陽光味道的小山村,在一望無際的黃花裡,那張美得像個夢一樣的臉,和那抹既真實又模糊小小身影。
安鐵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關於瞳瞳的畫面,瞳瞳的一顰一笑,瞳瞳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瞳瞳的眼淚,和瞳瞳的隱忍。
這是多麼難熬的一段日子啊,在這個冬天,安鐵體會到了一種比冷更讓人窒息的感覺,每個夜晚,在淒淒惶惶的夢裡醒來,一根接一根地吸食著煙草,愁緒像淡藍色的煙霧一樣,吐出來,又吸進去。
第二天,安鐵一大早醒來,發現房間亮得刺眼,安鐵以為自己又睡得日上三竿了,安鐵搓了搓臉,從床上坐起身,定睛往窗外一看,隔著玻璃,外面似乎飄灑著雪花,安鐵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過早上七點鐘。
難怪天這麼亮,又下雪了,安鐵穿好衣服走到房門口,正想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瞳瞳不知道還在不在家?
這幾日安鐵幾乎沒與瞳瞳碰過面,通常安鐵起床的時候瞳瞳已經上學去了,餐桌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點,而那個熟悉的嬌小的身影卻不見了,到了晚上,安鐵照例在外面晃蕩,等到回家的時候,瞳瞳早已經睡下了,安鐵也就縮進自己的房間睡覺。
想到這些,安鐵的心裡一陣翻騰,自己和瞳瞳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安鐵知道,是自己傷了瞳瞳,可安鐵的心裡比任何人都難受,好幾次,安鐵都想早點回家與瞳瞳一起安靜而溫馨地吃一頓晚飯,就像以前那樣,那種重複了干百次的溫馨場景現在是那麼讓人嚮往,可不知為什麼,安鐵一點面對瞳瞳勇氣也沒有。
安鐵非常憎恨現在的自己,想起接李海軍回來的那天自己給一個陌生人輸了40的血,安鐵甚至都想再把身體裡的血再抽出一點,哪怕是抽乾了,也比現在這種滋味好受。
安鐵把房門推開,果然,餐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而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安鐵站在自己的房門口掃了一眼瞳瞳臥室,門是半掩著的,瞳瞳的小床整潔如初。
安鐵歎了口氣,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就打算去公司上班,臨走的時候,安鐵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早餐,神色黯然地下了樓。
雪似乎下了一整夜,小區裡白茫茫的一片,幾片雪花順著安鐵的領口貼在安鐵的脖子上,安鐵打了一個哆嗦,決定還是不要開車的好,便走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公司。
到了天道公司,安鐵便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就在安鐵對著落地窗看著窗外的雪花失神的時候,隱約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柔和的音樂聲,安鐵這才回過神來,仔細聽了一下外面的音樂,然後皺著眉頭看一眼檯曆,12月24號,難怪怎麼聽都像是聖誕節的音樂。
「安總在嗎?」外面響起了趙燕柔和的聲音。
「在,趙燕,進來吧。」安鐵坐在辦公桌前,隨開辦公桌上的電腦。
接著,趙燕便推門走了進來,臉上掛著親切而柔和的微笑,在安鐵對面椅子上坐了下來,頓了頓說:「安總今天挺早啊,不會是擔心明天的聖誕晚會吧?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
安鐵有些慚愧地笑了笑,道:「不怕你說我,我差點把今天是24號都忘了,你說我這個老總當得是不是越來越不稱職了。」
趙燕簇了一下眉頭,有些擔心地看著安鐵道:「安總,你最近臉色不是很好啊?是不是太累了?」
安鐵微微愣了一下,淡淡地說:「沒事,我看累的人應該是你,最近我情緒不是很好,你多受累了。」
趙燕低頭拉了一下自己衣襟,然後重新抬起頭,柔聲說:「外面的音樂安總聽到了嗎?幾個女孩子嚷嚷辦公室裡沒過節氣氛,我就讓他們放了點音樂,安總要是感覺吵我就不讓她們放了。」
安鐵趕緊道:「放吧,聽著挺喜慶的,對了,趙燕,今天是平安夜,你好好出去玩玩吧,明天晚上又開始忙活了。」
趙燕神色一黯,道:「就我一個人,有什麼可玩的,再說,這個國外平安夜就像咱們過年似的,全家人團聚在一起。好了,安總,我先出去了,今天再把那個聖誕晚會好好安排一下。」說完,趙燕就徑直出了安鐵的辦公室。
安鐵剛才的話一出口,就覺得有點失言了,看著趙燕孤單而落寞的背影,安鐵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猛然想起趙燕剛才說的「全家人團聚在一起」,安鐵心裡動了一下,暗想,現在自己又何嘗不是像趙燕那麼孤單。
安鐵一整天都在一大堆文件裡,等到安鐵看完了年終的一份報表之後,才發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安鐵走出辦公室,員工都已經下班了,空曠的辦公室裡還迴盪著聖誕節的歌曲,卻一點也沒讓安鐵觸摸到節日的氣氛,反而平添了一股寂寥。
安鐵走到趙燕的辦公室門口,估摸著趙燕應該還沒走,因為趙燕每天臨下班都會去安鐵的辦公室坐一會,哪怕推開門道個別,安鐵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便把趙燕辦公室的房門推開,發現趙燕也已經走了。
安鐵站在趙燕的辦公室門口,自嘲地笑了笑,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要不是外面還下著雪,外面估計已經黑得徹底了。
安鐵有些煩躁地在辦公室坐了一會,看看桌上安靜得不像話的手機,隨手拿起來按了一下鍵盤,瞳瞳的電話號碼一下子跳了出來,安鐵站起身,決定今天早點回去。
到了家門口,安鐵掏出鑰匙打開房門,一股暖流驅散了外面風雪交加的寒意,安鐵往客廳一看,雖然客廳裡亮堂堂的,可瞳瞳並不在客廳裡,當安鐵把視線轉移到餐桌的時候,心裡一酸,餐桌上居然擺著一桌豐盛的晚餐。
是不是瞳瞳每天晚上都會這樣做好晚飯等自己回來呢?而自己在外面毫無目的晃蕩的時候,瞳瞳興許心裡比自己還難過,想到這裡,安鐵看到瞳瞳的房間緊緊地關著,安鐵不禁擔心地想,瞳瞳不會是不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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