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現在可以張開眼看看了嗎?」
「可以,你帶著他去給你那些小朋友看看吧!去吧。」
小虎帶著面具就跑了出去,也不管媽媽為什麼哭了。
楊忌看著坐在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中年男人與老人。伸手去拉地上的女人。
「起來吧,年紀也大了,地上卻是坐不住了。」聽到這話後,女人哭的更加傷心了。
「別在哭了,起來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中年男人看了看女人後說:「既然回來了,就留下吧。」
「留下?我來不是想要留下。我來是想知道為什麼?」
中年男人又沉默了。
楊忌看著他,又說到:「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從小就生的醜,是嗎?母不嫌兒丑!就因為丑,就把我丟了。把我丟在那棵大樹下,要不是師傅暗中護著,我早死了。後來人們現了我,卻也是因為丑,都不願意抱我。聽到這你們心裡可難受?」
環視了幾人一眼後,又繼續說:「父母都嫌兒丑,不願意養,那又怎麼能怪別人哪?後來爸爸到了那棵大樹下,把快死的我,給抱走了。哈哈,我是個苦命的孩子,爸爸也是個苦命的人,一生沒有結婚,就這樣我跟著爸爸生活。在我十歲那年,師傅來了。教我修道。」
「如今,師傅離去了,我也準備去遊歷。去年,爸爸告訴了我這事後,我一開決定,不願意找你們,等我出門了,心卻靜不下來,總想要你們告訴我原因,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了,只是不死心,想聽你們親口說而已。」
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
老人拿出煙袋來,抽起了煙。中年男人也找出一包紙煙抽了起來。
楊忌拉起地上的女人,把她放到椅子上坐好。
「孩子,當年是我們不對!不該將你丟棄。」老人吐了口煙,慢慢的說。
「我說了,你們丟棄我,我不記恨,我從來都沒記恨過你們。只是想聽你們親口說出那句話而已。」楊忌平靜地說。
中年女人這時候緩過了神,看著楊忌的臉,說:「當年是我們丟了你的,是我們丟了你的……是我們……」一句話沒說完,卻又是哭了出來。
楊忌站起來,搽掉她的眼淚後,說:「上了年紀了,卻是不能再哭了。家裡有針跟酒嗎?」
「有,你坐著,我去拿。」幾分鐘的時間,女人拿著針跟酒,就從裡屋出來了。
楊忌先接過酒,倒出一些在左掌心,突然看到掌心的痣,心裡卻是想到了師傅。看了一會,接過針,把針放進了左手心的酒裡。
「你看,當年我卻是沒有這顆痣的。這顆痣,是在我十歲的時候跟著師傅修道以後,慢慢修出來的。師傅說,修出這顆痣以後,我就不容易死了。」
女人一聽到死,就又是想哭。楊忌拿出針,隨手把手裡的酒灑在地上。又甩了甩針上面的酒水。拉過女人的左手,一邊緩緩按摩著手背上方的陽池穴,一邊慢慢的說:「也幸好,你們把我丟棄了,否則,你們也會被我的命格禍害。輕的重病,重的丟命。所以,我剛剛說,我沒怪過你們,沒恨過你們丟棄了我,我心裡是慶幸。」
輕輕的一針紮下去,然後捻轉提插。一會的功夫,中年女人的左三焦經,就被疏通了。收針以後又說到:「記住這個位置,以後冬天手腳再冷,就自己按摩這個穴位,每次1o分種就可以了。」然後拉過右手,同樣針灸了這個位置。
「你的身體要多休息。身上經脈也大多數都不通暢了。」收了針後,把針插在自己的衣服上。運轉內氣至雙手,然後緩緩的按摩著女人的雙耳穴位。十幾分鐘以後,停下手說:「這樣就行了,月子裡留下的病,雖說還沒斷根,也差不多了,沒事情的時候自己雙手緩緩的由上揉到下就行了。」
女人聽到楊忌這麼說,眼淚止不住的又流了下來。楊忌伸手,輕輕的搽去。「別在哭了,我如今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你看我還跟著師傅學了一手醫術,將來餓不死我。」
楊忌轉身走到老人身後,看著滿是皺紋的臉,說到:「你們這些年心裡也是不好過吧。脫下上衣吧,生活都壓彎你的背。」
等到老人脫掉了上衣,先是用雙手輕輕的按摩大椎與身柱兩穴位,等到熱的時候,用針輕輕的紮下去。緩緩的捻轉提插,幾分鐘後取下針。就這樣沿著老人頸椎,胸椎,腰椎一路按摩針灸下來。
然後拉過老人的雙手,同時運氣至拇指按壓老人雙手的掌心。五分鐘後,雙手換到後頸的眼點穴與天柱穴,再輕輕按摩兩分鐘。
「好了,以後若是感到眼花,就使勁按掌心的位置。」
放下老人的手後,也走到中年男人的身前,拉起中年男人的左手,運氣至拇指,按摩虎口,從頭穴緩緩按到足穴。完了後換右手按摩。等按摩完後,楊忌的頭上也冒出了汗。
楊忌長歎一口氣後,坐回自己的椅子,看著屋子裡另外的三人,說:「如今,你們也見到我了。我活得好好的,你們就放下心吧,你們也做了14年的噩夢了,也算是受到了懲罰。所以,別在覺得心裡難過,對不起我。」
老人歎了口氣說:「當年,是我們糊塗了。心裡也愧疚了14年。」
老人說完後,屋子裡又沉默了。
楊忌看著中年男人說:「這幾年跟著師傅修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師傅說,我命格不好,離的親人越近,就會把親**害的越嚴重。剛開始知道我是被人丟棄的後,心裡也是很憤怒。但是等我明白了以後,反而又很慶幸你們把我丟棄,這樣我至少可以在將來見到把我丟棄的人。所以,我心裡沒有恨,你們也不用覺得愧疚。」
楊忌又轉頭,看了看女人:「我在四歲的時候,只去過一周幼兒園。裡面的小朋友跟老師都不願意與我說話,與我玩。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去過學校。是爸爸在家裡教我書識字。等到1o歲的時候,爸爸把我送到一個叔叔那裡學戲。我在那學了三年。整整三年,那些師兄與師弟,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還是因為我醜。」
「在我十歲的時候,師傅出現了。教我修道。到如今已經有四年了。別的小朋友玩的開心的時候,我很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媽媽的愛護的時候,我還是羨慕。也就只能在每天晚上帶著面具去大街上看著別的孩子開心的玩。沒有人知道,我是那麼的希望有個媽媽可以抱著我,我也可以每天在媽媽的懷裡撒嬌。
「師傅曾經說過,我如今的水平卻是可以把臉給調整的好看些,但是我沒有這麼做。我怕當我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時候,你們會認不出我。」
中年女人聽著楊忌的話,伸出手來,想摸摸他的臉,卻又是很遲疑,怕楊忌拒絕。伸出的手猶豫了幾次,終於摸到了楊忌的臉。
手輕輕的柔柔的從楊忌的臉上由上摸到下。感受著掌心的溫暖,楊忌的眼淚卻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這就是媽媽的手嗎?
中年女人看著楊忌流淚,她又一次的哭了起來,雙手摸著楊忌的臉,撲了過來。緊緊的把楊忌抱在懷裡。
這就是媽媽的溫暖的懷抱嗎?
過了一會,中年女人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後,說到:「這些年,真是我們對不起你,叫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回來了,就不要走了。」
「我不能留下,不能與你們住一起,會禍害到你們的。」
老人卻說到:「啥禍害不禍害的。我們不信這個。」
「你們不信,我卻是信的。小虎還很小,我不想牽連到他。再說,你們這些年也都這樣過來了,家裡突然多了一個人,生活會很不習慣的。」
楊忌輕輕的推開了中年女人,又搽幹了她臉上的淚水,說:「好了,時間已經很久了。我也該走了。本想知道是誰親手把我抱走丟棄的,現在卻是不想知道了。你們也知道,我跟隨師傅修道了。今天來,一是要使我念頭通暢,二是來做個了結的。你們把我生出,卻又把我丟棄,這恩情足以抵消這怨恨。所以我又給你們按摩一番,消除身體的老病。以此報答生我之恩情。從今以後,你們過你們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我與你們之間,再因果。」
說完後,楊忌站起身來,就感覺自己全身一陣舒爽。心裡一輕,像是丟了一件沉重的包袱。
看著屋子裡的三人,又說到:「有個和尚與我說過,紅塵苦海,苦海紅塵!現在我卻要是說,來是空,走也是空。情是空,有情也是空。空空而去,當如空空而來。」說完,變戲法般的手裡又出現一張孫悟空面具,向臉上一帶,就出門而去。不管身後三人如何喊叫,都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