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們是怎樣等待到深夜的降臨的。對於我來說也許足有一萬年之久。帳篷裡的氣氛沒有片刻的緩衝迪歐與萊利爾斯的對抗在沉默中愈演愈烈。這裡如同一個凝聚了不可思議的巨大能量的籠子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仍坦然而處的也只有佩格蘇嫣了。女預言師似乎早已沉沉睡去呼吸均勻胸脯起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格摩爾來了。」迪歐突然開口。
很快我就聽到外面小心翼翼的嘈雜似乎有什麼秘密的東西在進行:「我們怎麼辦?」我不知所措的詢問。我不知道迪歐究竟想要如何處理這件事而格摩爾的到來對於我們會有怎樣的變故更是難料。實際上我絕對不會笨到認為格摩爾來到會讓事情變得簡單的那只會難上加難。而尤其重要的事情是佩格蘇嫣還沒有最後決定關於是否救助奇米尼奴隸的問題。
「我出去看看你們等在這。」迪歐的目光掃過我、佩格蘇嫣和萊利爾斯。然後強調了一句「別輕舉妄動。」大概是特別說給萊利爾斯聽的。又在門口側耳傾聽了一陣才潛入了夜色。
女預言師並沒有因為這些響動而有起身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熟睡還是假的。之前在我的村子裡的時候她的沉睡也是同樣的怪異。也許她什麼都聽見了只是不想起來而已。
風之騎士仍獨自坐在角落姿勢都沒有改變過從下午一直到現在彷彿變成了雕塑。對於迪歐的話他不理不睬無動於衷。
我想開導萊利爾斯兩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事件的情況我完全沒有頭緒他與迪歐的對峙我也不明白是為了什麼。這兩個人前所未有的矛盾讓我覺得天崩地裂似的一向的平衡被打破了連事件都不能正常的決策進行。
「萊利爾斯究竟怎麼回事。你該說了吧。」佩格蘇嫣的聲音乍然響起打破了帳篷裡凝滯不通的空氣。有什麼堅硬的石塊被這句話砸碎了崩裂開來。
「你果然醒著。」我無奈苦笑佩格蘇嫣很喜歡玩這種遊戲嗎?
佩格蘇嫣瞥了我一眼略帶些不滿薄怒微嗔。但她顯然並不想與我過多的糾纏:「萊利爾斯你只有說出來我們才能幫你。」難得的苦口婆心的感覺帶著嚴肅與認真。平日裡的輕率嫵媚一掃而盡反而有些急迫焦慮。
萊利爾斯終於轉過了身對著我們笑了笑(儘管那笑容真是慘不忍睹)輕輕搖頭:「沒什麼。一點小事。你們不用管。」他的說法倒是與迪歐完全一致哪怕兩個人的氣氛僵持到不可開交的程度那種暴風驟雨來襲般的窒息已經壓迫了我一個下午他們卻還是保持著相當的默契與一致。對此我還真是不知道該讚歎還是該悲哀。
「萊利爾斯你是不信任我們還是過於聽從迪歐了呢?」佩格蘇嫣帶著不耐煩的語氣。女預言師有著少見的煩躁「為什麼你還是要跟從他的話做為什麼你不自己來做決定呢?」
風之騎士被女預言師突如其來的說法嚇了一跳怔住了:「佩格蘇嫣你想多了。事情沒什麼。」
所謂沒什麼連我都不會相信的。但我卻不可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好吧你這個躲在兄長背後的乖孩子總是需要別人來做你的主的寶貝騎士。」佩格蘇嫣說出來的話足夠我們震驚的我甚至來不及阻止她就聽見連珠炮似的指責從她的口中吐出來「難道你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一次嗎?難道你就不想讓事情根據你的想法來展嗎?當卡卡布尼奇責備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反駁說明?當葉赫奇做出過分的事情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抗議拒絕?當你與迪歐生衝突的時候你為什麼還要強忍著怒氣來服從他?你難道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嗎?難道沒有人指導你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嗎?」
「佩格蘇嫣!」我慌亂的去摀住她的嘴。真希望她從來沒有把那些話說出來過。
萊利爾斯的臉色難看極了本來是白嫩的膚色現在遮上了濃重的黑雲。風之騎士僵硬得像剛剛被雕刻而成的粗糙石像比與迪歐僵持時的定身效果還要強烈。
有水滴滴在我的手背扭頭看過去佩格蘇嫣淡粉色的眼眸中貯滿了水止不住的珠子一顆顆掉下來。那雙眼睛如同兩個深潭或者水庫因為上游暴雨而滿溢出來。
「佩佩格蘇嫣……」為什麼指責別人的人自己反而先哭了?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樣的狀況?訕訕的放開手誰能幫我解決現在的情況?如果迪歐在會不會好一些?不也可能事件會更糟。隱約的我感覺佩格蘇嫣針對的其實並不是萊利爾斯很可能她說那些是因為迪歐。
萊利爾斯在嘴角扯出來一個笑容雖然苦澀卻包容溫暖:「佩格蘇嫣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那麼苦。其實不需要你來做決定。相信迪歐他肯定早就有辦法了。」
「不!萊利爾斯對不起。」佩格蘇嫣跌坐在地上垂著的如雲秀遮住了半邊面龐玫瑰色的耳墜露了出來在頸邊晃著「我其實……」
「我明白。」萊利爾斯沒有讓佩格蘇嫣繼續說下去「我知道。我們都在依賴迪歐一切都在等著他來做主。在不知不覺中我們把所有的決定都交給迪歐去做卻忽略了迪歐自己的情況與想法。他太可靠正因為如此才讓我們忘記了他其實有著比我們任何人都更多的悲哀與苦澀。其實我們真的該檢討自己的。」
佩格蘇嫣卻搖頭了否定了萊利爾斯的說法:「不萊利爾斯我不是為了這個。其實我早已作出了決定我知道我們必須要做的就是解救那些奴隸解救你與寇達的同胞。我真正在煩惱的是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