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七年後的一日
火圖城突然烏雲壓城,雷電轟鳴,無數的烏雲翻滾不止,綿延百里,見慣了晴空萬里的城民們都驚訝不已,看那天地變色,狂風大作,卻不見半點雨落下。
「有人結丹啦!」象族和駝族中的為數不多的幾個蒙仙者猛地省悟。
「好像是雷圖侯大人的府邸……」
「雷圖侯修的是佛宗,一定是別人。」
……
轉眼,又是三年後的一日。
火圖城突然又是烏雲壓城,雷電轟鳴,但這一次,空中那巨大的烏雲漩渦狂旋不止,彷彿蒼穹之神張開了大嘴,要一口吞下整座火圖城似的。風帶著沙席捲了大街小巷,那些晾在外頭的衣物乾肉,瓜果獸皮全被捲上了天,在空中胡攪了一通後,漫天揮灑。大人小孩都顧不得什麼臉面,到處搶著俯拾,誰先撿到自然就是誰的了。
「好像,好像有人……凝成元嬰了!」象族和駝族中的為數不多的幾個蒙仙者再次猛地省悟,顫抖著說道。
「好像是雷圖侯大人的府邸……」
「雷圖侯……」話未說完,天空漩渦又起,雷鳴震天,方圓萬里的天地靈氣齊向火圖城雷侯府湧去,沒有半點風,太陽完全被閃著雷光的烏雲遮擋,靜止了幾秒後,「呼」的一下,一股強大的靈壓像水中漣漪擴散開來,那靈壓彷彿實質般的巨手,所過之處的每個人全被掀翻在地,天空厚厚的雲渦也忽地爆散開來,剎那間,晴空萬里,雲淡風輕,涼意盡消。
「好像又有人……唉……天知道……」幾個蒙仙者搖頭不語。
「好像是雷圖侯大人的府邸……」良久,又有人吶吶地冒出這一句。
一向謝絕拜訪的雷侯府大門依然緊閉著,只有門口的兩隻萬斤重,蒙了一層沙的石獅瞪著眼睛。
笑聲,隱隱約約從府內傳來,夾雜著幾聲興奮的猿嘯。
「恭喜主人,凝成元嬰!」草閒居內,小碧朝雷隱本尊微躬欠身。
「哈哈,小碧,也要恭喜你啊,你可比我先了一步。漱兒,你是我們三個中最快進階成功的,終於是結丹大修士了。」
「這可不一樣,我只是結丹而已。啊,小碧,你的身材好極了。」胡漱兒上前抓住了小碧的手。
長著龍的小碧亭亭玉立,全身上下泛著玉石般光澤,傲人的雙峰挺立著,玲瓏的曲線讓剛才第一次看到的雷隱呆若木雞。當時的小碧毫不介意,龍咧嘴而笑,大而圓的龍眼撲閃撲閃眨著,透露出幾分調皮。
胡漱兒立刻給小碧披上了自己的外衣,雷隱把得自鵬神的衣物都掏了出來,小碧笑吟吟地全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
在胡漱兒的指導下,小碧穿上了衣服,雖然對第一次穿衣物感到不自在,但小碧顯然很高興。一穿完衣服,她立刻掏出了筆墨紙硯,嚷道:「讓我用人手寫寫看。」
「出去寫吧,我們今天不醉不休,好好慶祝一番,順便瞧瞧大漠落日,真的是不錯的美景。從今往後,你們就不要再呆在這草閒居了,這裡的靈氣對你們的修為已經起不了作用了。走,去吃飯。」一旁的雷隱建議。
「哎啊,我的字怎麼沒有原來寫得好了!」小碧在一旁驚叫起來。
小碧和胡漱兒出了草閒居,雷三分身和小莽已經坐在一大桌美食前等著他們,小莽見到小碧,就像孩子見到母親,高興地圍著她轉,當然他也極慇勤地給胡漱兒拉開了椅子。
四人大吃大喝,有說有笑,到最後,都酩酊大醉,趴在了星空下的餐桌上。幾個忠心的女奴把他們抬上了床,而高大沉重的小莽,她們只好留他在湖邊的沙地上。
今天胡漱兒高興,是因為她成了結丹修士了,身份上總算離雷隱沒有原來那麼遠。自從,她知道燕公身亡,三皇子也死了(當然,雷隱沒有告訴她三皇子的真正身份),她知道自己應該也可以大膽地和雷隱在一起了。狐族多少會有一部分人活下來,但那些族人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她深知,她的美注定會成為強者爭奪的對象,而能和雷隱這個既強大又是她心愛的人,待在這與世無爭的戈壁邊陲,又有什麼不好呢?
小碧高興,因為她從此不用再回到靈獸袋了。化形期的她可以大大方方走在這東星大6,可以像一個真正的夥伴那樣和雷隱待在一起。甚至,也許還有一天,在她的這個天賦絕頂運氣又好的主人的幫助下,可以達到化神,那麼……她能擁有真正的人身,那麼……還有更多可能。
三年前到達七級的小莽早愛上了葡萄酒,已經多次醉臥湖邊,伴星同眠了。
當火圖城的大多數人都進入夢鄉的時候,雷隱本尊仍泡在草閒居內的溫泉裡,溫泉煙氣氤氳,雷隱的元嬰在一旁的水上愜意地漂著。
把玩著手上七寸大小,金色的大鵬神舟,雷隱捫心自問,是不是該回去了?也不知道葉荷怎麼樣了?
葉荷出塵的丰姿又一次浮現在雷隱眼前。
「該死的雷二分身!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雷隱埋怨了一通,忽又想到,「漱兒,怎麼辦呢?都說女人是好吃醋的,如果葉荷見到我帶了美女回去,她會不會大雷霆?要不,讓雷三分身留在這?」
想著中土大6的一切,雷隱想到了好友張虎和黃櫻,他們的孩子也該很大了,不知道有沒有靈根,是否也做了個修仙者。
忽地,雷隱想到了廖坤,他臨終前曾寄寓自己有一天能凝成元嬰,現在雷隱做到了,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又驚又喜。
不知道為什麼,凝成元嬰後,雷隱就想得特別多,也許在得到千年的壽元後,對感情的欲求不是淡薄了,反而更為濃烈。
這時,雷隱的洞府內傳出一聲鼎鳴。
「好了!」雷隱一笑,赤身站了起來,在水面上頑皮的三寸元嬰瞬間就沒入了他的頭頂,隨即化成一道風,捲起地上的衣物,飛進了自己的洞府。
鼎聲大鳴的是雷隱的煉寶鼎。
揭蓋一看,一大團金色的液體浮在鼎中,「那鵬神的靈力似乎剩得不多啊。」雷隱感歎了一聲,雙手隔空將那團金液抱出了煉寶鼎。
在雷隱的藍眼中,金液裡有兩種不同屬性的靈氣糾纏在一起,一種是風,一種是雷。
一大團金液開始自動分離,分成了兩團,分別在雷隱的左右手上旋轉著,一邊是風一邊是雷,而雷的那一團明顯要大一點。
雷隱把嘴一張,吸食花蜜一般,就將那風靈氣積聚的金液盡數吸了進去。手一翻,摸出一個玉瓶,把另一團裝了進去。
「等我完全領悟了五行極變之道,這些雷靈力我也就能照單全收了。」
做完這一切,雷隱盤腿坐了下來,進入了修煉的狀態。而整個草閒居內,也只有雷隱一人了,當雷隱完全入定的時候,草閒居也就完全黑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在雷三分身還迷迷糊糊的時候,胡漱兒和小碧就來拉他起床了。
「主人,我們去沙漠裡走走吧,胡姐姐也想去。」
「沙漠?」雷隱哼哼了一聲。
「是啊!我想,我們不如去對面的黑龍國看看,現在已經是年關了,聽說龍族的年關很熱鬧的,什麼美食節啦焰火節啦,選新一年的黑龍聖女啦,還有每年年末都會在黑龍國的天市城,舉行東星大6最大的拍賣會。小時侯,我爹曾帶我去過一次……」胡漱兒一臉憧憬。
「沙漠太大,趕過去……」
「主人,你不是得了那大鵬神舟嗎?記得胡暹曾說過……」小碧的龍嘴有些撅起來。
「好好好,等我吃完早飯吧。」雷隱無奈地答應了,「就陪她們玩一次吧,等本尊閉關出來,我就該回中土大6了。」
大鵬神舟長兩丈寬一丈,通體金色,是拿某一隻雷鵬的屍骨煉製而成,舟內有六把和神舟連成一體的座位,也是金燦燦的。舟身上刻有陣符,兩側是一對巨大的金色翅膀,也是符紋遍佈。
四人坐進這華麗的神舟都有些興奮,特別是小莽東摸摸西碰碰。
最前排座位的面前刻了一個複雜的陣形圖,有點像八卦,圖上有八個凹坑,是用來放置靈石,以驅動此舟的。已經認過主的雷隱自然知道它的使用之法,當下,塞了四塊上階風靈石和四塊上階雷靈石在那凹坑,歎了一聲,「用起來還不便宜啊。」
大鵬神舟在雷隱心神操縱下,緩緩扇動翅膀,飛到了庭院的高空,底下的十個女奴都跑了出來,驚奇地目送神舟升空。
「轟」的一聲,天際劃過一道閃電,神舟就消失在眾人的眼裡。
幾乎是以秒百里的度,神舟在廣袤的沙漠上風馳電掣,在這種度下,四人想要放出靈識領略底下的沙漠風光完全是不可能的。
十分鐘後,雷隱四人就看到了沙漠另一頭,黑龍國的邊城。城頭上豎住一面高高的黑龍旗,迎風招展,城很大,起碼是火圖城的十倍。
為了避免招搖,在離城十里的地方,雷隱四人都下了神舟。雷隱高興地收了它,對這鵬族一寶的度頗為滿意。
這是黑龍國的一處邊城,來到正門,雷隱一夥才看到城門上鑿刻著「沙海」兩字。沙海城門口,有兩隊黑色龍人身的士兵把守,三四十號人,說是把守,其實是收進城費的。
雷隱知道這是一城之主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但他一到火圖城後,就取消了這一收費。
「我們四個。」雷隱指了指身後。
守衛的所有士兵還有一旁也要進城的平民早就看傻了眼,一個個都盯著胡漱兒看,有幾個口水都流了出來。不管是哪一族,對於一張接近人類女人的美麗的臉都心嚮往之,而胡漱兒那一對尖尖的狐耳更增添了無窮的嫵媚。
小莽生氣地吱了兩聲,衝著那呆立著本該收錢的士兵眥牙咧嘴。
「哦……四塊……四塊下階靈石。」那士兵回過神來。
對此,胡漱兒朝眾士兵抿嘴一笑,這一笑用上了狐族的媚術。頓時,眾人都失了魂似的,連淫邪的念頭都彷彿被凍結住了。
雷隱歎了口氣,扔下一塊中階靈石,大步流星地走進城去。
胡漱兒對自己取得的效果很滿意,一直跟雷隱呆在一起,使她幾乎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現在,小試了一把,終於重建了信心。而這信心,在雷隱身上是找不到的。
當雷隱四人遠去,良久,那些龍族士兵們才逐漸清醒過來。
「那狐狸娘們,都快讓老子的褲子也濕了。」一個士兵在搖頭。
「嘿嘿,你這小子,別爛蛤蟆想吃天鵝肉,當心你婆娘知道了,撕了你。」
眾人爆出一陣笑聲,但大多人仍還沉浸在胡漱兒那一笑的畫面中。
「喂,你們說,剛才那年輕人身後的龍族女人怎麼樣,那身材……」有人冒出一句。
「可惜啊,身材是好,可長了張跟哥們一樣的臉,那就……」
「嘿,人家可不是黑龍族的,她是少有的葉龍一族的人,沒看到她的角象羊角一樣尖。」一個年長的士兵說道。
「中階靈石!那傢伙給了一塊中階靈石!」收錢的士兵驚呼。
「卻,美女都是跟有錢人的,大驚小怪。」
如果不是因為不認識去天市城的路,雷隱他們是不會進沙海城的。但既然來了,四人就閒情逸致地隨處逛著。
本是城主之女的胡漱兒對精巧亮麗的飾自然是情有獨鍾的,一家家飾品店,全不放過,而憑著她的一笑,往往能以成本價買下看中的東西。
雷隱只管付錢,一瞬間,他突然想起當初陪溫嬌去武當比劍的時候,一路上逛街購物也是如此。
終於,買到了黑龍國的地圖,知道了路線,定下心來的雷隱建議,吃大餐,吃完上路,離開這和火圖城沒啥兩樣的邊陲小城。
在路人的側目下,雷隱挑了間最氣派的「四海酒樓」,走了進去。
一進門,各種目光都聚集過來,大多數是落在胡漱兒身上,也有一部分卻落在了雷隱身上,來自那些女食客的目光。
「公子裡面請,二樓有觀景雅座,您要不要……」店夥計態度恭敬,他知道有這樣絕世美女在身邊的人,絕不是等閒之輩。
「嗯,就二樓吧。」
走上二樓,坐在臨窗的位置,窗開著,窗外是起伏如絲帶的沙丘,柔和溫婉,彷彿一位歷經磨難但仍溫情不改的女子。
「自然之美,足以稱其為道的一部分啊。」雷隱感歎。
年輕的夥計把獸皮製成的菜單遞給胡漱兒,一雙眼睛在底下偷偷地瞧著,胡漱兒全當沒看見,問:「你們這最好的是哪幾個菜啊?」
「啊,四……四海一品宴,這裡有……」
「那就來這個吧。」胡漱兒把菜單遞了回去。
「把你們這最好的葡萄酒拿十壇來。」雷隱接口道。
「十壇……好,客官馬上來。」
小莽聽到葡萄酒,立刻咧嘴笑了。而小碧,則在一支支看著她新買的狼毫毛筆,一臉的滿足。
不一會兒,樓上的上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而許多人坐下了就不打算走,至少在雷隱他們沒走之前,瞧一眼胡漱兒就一口酒,成了他們的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