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鋪子並不大,但櫃檯卻出奇的高,非舉起手不可,才能觸碰到那檯面.迎面,一個身著粗布,頭已掉了不少的中年婦女,朝門外低頭走去,粗糙乾癟的手裡攥著幾個銅子,目光顯得呆滯,不知當了什麼,有些不捨,終於慢慢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這位公子,要當點什麼?」見雷隱衣料不錯,又氣宇不凡,坐在鐵柵欄裡頭的老掌櫃主動客氣地問道。
雷隱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當東西,總是姑姑進去,他在門外等。今天,他是第一次進來,慢慢地把手裡捏著的東西往那櫃檯一擱,有點怯怯地問:「這個,能當多少?」
老掌櫃小心地拿起那塊下階水屬性靈石,湊在眼前細看,不時地瞥了雷隱幾眼,又夾著它往旁邊的一杯黑色的水裡浸了浸,擦乾了又左右地看,最後不動聲色地緩緩說道:「這塊寶石,成色還行,只是未經切割,是個毛胚,所以價格嘛,要下來點。您看這樣吧……要說……這整個石炎城也只有我出得起這個價了,您看,五百兩銀子,怎麼樣?」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雷隱。
雷隱沒說什麼,手再次伸向櫃檯,淡淡地說道:「我這,還有兩塊……」
接下來的日子,溫嬌只要看中的,雷隱就在一旁掏錢,一心博她高興,倒並不是說雷隱愛上了她。對於錢,凡人間的這個東西,在雷隱眼裡等同於糞土,拿糞土換得溫嬌的高興和自己的舒暢,何樂而不為。
那些女兒家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玉鐲金簪,沒有一樣沒買上的,溫嬌已經認定他是個富豪大家的子弟,雖然溫小筠責怪了她幾句,她也不放在心上,花雷隱的錢讓她說不出的滿足,特別是在郭敏和其他女弟子的面前。
雷隱也大方得很,許多東西常常是每人都有一份,無一例外,收了他的東西,其他弟子也漸漸對他熱乎起來。甚而,住店下館子,也由雷隱來付帳,鏡月上人自然表示沒意見。於是,住哪吃什麼,就有溫嬌說了算。她挑得自然是城裡最氣派豪華的客棧,山珍海味各色招牌菜也是一一點到家。只是這些天,那宋玨和郭敏的臉色卻一直不好看。
這世上,有些人的能力天生就遠遠越常人,令人仰視,也不清楚原因,雷隱現自己的靈識增強的非常快。記得,師傅廖坤說過,一個築基期修士的靈識可以覆蓋方圓一里,而雷隱現他已經能做到了。
一日晚上,在客棧的客房裡,雷隱修煉完後,將靈識放了開去,人嘛,或多或少都有些窺視的**。他看到深夜裡已睡去的人們,在床上那千奇百怪的睡相;看到有錢人家還在燈紅酒綠中,左摟右抱杯酒交錯;看到貧苦的人捂著肚子蜷縮著,妄圖將飢餓交於美夢來對付;看到粗暴的丈夫在用撣子抽打著已累乏無力的妻子,孩子則躲在牆角抖……
雷隱歎了口氣,慢慢收回靈識,突然一楞,因為在不遠處,鏡月上人的房間裡多了兩個人——
「師伯,那叫雷隱的小子散漫地花著銀子,怕是為了收買其他師妹們的人心吧,想必是溫師妹在背後唆使的,我看她功力好像有所突破,怕是惦記起那掌門的位子了。我聽說,那小子身上有不少增加功力的丹藥,怪不得小小年紀功力竟有那麼高。」說話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宋玨,成熟不失俏麗的臉上籠罩著寒霜。
「哼,老夫遲早找他算帳,一定讓他死。」死字刻意拖得老長。
「師叔祖,讓雷隱的武功可是……別生氣。」一旁的郭敏撒嬌似地嬌嗔道。
「哼!武功高又怎麼樣。這次武當會劍,青城的無憂子也會來,到時候跟他要一瓶『碧萼水』玩玩,就不信他死不了。到時候,就說他意圖**你,我殺了他,看誰敢阻攔。」鏡月上人已笑嘻嘻地把手伸進了郭敏的袍子。
「還是師伯高明,到時候把他身上丹藥拿來,可要給我們師徒一人一顆的。」宋玨站在那,視若無睹。
也不知道鏡月上人聽進去了沒有,現在兩隻手都在郭敏身上遊走,郭敏的呼吸已經急促起來。當宋玨似乎又要說什麼的時候,老頭一轉身,把她也摟在了懷裡……
雷隱連忙收了靈識,身上一陣燥熱,吃驚不已,也不得不佩服,那老傢伙老當益壯老而彌堅。接著又放出了靈識,接受了一番有關房術的現場真人版的指導。
只是接下來的下半夜,雷隱難以入睡了,腦子裡總不自覺地跳出來,郭敏那白皙細膩,充滿青春的身體,還有宋玨那成熟誘人凹凸有致的曲線。
數了n多的羊後,他終於無奈地鑽進了草閒居,一心地搗藥,搗到了天明。
……
武當山,又名太和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稱。西界堵河,東界南河,北界漢江,南界軍店河、馬南河,背倚蒼茫千里的原始森林,面臨碧波萬頃的湖水。山巒清秀,風景幽奇。
雷隱早從那《三元丹書》中得知,此地藥用植物眾多,依著書中的圖畫和描述,常一個人離了眾人,穿梭叢林探訪崖壁,倒也收集了不少名貴之物,如曼陀羅花、金釵、王龍芝、猴結、九仙子、天麻、田七等。
武當山有七十二峰,以天柱峰為中心,過了玄岳門,一干眾人由一個氣宇不凡的道士領著,來到專為房客留宿的遇真宮。剛到宮門前,忽地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溫師妹。」一個黃衣中年漢子眨眼間來到了眾人面前,雷隱抬頭瞧去,那人高鼻子,濃眉大眼,大耳唇,顯出一付富態。
「鏡月上人,別來無恙啊。」到了近前,那人不冷不淡地向鏡月打了聲招呼,眼睛卻是熱烈地盯著溫小筠,臉上堆著笑。
「趙閒師兄,十年了,你倒是也沒變什麼,燕芸妹子呢,她沒來嗎?」溫小筠說道。
一聽燕芸的名字,趙閒的臉頓時暗了下來。
「令尊可好?這次,他來了嗎?」鏡月平淡地問道。
「家父在閉關,這次孫長老來了。」趙閒正要開口對溫小筠再說些什麼,臉色一變,一個三十來歲的紅衣婦人已來到他身邊,「哎呦,小筠姐,總算看到你下山了,上次你可是沒來,這次一定要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功夫長進了沒有。我和趙閒成親,你也沒來喝喜酒,走,到我那去,我們好好聊聊。」說完,就來拉溫小筠的手。
「你這丫頭,做了掌門夫人,也還這麼個樣子。」溫小筠笑著,跟著她去了。
那華山掌門趙閒,在原地歎了口氣,一言不地就走了。鏡月輕聲哼了一聲,宋玨看著趙閒的背影,露出怨恨和鄙夷的神色。
分配好了住處,溫嬌就來拖著雷隱,要他陪她逛逛這武當山眾多的風景,他拒絕不過,只好隨同。不想,一陣秋雨突然落了下來,將那滿山都用雨線織了進去,雷隱和溫嬌只好**地悻悻而歸,那被濕衣包裹出來的曲線又讓雷隱心跳了一回。
到了夜裡,忽然風靜且雨止。浮雲散盡,濃霧潛消,一輪近乎全圓的明月,高懸碧空,清光大放,照得滿山林清潤如洗。空山雨後,到處都是流泉,巖隙石縫中水聲淙淙,與深草裡的蟲嗚響成一片,分外顯得夜色清幽。
雷隱將靈識鋪開出去,領略著這自然的純淨和空靈,不由地深深陶醉於其間。在百萬年前,在人類還未誕生之前,這樣的自然美景就曾無數次的上演著,雷隱感到自己在萬物自然前的微不足道,但又轉念一想,這自然的美必要有靈魂有思想的人,才能感覺領略,又怎能不說自己也是這自然美的創造者,也是這無盡的自然的一分子呢……
忽的,數道稠密的靈氣剎那湧入體內,一下子,他所有的功法都突破了一層!「風獵訣」由第三層突破至第四層,其他如「太陰訣」、「藏土訣」、「蒼青訣」、「秋水訣」都一一提升到了第十層。
雷隱第一次驚喜地明白,原來境界的領悟也能提高功法的層次!
感悟了一番後,靈識漸漸收縮回來,雷隱看到某間廂房內,那下午剛到的,青城派中的一個連眉毛也沒有的光頭老者,正將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小心地擺在鏡月上人的桌前……雷隱暗暗冷笑。
接著,靈識又掃過前日就到的,崆峒一派的客房,在其中一間,正閉目盤腿坐在床上的一個瘦臉漢子,瞬間睜開了眼睛,一臉的驚愕和不知所措,他覺了雷隱的靈識!
下一刻,雷隱從那人房間東面的牆上,像鬼魅般浮現了出來,「你是誰,為什麼混在崆峒派弟子中?」望著那個只有煉氣期四層的修仙者,雷隱的口吻自然嚴厲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