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正在越來越向著壞的方向展——先,該死的雨越下越大,儘管身邊的年輕警察努力地給索恩打著傘,但是他的渾身還是已經被雨水打得濕透。
其次,警察越來越多,而且已經又有三四支作為預備隊的部隊到達了現場——其中包括精靈自己的特種部隊,也就是幾天之前和索恩交過手的那些特種部隊,他們看著索恩的眼神充滿著鄙夷和不服氣。
最後,恐怖分子,正如蘭蒂爾推測的那樣,有著和軍人毫無二致的好耐性和堅韌性,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那些恐怖分子居然還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動搖的樣子。從狙擊手交回來的觀察報告裡,那些恐怖分子的臉上完全看不出疲勞的樣子,而且更加要命的是,他們好像完全不因為被困在餐廳裡而急躁,就好像這是在他們自己家裡一樣。
「各狙擊手單位,再次報告情況。」索恩現在也只能繼續偵察恐怖分子的動向,雖然他也正在和副官們一起計劃攻擊方案,但是卻不敢隨意的輕舉妄動。看著那些精靈特種兵眼裡的怒火,索恩明白,如果這次的行動出現任何紕漏,都會引一場非常嚴重的國際關係危機——精靈一旦怒,將會一下子就變得非常的不可理喻。
「好吧,我們再來看看這個計劃。」努力將那些不好的預感趕出腦海,索恩打開了eva的三維投影,對自己的隊友們這樣說道:「我們從兩邊同時動進攻,第一小隊從東側的這條通道進攻,而第二小隊從西南側的這條通道。為什麼不採用索降戰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恐怖分子把人質控制在了一個和玻璃幕牆有著相當距離的區域,如果索降的話,先不說我們落地之後會受到如何的反擊,在這樣的距離上,恐怖分子槍殺人質的時間絕對比我們打死恐怖分子花費的時間要短。通風道路線也是同樣的原因。」
「但是如果走通風道,我們就可以用閃光彈和煙霧彈啊?」莉莉婭娜不解的問道:「那樣的話,不就給我們爭取到了反應的時間了嗎?」
「想法不錯,但是,看看這幾個恐怖分子,」索恩將三維藍圖拉大,指著幾個代表著恐怖分子的紅點說道:「你看這幾個恐怖分子的行動規律——他們負責看守幾個通風口。」
「那又怎麼樣?」
「那就是說,我們沒辦法利用通風口很好的展開陣型,而這幾個人的交叉火力會讓我們的行動變成送死。」櫻儀冷靜的指出了莉莉婭娜沒有想到的地方,這讓莉莉婭娜的臉刷的一聲就變紅了。櫻儀沒有在意莉莉婭娜,繼續說道:「不過,就算我們這樣進攻,依然困難重重,對吧?這條路太長了,長的令人不安呢。」
「有沒有想過在附近的房間裡直接出現?我們可以從三樓對應的房間下面挖通天花板,然後直接出現在餐廳門口啊。」洛雷的想法相當的與眾不同,聽起來好像也比較有道理。但是索恩依然搖了搖頭:「理論上可以,但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你看看這幾間房子都是幹什麼用的吧。」
「幹什麼——我了割草的,廚房?」洛雷瞪大了眼睛吃驚的說道:「這些樓板裡難道還埋了煤氣管線?」
「正解。」索恩無奈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所以此路不通,我們只能冒險通過這些走廊——所以我們肯定會面對不少的爆炸物。」
「因為對方是傭兵?」邁爾斯反駁道:「但是爆炸物會很花錢,傭兵承受得了這樣的花費嗎?」
「那要看他們到底準備獲得什麼了……打住,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們現在得按照最壞的情況做計劃。」索恩輕輕的揮了揮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繼續說道:「總之我們先假設這些走廊有著相當密度的爆炸物,我們必須在安全的情況下排除所有的爆炸物,然後才能到達敵人守備著的兩個餐廳入口,這需要花費相當多的時間……而且我覺得恐怖分子現在肯定也有人在盯著我們,如果我們長時間消失的話,他們一定會有所準備。」
「到時候就是一場硬仗了……我的天。」洛雷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舉起了雙手:「饒了我吧……這些該死的瘋子到底想幹什麼啊……」
說實在的,我也很關心這個問題。索恩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他聯絡了負責和恐怖分子談判的蘭蒂爾:「蘭蒂爾,有新的情況嗎?」
「沒有。」蘭蒂爾歎了一口氣,捏著自己的鼻樑說道。「我曾經嘗試過詢問他們的要求,但是他們什麼都沒說,我也請求過他們施放人質,但是他們無視了我的請求。」
「那他們綁架人質的目的也沒搞清楚?」索恩皺起了眉頭,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異常致命的問題根本沒有提的必要——答案顯然是「沒有」。
而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的致命性在於,如果不知道恐怖分子的目的,也就不知道恐怖分子能夠承受多大的損失,從而也就難以判斷,自己的方面能承受多少直接的損傷。這樣的惡性循環一輪下來,指揮官會現自己根本連做出決策的基礎都沒有——索恩現在卻必須做出這樣「沒有基礎的決策」。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不論是人質還是恐怖分子,都處在非常能「耗」的情況下,那麼人質的安全就暫時不會受到太大的威脅——但是換句話說,也就是整個戰鬥已經陷入了僵局,如果不打破這樣的僵局,才是最壞的情況。
而索恩沒想到的是,打破僵局的事件,居然馬上就生了。
「我們等不下去了。」精靈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忽然丟掉了手裡的煙頭,從軍用卡車裡拿出了裝武器的箱子,冰冷的說道:「哼,我就知道交給這些人類來護衛根本不可靠。弟兄們,讓這些人類見識見識我們真正的能力!」
精靈特種部隊的指揮官說的是精靈語,索恩還是聽了塔波莉婭的翻譯之後才大概明白了意思(儘管這翻譯的確有點不太符合翻譯的「信達雅」原則),不過那些精靈特種兵的行動他可完全不可能看錯——他們的魔箭狙擊手也進入了身後的寫字樓,佔據了狙擊位置;而突擊隊員們則整備好了自己的裝備,擠開了人群,越過了洛克法蘭憲兵和裝甲步兵最內層防線,衝入了空無一人的酒店大堂。
「誰允許他們強攻的?誰允許的!」直到這時,現場警察部隊的指揮的叫喊才姍姍來遲,而他身邊的副官則是一臉緊張的撥打著電話,似乎在和什麼人聯絡。而就在這時,索恩的eva也彈出了蘭蒂爾的通信請求提示,一等通訊線路接通,蘭蒂爾就焦急的說道:「索恩,那些精靈是不是已經採取進攻了?你們沒有阻止他們嗎?」
「沒來得及,我們是不是也要轉入強攻?」索恩簡短的回答道,在蘭蒂爾思考的空隙裡,他打開了另一個通信頻道,聯繫寫字樓裡的狙擊手們:「盯緊那些恐怖分子還有精靈,必要的時候給他們援助,ok?」
最後一句話完全就是扯淡,這一點索恩自己當然很清楚,但是好歹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行動的盟友,如果不稍微表示一下的話未免太過沒有人情味了——不過也僅止於此。他又將通信頻道轉回了蘭蒂爾那裡。
「這個……我不是指揮官呢……」蘭蒂爾的回答讓索恩大跌眼鏡,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現況的理解好像有了一點微妙的偏差。他連忙追問道:「那誰是負責拍板的?格雷斯馬瑞爾警察局局長?還是國防部的誰誰誰?」
「是我啦。」第三個聲音插入了索恩和蘭蒂爾的對話,又是一個索恩非常熟悉的聲音——莉菈琪?諾蕾茜:「這檔子麻煩事又推給我來搞了,真是的……」
「我該說『怎麼又是你』或者『怎麼老是你』這樣的話來吐槽麼……」索恩費了不少勁才把自己的下巴復位,自從格林登事件之後,索恩就覺得這個女人總是能找到機會纏上自己——當然這肯定是錯覺沒錯。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思路,詢問道:「那麼還是剛剛的問題,我們是不是也要做好進攻的準備?」
「繼續做好計劃,中校。」莉菈琪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氣這麼說道,她自己的心情也壞到了極點,精靈們魯莽的進攻則更是火上澆油:「別管那些蠢貨精靈,蘭蒂爾,如果那些精靈失敗了,安撫那些恐怖分子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就讓那些笨蛋去當敲門磚算了。」
敲門磚的意思當然是讓那些精靈們試探敵人的裝備強度,以及又沒有可能存在什麼可以被利用的漏洞。索恩對這樣的回答並沒有多少額外的想法,不用自己去冒險當然是最好的情況——只不過,由於地形因素的影響,他無法直接觀察精靈們的行動,只能通過狙擊手觀察恐怖分子的反應,以及通過聲音來推測精靈們行動的成效——對了!
忽然想到自己手上還有兩名電子專家,索恩意識到自己還有別的偵查手段。他叫過了米爾優和西條,讓他們試圖入侵酒店的閉路電視系統——當然事前已經整得酒店方面的同意了。
出乎索恩的意料,精靈們的推進看起來相當的順利,他們沿著索恩計劃的東側線路一點一點的慢慢向前移動,在第二個轉角的地方,他們遇到了第一顆爆炸物——一顆設置得很簡單的絆索炸彈,輕巧的剪除了炸彈的引線,精靈們繼續向前推進過去。
接著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紅色的紅寶石激光線——很顯然,這又是一個炸彈的觸機構,索恩看了看精靈們的行動進程,三分之一。炸彈的密度已經令人感覺高的有點嚇人了。
不過這個炸彈陷阱依然沒有那麼困難,基本上是一個全自動的,設置後不管的簡易地雷,對於熟稔於爆炸物的專職爆破手來說,拆除這樣的東西就像去買一罐啤酒一樣簡單。在解除了光敏電阻的供電之後,精靈特種部隊依次通過了索恩正在調用的這個攝像頭,他不禁開始想,這些精靈會在下一個攝像頭遇上什麼樣的麻煩。
沒有「下一個」了,整棟建築忽然劇烈的震顫了起來,索恩立刻意識到,這是一次爆炸帶來的——精靈的特種部隊應該已經團滅了,被一「大」炸彈全部炸碎了。萬幸的是,由於爆炸生在建築的中央,所以鋼架結構的酒店只是顫抖了兩下就恢復了平靜。
但是對於現場的警察和軍人們來說,地震一般的劇烈顫抖還遠遠沒有停息,索恩可以看到身邊身穿黑色防彈衣和夏季藍色短袖**的警察,手中的霰彈槍已經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而在不遠的地方,精靈特種部隊的指揮官也嚇得臉色煞白,神經質的抖動著雙手。他立刻接通了蘭蒂爾:「蘭蒂爾,你看到剛剛生的情況了嗎?」
「我,我想我看到了……」蘭蒂爾也有些結巴了,他剛剛從現場傳回的電視畫面上看到了一切是如何突然生的。正在她和自己想要嘔吐的**鬥爭的時候,手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喲,談判專家小姐,嗯?」電話另一頭的恐怖分子頭領依然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這不禁讓蘭蒂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繼續說道:「剛剛的焰火表演是不是嚇到您了?如果是的話,那我可得向您致歉呢,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你們太心急了呢?」
「……請不要傷害人質,好嗎?你們有什麼需要的,我們會盡可能的滿足你。」蘭蒂爾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的。不過電話另一頭的回應倒是相當的爽快:「談判專家小姐,你看我是那種會隨便殺人質的笨蛋嗎?放心吧,他們現在都很好,你們的過激行動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安全,至於我們的要求嘛……不耐心的後果,我想你們都知道吧?哈哈哈哈。」
接著,恐怖分子一方便掛斷了電話,蘭蒂爾的攻擊再度以失敗告終。
與此同時,前後兩次的電話錄音,全部被傳輸到了莉菈琪所在的聯邦安全局地區分局的電腦上,這些清晰的音頻素材被迅的和數據庫裡的已知恐怖分子的音頻信息向比照,莉菈琪焦急的看著屏幕上的照片一個個的滾過,希望可以從中找到恐怖分子的可能身份。
最終,經過了三輪從粗到細的嚴密篩選——一個令人猝不及防的結論出現在莉菈琪的面前:
「數據庫中查無此人!?」莉菈琪驚叫起來,接著低聲喃喃自語到:「這下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