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索恩「瘋掉」的同一時刻,一直在地下通道之中前行的彗星部隊大部隊也遇到了狀況——穿過了一個看起來堆滿了電池一類的設備的房間,他們意外的遇到了一隊海軍6戰隊,為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官,她的臂章顯示,她屬於聯邦海軍6戰隊。
「中士,怎麼回事?」櫻儀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女中士,吃驚的說道:「我不記得——」
「長官,我們奉命找到你們。除此之外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中士的口氣似乎有點酸酸的,她也申報了進入彗星部隊,並且通過了重重考核,可惜最終還是沒能如願——當然這些櫻儀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雖然她的確嗅出了一些什麼味道:「是因為我們聯繫不上指揮部?有什麼命令嗎?戰局有變?」
「我不知道,長官……但是看起來,就在剛剛我們還佔據著優勢,雖然死傷也不容樂觀……但是魔炮將軍讓我們撤出戰鬥」說到這裡,中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的神色,但是她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並且讓我們進入地下通道,命令你們也撤退。對了……長官,您是副隊長吧?你們的隊長——」
「他現在不在這裡。」櫻儀打斷了她的話,輕輕的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正在找他,還有伊瑟莉爾上尉——你應該對她的身份有所瞭解。」
「這樣嗎?真的很遺憾。」雖然說著遺憾,但是中士卻輕輕的皺起了眉頭:「但是我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進行搜索與救援了,長官,我們奉命帶你們出去,現在走吧。」
「你要我丟下同袍?」櫻儀的眼睛瞇了起來,冷徹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開來。但是女中士卻完全不為所動:「長官,這是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您應該清楚這件事情。況且,戰爭之中不可能沒有傷亡,就在十幾分鐘之前……我的連長才被一個養的聖堂教會渣滓炸成碎片,但是我依然不得不執行命令,長官!」
「你是在對我說教?」櫻儀的語氣冰冷的彷彿一把尖刀,似乎只要靠近就會受傷,但是,就在中士露出了第一縷動搖的神色之前,櫻儀的氣勢垮了下來:「你的名字,中士。」
「誒?」女中士一瞬間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木訥的說道:「莉,莉莉婭娜?布朗特裡,隸屬海軍6戰隊第一遠征部隊師屬海灘爆破中隊……」
「很好,布朗特裡中士,我記住你了。」口吐像是威脅人的話語,但是櫻儀的臉上卻又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等布朗特裡中士問,她轉過身去,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們走,離開這個鬼地方——瑪莉薩,別提出異議,索恩已經mia了,我不得不擔起指揮官的職責……抱歉,真的很抱歉。」
堵住了瑪莉薩的質疑,櫻儀抬頭挺,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戰爭時刻都有犧牲生,這一次,只不過是厄運降臨到了自己身邊的人身上……櫻儀懂得這個道理,她相信她身邊的戰友們也都懂得。但是,心中的某個地方,什麼東西的隱隱作痛,卻無法忽視,也無法忍耐……
「我們就這麼丟下他們兩個?」沒走出多遠,魯斯蘭問出了瑪莉薩沒能問出的問題。櫻儀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有別的辦法,但是……你不相信他們兩個,『白樺林的獵手』?」
「我相信,但是這不是依靠相信就能解決的問題……」魯斯蘭輕輕的搖了搖頭:「櫻花,你應該抗命,你有這樣的權利,也有著這樣的義務,他——」
「我的義務,是帶那些孩子回家。」櫻儀搖了搖頭,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至於索恩……我相信他,就像我相信哈沃克那樣,上帝作證——怎麼回事!」
地下通道又開始震顫起來,這一次的震顫沒有之前的那麼劇烈,但是伴隨而來的聲響卻令人不寒而慄,那彷彿某種凶蠻的怪獸出的咆哮聲,令天不怕地不怕的櫻儀背後都驚出了冷汗。她面色一怔,大聲說道:「快走!快點離開這裡!我明白莉莉到底看到了什麼了!」
————不行,贏不了……伊瑟莉爾狼狽的躲閃著面前藍色凶獸和紫色惡魔的連番攻擊,沮喪的想到,接著,她便以一記華麗的迴旋踢將猛撲而來的索恩踹了出去,自己卻受到了紫色的邪火的衝擊,被打飛了出去。龍族的公主渾身上下的戰鬥服已經有好幾處破損,不少地方已經被燒的焦黑,血跡灘在白皙的皮膚之上,一副淒慘的樣子。
伊瑟莉爾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盯著天空之中撲閃著黑色雙翼的莉斯緹,滿腔的憤怒化作言語,投向了化身為惡魔的惡魔獵人:「莉斯緹?克魯貝洛斯!你到底都做了什麼!我絕對饒不了你這混蛋!」
「哦呀哦呀,這張憤怒的臉蛋真是美麗啊。」莉斯緹根本不回答伊瑟莉爾的問題,只是誇張的張開雙臂,入魔一般的自說自話:「恨我吧?把你的愛人弄成這個樣子,逼迫你們相互殘殺?憎恨吧?絕望吧?無法對自己的愛人下手吧?怎麼了?用你的尖牙利爪,一瞬間就可以將脆弱的人類吞噬,撕裂,怎麼了?小公主,你做不到嗎?還自以為是正義的使者嗎?」
回應她的是一連串的冰錐射擊,伊瑟莉爾出了一聲短促的鳴唳,無數的冰錐就憑空生成,射向了天空之中的莉斯緹。莉斯緹游刃有餘的放出了紫色的光彈迎擊,接著繼續用無情的言語打擊著伊瑟莉爾:「做不到吧?因為你喜歡這個怪物啊,沒錯吧?沒辦法親手他,自己也不想死吧?你以為你有多高尚?你只不過是一個自私的,醜陋的女人而已!更加可悲的是,你還是個不敢正視自己醜陋的女人!我說的沒錯吧?人人都知道幻龍的公主喜歡上了一個人類,那個人類卻已經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子!哈哈哈哈!你就是個這樣的女人!不過如此!」
自私的女人。伊瑟莉爾緊緊的咬住了嘴唇,繼續毫不間斷的向天空之中射出了冰錐。但是,紛亂的心情帶來的是雜亂無章的攻擊。胡亂射出的冰錐被天空之中的莉斯緹輕鬆的躲過,而連續的施法讓伊瑟莉爾累的氣喘吁吁。偏偏在這個時候,被伊瑟莉爾揣進護牆之中的索恩又嚎叫著爬了出來,衝向了伊瑟莉爾。她雖然勉力招架索恩的撲擊,但是依然在已經化身為怪物的愛人面前連連後退……
贏不了的,肯定贏不了的。伊瑟莉爾痛苦的想到。就算面對的不是索恩,就算自己可以放開手腳,以對手的覺悟去攻擊,自己也只能勉強戰勝,更何況,天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惡魔。不行的,我做不到,我會死在這裡……
「不能這樣!你不能死在這裡!「心底裡的吶喊把伊瑟莉爾嚇了一跳,讓她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同時,這聲呵斥給她帶來了無比敏銳的觀察力,以及對魔法的洞察力:她終於「看見了」索恩週身的異樣——和莉斯緹身上的光芒如出一轍的淡淡紫色光芒,隱約的環繞著她渾身的藍色晶體。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呵斥來自何方。伊瑟莉爾用力將索恩扔了出去,抽出機會掃視四周,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塔波莉婭?
泰伯利亞妖精微睜著眼睛,纖細嬌小的藍色身軀躺在一塊殘垣之上,身後的晶翼也已經折斷。伊瑟莉爾一邊抵擋著莉斯緹的光彈,一邊跑向塔波莉婭:「塔,塔波莉婭,這,這究竟怎麼,怎麼回事……」
「那是詛咒哦,可愛的小龍。」這時,莉斯緹的聲音再度傳來,她的臉上洋溢著瘋狂的笑容:「那是將讓你們這些怪物原形畢露的詛咒哦!是喲,你,我,你的戀人,我們都是怪物!怪物是沒有像人類一樣『愛』的權利的!所以,相互廝殺吧!憎恨吧,瘋狂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你們的瘋狂,你們的悔恨,就將完成這場殺戮的盛宴最後的碎片,召喚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毀滅!如何了?如何了?讓世界做你們的陪葬,高興吧,興奮吧!死吧!死!吧!!!!」
莉斯緹說完,帶著憎恨的表情和滿足的眼神轉身一扇翅膀脫離了戰場,只留下相互廝殺的一對戀人,伊瑟莉爾無法阻止莉斯緹的離去,她只能無言的看著面前看不出表情的,正在大口喘著氣的愛人,索恩?卡拉維爾。
「我只是怪物而已,所以……再見。」伊瑟莉爾有這樣的幻覺,幾個月前,就在佈滿了惡魔的小島上,這個男人曾經說過的話語,終於變成了現實,伊瑟莉爾已經幾乎忍不住眼眶之中的眼淚了,她不僅在心中仰天高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怪物,就沒有愛的權利嗎?我和他,就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嗎?我們真的無法相愛嗎?
但是,想陪伴在他的身邊,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離,看著他,就感覺不論什麼情況下都可以安心下來,傷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懷抱,疲累的時候,最想得到的是他的鼓勵——這些情況一個都沒有真正上演過,而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裡,死在這個男人的手中?
伊瑟莉爾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頭,是啊,怎麼能甘心,怎麼能就這麼被打敗?龍族的驕傲呢,戰士的光榮呢?作為女人的執念呢!?就這樣放棄的話,放棄的話,放棄的話——伊瑟莉爾抬起頭來,露出了決然的笑容,看著索恩傳遞過來的,只有獸的眼神,她的回答是無可比擬的溫柔。如果不能以愛人的身份留在身邊,那麼——「姐姐,大公陛下,還有各位……對不起,請允許我的,的任吧……」伊瑟莉爾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褪下了自己右手的奧術驅動器,在少女右手的手背上,排列成漂亮的玫瑰花形狀的五片藍色晶體,閃著晶瑩的光芒,反射著少女眼中的決心。
那的確是需要決心的選擇,因為在這生死關頭,這樣的選擇,都代表著伊瑟莉爾?幻龍的公主的「死亡」。但是,不論如何,自己必須做出選擇——少女的情敵,曾經在另一個少女面前如此說過,做出選擇,才是真正需要勇氣的事情。
「沒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命運,還有,我們兩個之間的羈絆吧!」伊瑟莉爾情緒高亢的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如是說完,用冰凌劃破了自己的龍晶,接著,上了自己的傷口,同時,口中喃喃自語:「遵從在天空之中,守望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的旨意,以吾之血脈,以及吾之使命為質,吾,起誓!」
察覺到了伊瑟莉爾的異動,狂的索恩感受到了某種危機,他用力蹬地,猛然啟動衝向了伊瑟莉爾。幻龍少女微微一笑,居然也脫掉了左手的奧術驅動器,將之棄之一旁!
接著,雙手開始變化,細密的銀白色鱗片幾乎是瞬間長了出來,堅硬的龍鱗,就連輕鬆破開鋼鐵的泰伯利亞銳刃都無法擊穿,伊瑟莉爾就這麼死死抓住了索恩的銳爪用力一掰!
緊接著,伊瑟莉爾一拳轟在索恩的肚子上,將其打倒在地。在索恩還沒反應過來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少女堅定的誓言再次響起!
「不離,不棄,同生,共死,血脈相通,生死與共,此刻,吾等之命運之線交纏,從此,吾等將共赴時之長河!吾,伊瑟莉爾?v?白炎,以吾之血脈起誓!」
索恩,你聽見了嗎?這個,就是身為龍族的我,對你最真摯,最熾烈的告白喲,所以,所以——求求你了,神啊,保佑我的愛人脫離瘋狂,保佑我們已死的愛情吧!
伊瑟莉爾祈禱著,懇求著,讀出了心中最後的禱言:
「從此,汝將成為吾唯一的主人,吾將尊敬汝,愛慕汝,成為汝之堅盾,汝之利劍!吾之生命便是汝之生命,永不背叛,永遠,在一起!以血脈的交融為證!神啊!」
話音剛落,伊瑟莉爾將索恩壓在地上,毫不猶豫的上了索恩的嘴唇!
——沒錯,我的確不能以愛人的身份和索恩你呆在一起,因為,我無法背叛瑪莉薩,無法背叛你們的愛情,但是,我也愛你,愛的要瘋,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你,睜開眼睛就希望見到你,有你在就會安心,沒有你就會感到不安。感受著冰冷而柔軟的嘴唇,伊瑟莉爾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是啊,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我可以早點遇到你,如果先下定決心的是我,而不是瑪莉薩……
但是我不會後悔,絕對不會後悔,因為,選擇才是需要勇氣的事情,而我,選擇了以我的生命為代價,和你在一起,就算伊瑟莉爾?v?白炎從此不再存在也好,龍族的公主從此消失也罷,我對你的愛,同樣永恆不變,所以……求求你了,醒過來,醒過來吧!
伊瑟莉爾輕輕地推開了索恩,睜開了自己緊閉的眼睛,面前的索恩的臉龐已經恢復了人類的樣子,而他的眼神裡,寫滿了驚愕。是啊,你一定會驚訝的,就像你被瑪莉薩告白的時候那樣,伊瑟莉爾甜蜜的想著,擺出了最燦爛的笑容,看著索恩,什麼話都不說。
「伊……莉……我不是在做夢吧……」索恩輕輕地撫著自己的臉龐,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結結巴巴的說道:「剛剛……剛剛我做了一個很,很怕的夢,對嗎?我沒有,我是說,我沒有真的——我,我,對不起,我——」
「不是哦,那個,不是夢呢。」伊瑟莉爾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柔,她輕輕的依偎在索恩的懷裡,甜蜜,幸福的說道。這讓索恩更加不著頭腦了,他語無倫次的說道:「那這到底怎麼搞的啊!我剛剛真的——我應該是昏過去了吧?我沒有——那一切,都是真的?我……塔波莉婭,塔波莉婭呢?我到底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改變哦,除了,一點點小問題之外。」伊瑟莉爾輕輕的低下了頭,擦拭了眼角的眼淚。接著,龍族的公主抬起頭來,露出了自己最燦爛的笑靨:
「歡迎回來,我的主人。」
接著,紫色的光柱,沖天而起!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柯特茲緊緊的抱住了由香裡,扶著牆壁緊張的喊道,比起剛剛更加劇烈的震動正在猛烈的搖晃著整個要塞,就連一向冷靜的柯特茲此刻都慌亂了起來,在這種狀態下保持冷靜的,只有櫻儀和魯斯蘭,他們大喊著:「該死的,這建築快塌了!都起來,起來!快跑,快跑啊!」
「可是,索恩,索恩他!」瑪莉薩哭鬧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看著後方的通道,拚命地伸出手去:「索恩」
「沒時間了!蠢貨,汝的——等一下!」卡茜莉斯揮出的巴掌停在了半空,她怔怔的看著通道黑暗的盡頭,出了驚愕的感歎:「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這,這已經有上百年沒有出現過了,不,不是不可思議,是不可能!她怎麼會放下自己的驕傲——這太匪夷所思了!」
「怎麼了?」瑪莉薩被卡茜莉斯這一連串的不可能搞得莫名其妙,就連焦急的心情都飛到了九霄雲外,而接下來,她聽到了她人生直到現在,最好也是最壞的消息。
「女娃……汝的男人,已經沒事了……」卡茜莉斯用一種混雜著喜悅和感歎的語氣說道:「而且……他比以前更加強大了,他成為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龍騎士……」
「什麼?」所有的人——包括櫻儀——都驚叫起來。可是,這個消息所帶來的,令所有人已經達到了各種意義上的頂點的驚訝還沒有平息,另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從所有人——包括地下的索恩和伊瑟莉爾的耳機裡傳來。
舒特爾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哭腔:「不好了!惡魔召喚完成了!雖然只是半成品——撤退!撤退!不要留在這裡!」
「指揮部,這裡是遊俠二號,我被擊中了,重複,我被擊中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啊——」
「莉莉姐……」舒特爾摘下了耳機,哭喪著臉:「來不及了……地面部隊已經……潰退了……惡魔從地下通道裡湧出來了,莉莉姐,我們——」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