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沙島北端半月峭壁下方海域,大藍鯊捕獵失敗,只好結束行動,緩緩西行。
江逸晨駕駛著藍箭六三零從外側一直跟隨著它,直至看到它在小範圍內盤桓,這才慢慢停下。
他關停掉發動機,起身拉開艙門鑽出去,走到了左舷護欄邊。
「嗨!你好啊。」他揮揮手,衝著那副背鰭高聲打個招呼。
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仍在迴旋游曳。
江逸晨右手一探,從空間中掏出一大塊豬肉,手一揚,拋了出去。
啪,肉塊落入水中。這回藍鯊有了反應,只見那背鰭迅速下沉,透過雜光閃爍的水面,隱約見到一道藍影衝向食物,將它吞進嘴裡。
呵呵,還挺饞的,八成餓得不輕。江逸晨感歎道,於是甩手又扔出一塊。
這次的反應更快,藍鯊直接將尖尖的腦袋衝出水面,在肉塊下沉之前就被幹掉。
一來二去,藍鯊連續吃掉了十幾塊豬肉,身體不住擺動,將海面攪得波濤激盪,貌似對這頓款待大餐表示很滿意。
江逸晨收住手,蹙眉沉思片刻,隨即做出一個大膽的行動決定。
那就是現在隻身去會會鯊魚。
當前是個最好的時機,一來那傢伙身體受傷,捕食困難,給點兒甜頭就應該心存感激,套近乎相對容易一些;二來昨天剛剛才有過接觸,無論它的智商如何。這會兒肯定還有印象,起碼能混個臉熟。要是時間拖長了誰知道它還能不能記得自己。
不過今天沒有見到樂球,那就意味著機動性喪失,風險無疑也相應增大了好幾成。
這是一場冒險,畢竟當前的鯊魚與昨日不同,它可是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
想到這裡,他脫去外衣褲子放進駕駛艙,只留一條泳褲,佩戴上潛水鏡和腳蹼。再檢查一遍空間中的裝備,以防萬一。
隨後返回船頭。活動一下胳膊腿兒。看準了方位,縱身一躍跳入海中。
調整身體平衡,引導呼吸,再觀察周圍的情況。尋找大藍鯊。
藍鯊自然不會輕易離去。它剛剛還在愉快地享受美味兒。忽然間卻沒有了,正焦急地原地打轉兒等待。
江逸晨深吸了一口氣,擺動腳蹼沖鯊魚游過去。右手提著一塊兒豬肉。左手中指已經將冰刺引導出來。
藍鯊見到有物體接近,先是愣了一下,但似乎很快就想起了什麼。它搖搖尾鰭,不緊不慢地游動,情緒也安定下來。
江逸晨從側面靠近藍鯊,盡量不把身體正對它危險的嘴部。右臂伸長,三根指頭提著那塊豬肉,對著鯊魚不住搖晃。
藍鯊不再猶豫,搖頭擺尾地衝了過來,張嘴咬住肉塊,幾口吞下肚,身體從江逸晨的臂下滑過。
熟悉的美味兒,使它興奮不已,游出不遠就調轉方向,開始圍繞著人順時針轉圈。
江逸晨又取出一塊肉,右手臂伸直畫弧線,與鯊魚的行動半徑配合。同時左手手掌沿著它的鼻尖撫摸,一直捋到背鰭。
藍鯊的嘴一張一合,吞嚥肉塊。興許是出於「吃人的嘴短」,它對於撫摸行為坦然接受,沒有絲毫的抗拒。
有門兒,江逸晨大為高興,身體也隨著旋轉起來,一人一鯊好似跳起了無聲的華爾茲。
又餵了幾口,他感覺差不多了,東西再好,也還是應該留點兒念想兒為宜。於是衝著鯊魚連連擺手,又將雙手掌攤開,表示沒有了。
藍鯊這會兒的情緒瞧上去還比較平靜,江逸晨膽子更大了起來,他用右手臂抱住藍鯊的尖腦袋,使它停止游動,左手不住地撫摸它的鼻尖、頭頂。
鯊魚原地懸浮靜止,雙眼瞳孔縮小成一條豎線,任其行為,表現得出奇的溫順。
鬆開鼻尖,鯊魚又活動起來,江逸晨順勢一攀,爬到了它的背上,伸手把住背鰭。
藍鯊帶著他向前方游去,江逸晨激動得渾身微微發顫,苦於在水下無法張口,否則定要高聲長嘯,以抒發胸中的快意。
馴服鯊魚,這是何等的難度與成就感。
感覺就像小時候看過的武俠小說《射鵰英雄傳》一樣,裡面有一段講述老頑童周伯通仗著武功高強,劫持了一條大鯊魚,然後騎著它暢遊大海。當時這個情節令自己與身邊的小夥伴們都驚羨不已。
沒想到如今自己居然也能達成兒時的願望,恍如身在夢中一樣。
藍鯊的身體很長,頭尾相加應該超過了五米,趴在上面位置寬敞、自在。對比起海豚樂球來說,就像從普通轎車換成了加長豪華轎車一般。
與現實中的加長豪華車型一樣,這體積大了,底盤也沉,轉彎、提速、換擋啥的自然沒有海豚牌靈活快捷,相對笨拙不少。但好處是懸掛減震不錯,真鯊皮座椅雖然略顯硬了一點兒,但整體乘坐感還是相當舒適的。
另外還有一個美中不足,那就是鯊魚不會叫喚,又沒有表情肌,所以瞧上去總是冷冰冰、木呆呆的樣子。與之交流,無法直接看出它的即時情緒,只能通過對其形體動作的仔細觀察來判斷出一些端倪。
不像樂球和雪豆,無論喜怒哀樂都一覽無餘。
藍鯊以中等速度在海中自由遊逛,在這過程中,江逸晨沒有察覺出它帶有絲毫的敵意與焦躁,感到警報可以解除了,於是用意念取消了左手中指上的綠色冰刺。
接著,他嘗試通過用手掌撥動坐騎的尖頭一側來調整行進方向。一開始鯊魚不太情願就範,將腦袋晃來晃去。
但經過多次的撫摸與引導,終於能夠控制個大概的方向,儘管不甚靈便,還沒有助力,但這成績也相當了不起了。
因藍鯊的身體還未恢復,運動量不宜過大。江逸晨便指揮它返回遊艇左舷附近,浮出水面,隨後從鯊皮座椅上滑下來。
自行前游了幾米,伸臂攀住左舷護欄下端,爬上了前甲板。
摘掉腳蹼和潛水鏡,他喘了幾口氣,又在臉上抹了兩把水珠。探頭再望向海面,只見那副藍灰色魚鰭仍在不緊不慢地遊蕩。
對了,既然算跟藍鯊認識了,那麼按照慣例,也應該給它起個名字吧。
叫什麼好呢,江逸晨皺起眉頭思索。
藍藍、呆呆、尖尖頭、大梭子,貌似都不咋地。
對了,這傢伙尖頭尖腦的,形狀像個鑽頭,乾脆就叫它大鑽頭吧。呵呵,就是不知算麻花鑽還是衝擊鑽,也挺有趣的。
想出這個名字,他嘴角上彎,不禁莞爾。
「好啦,大鑽頭,明天再來找你,自個兒玩兒去吧。」他扶著護欄,沖海水中的藍鯊大聲喊道。
然後也不管藍鯊是否願意接受這個有點兒怪異的名字,轉身鑽進駕駛艙。
回到駕駛座,啟動發動機,快艇慢慢向碼頭返航。
今天出來整整繞了雲沙島一圈,但直至現在,都再也沒有發現那頭虎鯨的蹤跡。看樣子昨天被閃光雷嚇得不輕,估計已經遠離此地。這倒也好,省心了。
另外,感覺大鑽頭的脾性還可以,算比較理智。瞧目前這情形,只要自己耐心調教,假以時日,應該有很大的幾率能夠跟海豚樂球、海龜團團一樣,成為雲沙島的一員。屆時危機自然消弭於無形。
不過當前除了自己以外,尚不能讓大鑽頭與島上其他人進行單獨接觸。畢竟是野生成年藍鯊,危險性依舊還是相當大的。
江逸晨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腦海中不斷地思索著。
高聳的藍灰色背鰭在快艇後面尾隨了一段,然後沒入海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