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綠珠一口氣說了這一大段話之後,微微喘著氣。
她的話很奇怪,根本不像是一個宮女應有的口氣。不過,也許是她這些年獨自呆著,怨氣太重,因此渾然不顧主僕尊卑,公然評說宣宗的不是。
流螢略感詫異,但他現在一心掛著諾顏,也就沒去細想。
綠珠喘息了一會又問:「我聽說你昨日娶了那賤女人的女兒為皇后?可有這等事?」
綠珠雖然長年獨自呆在東宮,但偶爾東宮外有宮人經過,她在裡面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論。
流螢也不隱瞞,直言道:「那個是假的。不是說當年那個小新娘具有國母的命格嗎?所以拿個冒牌貨來糊弄人。」
綠珠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地,嗤道:「什麼國母的命格,都是你父皇和國師胡謅的。國母,她也配麼?」
流螢沒理會她的粗魯,問出了最後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靜夫人長什麼模樣?她的女兒叫什麼名字?」
綠珠不屑地回答:「哼,她呀,長得不怎麼樣,就是會用狐媚手段媚惑人罷了。前陣子在宮裡,我還遇見過一個同她長得很像的女人,當時以為是她,差點把那女人給掐死。」
這時風吹起蒙面灰布的一角,炭黑的小半邊臉落入流螢眼中,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和厭惡。
他質問道:「你說什麼?你要掐死她?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情?那個女人後來怎麼樣了?」
流螢的恐懼和厭惡並未逃過綠珠的眼睛,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傷感,淒厲地叫道:「為什麼不該掐死她?禍國殃民的女人。那個女人後來被幾個太監救走了,真是便宜了她。我聽那幾個人叫她玉妃娘娘,聽那口氣慕風還挺寵她的呢。長得同那個賤女人那般象,多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綠珠尖銳粗糙的聲音磨蝕著流螢的耳膜,也磨蝕著他的心房。玉妃娘娘,慕風,再無任何饒幸了,諾顏就是靜夫人的女兒。如果綠珠所言非虛,她也是刺王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