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王德被天下野無遺老有德之人鹹附之故也。為臣者當心繫於君辟賢守民而非結黨營私也。今駙馬都尉食君之俸多親在野之賢如陳寔等在野高賢蘇某悉數置於幕下有違為臣之道。此其罪一也。」
「古者名山大川皆天子使吏治之而入其貢賦。是以九州川浸山藪各在職方而不屬諸侯之版。夫子作《春秋》正名虎牢不屬鄭沙鹿不系晉緣陵不系杞楚丘不系衛蓋別天子衛所。自周後齊干山海晉守桃林之塞宋有孟諸楚有雲夢皆非王官。此所以諸侯僭侈王室衰微也。今駙馬都尉以龍舒、皖而據大別所僭甚巨此其罪二也。」
「諸侯所存之兵皆有定制。龍舒駙馬都尉治下之兵逾制甚眾。此其罪三也。」
當蘇佩看到被劉宏以節略的方式抄錄給蘇佩讓其折辯的奏章時不禁汗出如漿。
此時已是中平二年年初正月中事。在光和七年年末朱雋奉上自西鄂精山斬得的孫夏級後天下初定改元中平。
蘇佩自光和七年十一月返回龍舒便居於龍舒。大軍在蘇魯、高順、關羽、趙雲、太史慈等人的率領下於十二月中旬返回龍舒。而派往交州、巴蜀的蘇根、蘇林、荀諶、甘寧、張任、杜姍都已返回。因此很難得地所有人都在龍舒過年。而龍舒以商、農、軍皆有收穫而郡國上下大肆慶賀。
還沒有從節日的歡慶中走出來蘇佩的頭上宛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般。蘇佩仔細看了其中的內容:第一條最說自己結黨營私這可能是最會犯忌諱的事情。黨錮之禍陰影尚未去除此時若再冒出來一個龍舒黨禍夠蘇佩喝一壺的了。參奏的人心裡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列為第一項罪狀。而第二條說自己佔據山藪不納貢賦這一條可能因為本身鐵礦便出自山裡此罪過大可推得出去因此排在第二。而第三條則是說蘇佩郡國中的兵員逾制。此罪也可以因為得朝廷旨意剿匪臨時招募來推脫因此便列在第三。而此三條合起來最終則是生生地要將蘇佩有謀逆之心坐實——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過看看劉宏將不知何人的奏章讓抄錄送抵龍舒並未如對待盧植般檻車鎖拿進京便知實際還有一定袒護之心。
傳完旨意等候折辯的小黃門蹇碩已經被賈詡很好地安置起來。因此蘇佩盡可能有時間來答辯為自己的「罪行」開脫。
蘇佩先想到的是應該宴請蹇碩。即使不因為此人日後會成為西園八校尉之也因為此人來自宮中對朝局有較深刻的認識。
有典韋等人有意為之酒過三巡蹇碩的舌頭已經硬了起來:「說……說實話我們這些人對蘇大人。那……那是敬佩得不……不得了!」蹇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就說在宮市上吧蘇大人得聖上賜金……金如意。我……我蹇碩就在……在場。蘇大人那番應對簡直得體絕了連趙大人和張大人也都佩服不已。私下裡讓我們都要巴結著點蘇大人吶。這……這次王……王允老匹夫不光構陷蘇大人連我們趙大人也拉在一起彈劾。真……真是不自量力!」
因為沒有鬼谷子等人在場蘇佩看著賈詡、許劭兄弟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原來參奏自己的竟然是王允此人。蹇碩口中趙大人和張大人無疑就是他們的大樹趙忠和張讓。張讓此人蘇佩是見過的但是趙忠蘇佩還沒有見到過。而王允似乎抓到了中常侍趙忠的什麼把柄因此狠狠地奏了一本。不過他參奏趙忠也就是了不知為何要將自己也要推向火坑中。看參奏自己的架勢估計趙忠那邊肯定夠趙忠頭疼的。蹇碩如此說倒給蘇佩一些好的訊息:參奏彈劾人最忌一下子參奏一幫人即使其中某人有大惡。因為其中有些人略有不實也會降低自己奏本的可信度。
王允此人勤於王事為人峭直刻深因為汝南之事怨恨自己倒是很有可能。不過這樣參奏趙忠的同時彈劾自己確實不明智。以自己在穎川、汝南、巨鹿等地剿滅黃巾軍所出之力劉宏即使忌憚自己也不可能在此刻便做出卸磨殺驢的舉動讓群臣寒心這也是此奏章部分被抄錄給自己的原因所在。
蘇佩心裡轉動了幾個念頭已經明瞭其中的關係:王允以匡扶漢家天下為己任自己這番收買人望的舉動自然會遭到他的打擊。在汝南的時候他便以為蘇佩劫持陳寔父子欲謀不軌而詳查之下現陳寔等人是自願舉家遷往龍舒。這無疑讓他如坐針氈腦子裡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圈之後乾脆奏上一本。
蘇佩看著已經躺在酒桌上哼哼著沒有語義的蹇碩示意將其服侍就寢。自己和賈詡、許靖、許劭、鍾繇、荀攸、荀彧返回自己的書房。
蘇佩將被參奏的事情介紹一遍後徐徐說道:「如今天下黃巾禍亂暫定。據報另有西北北宮伯玉掀起了叛亂震動三輔。不過這些事情離我們較遠最近的則是如今吾等攤上了一個隱隱謀亂的罪名。欲洗脫這個罪名蘇某需要諸位謀劃方可。至於其他武將此事盡量不要讓他們知曉省得心起不平。」
鍾繇點頭道:「黃巾亂起少主心憂天下黎民故鞍馬勞頓盡起本國之兵助朝廷平亂不想遭人如此非議確實讓人心寒。」
荀攸道:「據蹇碩言此議乃王允所奏。看來王允此人在汝南時心懷不平難怪要非議吾等。脫罪之論不算難事不過如此一來倒是便宜了趙忠這些真正的奸惡之人。」
賈詡道:「王允所以疑少主主要在於與陳公等交往。少主不妨以商事相對吾等非為政事與陳公等人相交耳。另亦可以師事陳公為由故奉養而已。」眾人一時稱善。
許靖看了看許劭道:「至於第二條吾等非為治大別僅因為朝廷治鐵事而已。鹽鐵乃朝廷要務聖上既已委託吾等何能不殫精竭慮盛治其事?吾等於穎川、汝南、巨鹿多見有龍舒侯國所治鐵器。此乃忠勤公事而已矣何來僭侈之說?」由於蘇佩確實按照朝廷要求數量提供所冶之鐵眾人對於此條自是不忿聽荀彧如此說都覺得道出了心裡話。
荀彧道:「至於諸侯所存之兵確實有定制。不過吾等奉旨討賊聖上雖有軍資付出但實際並未為吾等提供軍械。因此吾等只能是用當今聖上賞賜的黃金去換取物資鑄造兵器並募集治下百姓為朝廷效力。黃巾賊寇是不能只用牙齒和拳頭大敗的嘛這個道理應該誰都明白。」荀彧的詼諧將大家都引得哈哈大笑。
蘇佩補充道:「兵之眾寡並非禍患而在人。昔日秦始皇收天下之兵於咸陽以為秦之江山萬世永固。孰料禍起大澤鄉草莽間木棒竹竿尚且掀起反秦戰亂。景帝時梁王都雎陽山東之兵不敢過淮北七國之亂由是不彰。荀彧所言甚是吾等為朝廷討黃巾此非牙齒拳頭所能勝任故不得已從權。昔日景帝以梁為屏障今日聖上大可以龍舒為朝廷藩籬。如若不信揚州之下何其太平?此雖全非蘇某之功然蘇氏商會交通揚州故揚州境內物平。物平則人心平人心平則亂不起。」
見眾人在回味中蘇佩對賈詡道:「今日此議少不得要你領頭帶領在座眾位先生具表上奏陳情。」
賈詡道:「屬下自當效力!」
蘇佩又道:「吾久居龍舒而遠離朝堂討黃巾賊寇之功吾等雖未領受但皇甫嵩、朱雋等人不敢獨佔功勳。有功而不受賞亦非常情因此吾欲具表上奏朝廷吾欲常居洛陽而龍舒事務由賈先生代署。即賈先生實際將任龍舒相不知賈先生意下如何?」
賈詡吃了一驚:「少主欲往洛陽賈詡自當陪侍一側。以吾一無名之卒任龍舒相太驚世駭俗此事萬萬不可!」
蘇佩笑道:「如此該如何處置?」
賈詡看了看許氏兄弟也笑道:「當年少主萬金求賬房管事許氏兄弟願為蘇氏商會管事。此事彷彿還在昨日。吾等何不順水推舟讓許氏兄弟為龍舒左右相代署龍舒事務?」眾人一時大笑窘得許氏兄弟滿臉通紅。
蘇佩轉念想想道:「如此甚好!便以賈先生所議吾亦可以放心赴洛陽。我這個龍舒侯國的駙馬都尉也將久居京師不過與其它侯國不同的是我們如果大力展洛陽分會倒可以直接創收而不會如他人由侯國轉運財糧!」
荀彧問道:「少主入洛陽將帶誰隨從?」
蘇佩笑對荀彧道:「公主自然得回到洛陽她不在龍舒你們行事也可以方便些。而我的隨從自然是那些讓你們頭大無比的娘子軍。賈先生剛才說陪我去洛陽他手下的衛士自然也會去洛陽另外再帶數百禁衛士兵以商事幫工為名。而典韋、甘寧、杜姍、徐晃、張遼、張任、許褚、周泰這些副將以及你們荀家幾個智囊人物和郭嘉。聽說你們荀家在京城也有些關係你們也為蘇氏商會多趟些路子。」
眾人見分派妥當一時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