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佩看看洛陽無事惦記廬江學堂便安排眾人南行。
將近汝南在茶館飯店都是聽到月旦評和許家兄弟兩人的大名。原來汝南本來就有時評的風氣而許劭和起表兄許靖主持的月旦評更是權威。這個時評的名字得於他們二人在夏歷月初起關於一個人的評論所評大多以其人品為主少量涉及其文章。其所議之人大多為朝廷啟用的人才而若是一般人經此月旦評好評價馬上身價大增也會被朝局中的人辟用徵召。
看看馬上也就是五月月初眾人都是十分好奇要去離汝南不遠的平輿見識一番。蘇佩也不好在眾人面前提許劭和黃巾張梁的關係裴壯士雖然知曉其中的齟齬但看眾人的熱情也沒有提蘇佩和許劭曾經的衝突而且他也認為這麼多年過去了許劭才不會認得出襁褓中的嬰孩呢。於是裴壯士便提出自己和木根等人控制商隊並和左慈一起保護老夫人向前走蘇佩等人去平輿遊玩於是眾人都齊聲應好蘇佩見狀只好同意。
到了平輿離月初還有兩天。蘇佩按照職業習慣領著高順、圖魯西、關羽等九人在平輿的小集市上查詢物價看到新鮮的東西便採購一些帶著。此一行人在洛陽摩肩接踵的集市上尚能引起轟動更不要說在平輿這樣的一個小鎮子裡了。才游得半日蘇佩等人便覺得吃不消眾人追尾圍觀便返回客棧。
晚間蘇佩等人正在吃晚飯忽聞許靖和許劭一同到訪。蘇佩等人面面相覷自己一行人來平輿本來就是沖這兩人主持的月旦評但此時這兩人竟然先來造訪讓他們又是歡喜又是驚訝。
蘇佩一邊吩咐大家整理好衣冠帶領他們一起和客棧的侍者一起下樓。大廳裡的幾前坐著兩個文士客棧老闆從旁陪侍其中一人留著兩撇小鬍子目光冷峻嚴厲。雖然七年不見蘇佩還是馬上認出此人便是許劭。而另一人雍容大度只是精光閃動的眼睛讓人覺得定非等閒之輩。
蘇佩自然不會道破而是聽任客棧侍者的引介:「此乃平輿名士許先生名諱靖字文休;這位是其從弟名諱劭字子將。」蘇佩看到此番介紹讓許劭的眼睛瞇了一下心知許劭此人較為妒嫉見自己的名被附帶著說出來因此心中有些不痛快。
蘇佩趨前一揖:「廬江小子蘇佩拜見二位許先生。」
許靖回禮到:「二弟聽說平輿來了風雲人物便讓我一起過來拜見。」他說著將許劭推到前面。
許劭對蘇佩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蘇佩忽然有點緊張因為拋卻了和許劭在汝南時的衝突不得不承認此人識人之慧眼。即便是能夠干預朝政的走向那也必須得有足夠的學識。在《京房易》盛行的當下這些時評之人據說都對此相書有所研究。蘇佩所怕的既是怕看不入眼又怕被抬舉結果會惹來不必要的煩惱。他看著許劭平靜的眼光忽然開口笑道:「許先生莫非是在看蘇某將來如何吧?但此時既非月旦而我蘇某也並非時局中人還請免了吧。」
許劭忽然笑了笑:「蘇少爺怕被人評說嗎?」
蘇佩正色道:「我不過不想招惹無名煩惱罷了。若不入許先生法眼則心下悲哀;若不幸得許先生繆贊則怕名不副實。心下忐忑由此觀之我實乃凡人而已。還請許先生罷口不提蘇某如何為好。」
許靖笑道:「不知有多少人願意以千金得我二弟優評。蘇少爺難不是如此作想?」
蘇佩側身愕然道:「蘇某確實有些資財但二位主持的月旦評若其中受了錢財的影響蘇某實不相信故從未想過用此方法獲得二位好評。若二位些微處受了他人賄賂使其得到優評從而使其踏入仕途不知二位午夜夢迴時是否會出冷汗?」說得周圍人都是一笑。
見許氏兄弟正要開口蘇佩忙說到:「二位請勿要開口言我是非。此處有蘇某的眾位兄弟慕二位大名前來平輿欲早日見識下期評論我給二位引介一下。」蘇佩從高順起按照長幼序依次介紹圖魯西等人一直到最年幼的趙雲。許氏兄弟一一看過兩人對望幾眼良久不言。
最後許劭忽然說到:「既然不能評說蘇少爺我們乾脆對眾位都不評說如此以示公允。」
許靖看了看許劭點點頭:「雲從龍風從虎。我今天明白這個道理了。」
許劭也是一點頭:「不負今日登門拜訪。」
眾人還在琢磨兩位許先生為何如此蘇佩忽然嘿嘿一樂將趙雲拎了出來:「雲哥你聽許先生誇你呢雲從龍不正是說你嘛。」弄得趙雲滿臉通紅:「佩弟不要亂說人家分明是指大家都不錯嘛!」
蘇佩笑道:「行了今日到此為止。我們得見二位許先生實乃我等榮幸我今夜做東在此客棧宴請二位。不知二位是否賞光?」
許劭和許靖同時應道:「樂於奉陪。」
客棧老闆見許劭和許靖答應忙不迭地去張羅。
筵席上眾人但有問許氏兄弟都有所應答。蘇佩見獵心喜乾脆問他們:「聽說沛國曹操曾得許二先生評說能否請教詳情?」
許劭見問苦笑著答道:「曹操此人為了達到目的最是不計較手段。當日為了得到我的評價將我家攪擾的雞犬不寧因此我只能以一個選擇性的評價給他『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賊』。但此世道不久即將變亂此實奸賊爾。」眾人一起大笑。
蘇佩暗想後朝都將下半句說成「亂世之奸雄」想來是曹魏得勢後文人避諱的說法。
許劭見氣氛活躍又道:「曹操此人若變亂一起確實是一呼風喚雨的人物因此何顒和橋玄都讚賞不已此言倒非是我虛應故事。」
蘇佩看向許劭見其正準備捕捉自己的眼光於是笑笑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蘇佩給眾人約定十五歲以下的不許喝酒因此只有高順、圖魯西、關羽、甘寧、虞翻能夠喝酒而虞翻酒量不濟因此只有高順等四人陪許氏兄弟喝酒。但此四人酒量都不錯因此許劭二人雖多有推辭也喝了不少。
酒酣處許靖忽問道:「不知蘇少爺在廬江做什麼?」
蘇佩這才想起自己對於許氏兄弟來說實際是陌生人忙將自己在廬江的商會說了一遍。許靖和許劭都表示有機會就去廬江見識一番弄得蘇佩又是頭大。
蘇佩想了想忽對許劭道:「七年前我師華佗路過汝南和二先生你生了一些誤會我想現在到了該全部揭過的時候了。」眾人聽到此話都愕然以對。
許劭聽得此言臉色頓時變得灰白忙推座謝罪。許靖在旁聽得明白雖然不是當時直接的當事人但也參與謀劃也忙著謝罪不已。
蘇佩見二人並不裝糊塗心中已經散去了一大半的芥蒂再看二人的誠意緩緩地說道:「過去的種種也許都是因緣巧合。我受得張某的一次攻擊而因此又有其它的遇合故並不以為有多深的仇。對於你們因此更談不上過節今日盡歡足以釋解昔日不快。但拋開此節我想你們都是明白人也知道有的做法並不能成事。」看了看許氏兄弟迷惑的神情蘇佩接著說:「此時的朝局已經不可收拾如鬆軟的牆但憑過上幾年便會摧枯拉朽解體。當然目前的鬆軟和你二位看似扶助的人物評論不無關係。若二位仍然在危牆下放手施為即使能很快讓其倒塌但二位也逃不脫被埋在廢墟的結局。」由於此話很直白在座的眾人都聽懂了許氏兄弟自然也心如明鏡般透亮。
許靖和許劭一起對蘇佩拱手道:「多謝明示不過還望蘇少爺能夠給些建議使我二人不至於有**之禍。」
蘇佩心知他們肯定有抽身退出黃巾黨的辦法不過此時要看看自己所知多少而已於是笑道:「甲子全年都宜於動土可能需要多注意一點。但此之前若抽身太快恐怕也會招人懷疑。」
許靖和許劭臉色變了變同時一揖到底許靖道:「多謝提點希望那個時候蘇氏商會能收容我們作一賬房足矣。」
蘇佩訝異地看了看他們:「蘇氏商會那時能否自保尚且難說如何能妄談保護你們?」
許劭笑笑:「看目前諸位便知那時定然能於諸強中游刃有餘蘇少爺不必自謙也須相信我二人對時局和人物的評斷。」
蘇佩笑著搖搖頭感慨道:「讓二位去做帳房先生天下英雄還不笑我太無識人之能了?」
許靖和許劭同時大笑:「我等若去蘇少爺作帳房先生豈不也是一樁快事?」
其他人看蘇佩和許氏兄弟聊到這個程度已覺得不可思議。此時見許氏兄弟執意要進入蘇氏商會暗暗地對蘇佩和蘇氏商會又重新估量過。再看看同儕都非等閒之輩知道商會的力量必然來自身邊諸位油然自豪的同時心中也暗暗叫勁不要落在後面了。
筵歡人散後蘇佩見拜訪許氏兄弟瞭解月旦評的目的已然達到便招呼眾人次日啟程追趕裴壯士等人向廬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