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進入宅內的幾人從裡面出來,看到大領他們一方喜氣洋洋的表情,看來這五千兩銀子是實打實的了.果然大領立即讓自己手下的人把那些藥材搬到了宅子裡面去,然後又從裡面運出了幾大箱的東西,這就是那些銀子了
盧循帶著微笑走到大領面前道:「大領,東西已經驗完了,這些銀子也是你們的了。現在也已經接近中午了,不如我做東請你們到這永寧城裡最好的酒家去吃一頓中飯如何?」盧循心想,這些人也許正是自己獲得越族情況和與越族建立聯繫的一個最好的中介了。
大領面露難色的看了看身後的人,對盧循道:「我們正急著購買所需要的貨物回去,沒有這個時間啊!」想著自己那些還在山裡挨餓受凍的族人,大領他們怎麼也吃不下飯啊。
「呵呵,這個簡單,你把你所需要的貨物列一個清單給我,我派人幫你們去採購。我們家在這永寧城裡的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買個東西別人還是會給我點薄面的,先生認為如何呢?」不就是買一些糧食和衣物嗎?這對盧循來說有何難?交給劉穆之去辦就是了,這還擴大了盧循政權在商人中的影響力了。
「好!既然公子願意代勞,我們也只能說聲謝謝了。既然如此,還請公子在前面帶路。」想想盧循願意以五兩銀子一斤的價格來購買自己的藥材,之前還幫助自己脫離了困難的境地,想來讓他幫忙完成這些物資的採購也是很簡單的。
「盧公子,這是我們要買的東西的清單,您請來著。」小鬍子聽到大領已經同意了,當即從自己懷中拿出了一張羊皮布片,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東西。晉朝末年,雖然紙張已經開始流行了,但是在比較偏遠的地方,還是使用傳統的東西作為書寫材料的。
盧循輕輕掃過這張羊皮,把這些東西暗暗記在心裡,然後轉手交給一旁的劉穆之,道:「按照上面的東西去採購,告訴那些商店,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給點優惠。」其實盧循去採購這些東西不用說,那些商家也會要給足夠的優惠的,他現在說出這番話只是為了讓大領他們聽見,進一步取得他們的好感嗎。
劉穆之明白盧循的意思,領命而去。
「走,這酒家可是永寧城裡最好的酒家了,他們的招牌菜可是我們永寧城裡的一絕啊!」盧循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大領他們向他第一次帶著葛青去的那個酒家而去。那裡價格是貴點,不過這樣豈不是更能收買人心嗎?
不多時,眾人就來到了這酒家外面。大領讓三個人守著這些箱子後就帶著剩下的人跟著盧循走進了酒家的大門。
盧循在三樓包了一個雅室,一共十幾餘人正好開了兩桌。盧循讓掌櫃的盡量上最好的酒菜,掌櫃的高興地去了。
酒過三旬菜過一位,盧循開始和大領聊起來自己所知道的風土民情地理天文,在讓這些人感歎盧循知識淵博的同時,盧循知道他們所感興趣的話題。
「各位是越族人,我知道現在很多漢人都把越族當成蠻夷,但我不這樣認為,越族的先祖越王勾踐是大禹的後裔,大禹又是我華夏祖先軒轅黃帝的後裔,所以越族也是我華夏民族的一個分支,也是我漢族的一部分。」盧循舉著酒杯大聲說到。
果然,這些一直被晉政府欺壓的老實巴交的越族們聽到了盧循這一番話,對他的好感更加是大大增加了,要知道在漢人中能把他們越族人也看成是同族的,除了那些同處於被壓迫境地的寒族農民外,像盧循這樣有地位的人這是第一個。眾人心裡那個感動啊,於是一個個又向盧循開始了敬酒,好在盧循酒量大,倒也不懼怕他們的車輪戰。
「公子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知己啊!」越族人也有很多人讀過詩書,只是和其他人一樣,沒有那個條件繼續讀下去罷了。「自吳國以來,我越族一直被朝廷所歧視,他們把我們趕出了家園,燒了我們的房子,搶了我們的土地,把我們的族人拉上戰場,但是最關鍵的在於他們還不把我們當成同族看待,總是以蠻夷的眼光來看待我們!」大領心裡明顯憋了很多話,今天終於找到一個機會洩了。
「想我越人的祖先乃是三過家門而不回,歷經十三年才治水成功的大禹,到後來也出了越王勾踐這樣的歷史名人。雖然在越國被滅之後,我們越人一蹶不振,甚至被趕入了深山密林之中,但是我們時刻記著我們是華夏族的一份子,西漢武帝時期我們的一支東海國還主動回歸了朝廷,這難道不能說明我們是華夏族的一部分嗎?」
「對啊!」小鬍子也開始吐苦水了,「自吳國以來,朝廷一直想把我們從我們世代居住的地方趕出來,把我們的土地給搶走。如果僅僅只是讓我們從深山走出來與其他漢人一起居住也就罷了,但是他們明顯是把我們當成了劫掠的對象了。」
「後漢末年,建安晉安廬陵豫章等幾郡有戶十萬,經過這麼多年的征伐,尤其是中原的那些士族衣冠南渡後,大力向我們所生存的地方進行擠壓,以至於到現在生活在這幾郡的越族就只剩下三十多個寨子了。哪怕如此,這些人還不滿足,去年為了徵繳在武夷山中橫行的那股山賊,直接滅掉了我們一個寨子,把裡面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並把強壯的男丁拉去當兵打那些山賊去了。」大領接著說道。
盧循的兩個親兵聽到這不由手指摁在了佩刀上,盧循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用眼神示意他們不要亂來。這兩個親兵都是跟著盧循從武夷山突圍出來的萬仞軍士兵,萬仞軍在武夷山的失敗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於這些土生土長的越族士兵的幫助。
大領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他已經被心中的苦水所充滿了。
「我們雖然幫助晉軍趕跑了山賊,但是我們越人的境地仍然沒有得到改善,我們被逼到了山中,晉軍又不許山下的人與我們做生意,我們缺衣少糧,這個冬季實在是難熬啊!要不是這樣,我們又怎麼會帶著這一千斤的藥材來永寧城做生意呢?」
「那些山賊劫掠你們的寨子嗎?」盧循靈機一動問道。
「哪有啊!」大領似乎還在追憶,「這些山賊紀律嚴明,除了下山去劫掠郡縣裡的士族外,從來就沒有動過普通老百姓的一樣東西,對於我們,雖然屢次從我們的山寨下經過,但也是秋毫無犯,還經常用從山下得來的生活必需品低價賣給我們呢。要不是晉軍的逼迫,我那個小侄子又怎麼會與他們交手呢?」
看來這些越人對於自己萬仞軍並沒有太大的惡意,之所以會幫助晉軍攻擊自己,看來也是受了他們的逼迫罷了,自己之前制定的聯繫越族一起對付晉軍的計劃行得通,盧循心中暗暗想到。
想到這,盧循向大領又敬了一杯酒,這酒可不像他們越人自己釀製的米酒,這酒的度數可高了,喝了是非常容易上頭的。果然喝了很多酒之後的大領頭似乎有點暈了,眼睛也開始無意識的打轉了。
酒灌多了,盧循暗道不好,若是他現在立即暈了他找誰去啊?
「那三十多個寨子總共還有多少人啊?你們平常又靠什麼生活呢?」看著眾人都顯得昏昏欲睡了,盧循急道,這可是自己轉戰武夷山的關鍵啊!
一個如黃雀般悅耳的聲音響起:「我們三十多個寨子總共還有兩萬多的族人,就是一個部落,我爹就是這個部落的大領。平常我們是靠在山中開挖出一些田地來農耕生活的,本來我們在山內外都有地,可是都被那幫混蛋給搶走了。」那幫混蛋不用問,就是江州的那些士族們,不止是搶他們的地,平民的地也被他們搶了。
盧循還真沒有意識到曦兒竟然沒有喝一滴酒,此刻的她正睜著一雙美目看著盧循。其他人都已經胡言亂語了,要麼就是倒在地上開始打滾睡覺了。
「額,謝謝姑娘回答我這個問題了。」盧循顯然不想與她深究下去,他在心裡想的是到時候再次前往武夷山的時候應該怎麼與大領他們打交道呢?最好的辦法便是以他們這些人為基礎,向周圍的漢人地區展,有這些武夷山中長大的人做後背,就不用擔心晉軍的圍剿了。
只是怎麼才能完全取得這些人的信任並讓他們聽從自己呢?以現在的商人關係當然是不夠的,如果能夠和大領結成同盟,那麼最好的辦法便是聯姻了。盧循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曦兒,在與她清澈如水的目光接觸時,盧循不由為自己這個卑鄙的想法所厭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