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余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重新回到永嘉郡內,他身上已經成為了一條條的布料了,頭蓬鬆,黑逅污面,形如乞丐.由於這一個月來為了躲避晉軍都是沿著山間的小路前行的,沿線荒無人煙,所以這一個月來他只吃過幾餐飽飯,到永嘉時餓得快不行了。
盧循在永嘉郡與晉安郡的邊境上等了他足足一個月,還屢次親自帶隊與萬仞軍喬裝進入晉安境內搜尋歐余的下落,但是都沒有收穫。
在這一個月裡面,盧循茶飯不思,整天盯著歐余可能回來的方向,期待著歐余和其他萬仞軍脫險而歸的身影。
在永寧城內的郭澄之等隨屢次勸諫希望盧循回去,畢竟他在邊境上這麼等也不是個辦法,而且永嘉郡內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他來處理的。盧循只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不等到歐余回來,我堅決不回去。
面對如此固執但是有情有義的盧循,郭澄之等人除了感慨還能做什麼?若是自己出了這種事情,估計盧循也會表現得和現在一樣吧。眾人無奈只能在叮囑張貴注意盧循的身體後回到了永寧,沒有盧循,但這些事情還是要處理的不是?順便祈求上蒼讓歐余能夠平安的回來。
也許是他們的祈求揮了作用,歐余回來了。看到他那蓬頭逅面的樣子,盧循一陣心酸,趕緊把他安排在附近自己早已經安排好的一個小鎮上修養身體,他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過於嚴重了。
郭澄之聞訊立即趕了過來,在探望了歐余以後,盧循還想繼續留下照看歐余,但被郭澄之「強壓」著趕回了永寧城。
盧循也知道自己這一個月來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政務了,而且歐余也已經回來了,只要好好修養幾十天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郭澄之是因為事情太多了不能一次性說完,而盧循則是因為這一個多月來沒有睡個好覺,太累了而睡著了。郭澄之也沒有再打擾他,為了等歐余回來,盧循實在是太累了。
剛到永寧城,郭澄之本來還想讓張貴扶盧循回太守府中休息,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張貴的手還沒有碰到盧循,盧循就已經醒了。
盧循面帶歉意的對郭澄之說:「實在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好了,現在進去吧,這一個月我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了,府內積壓的事情應該很多吧?真是難為你了。」盧循邊說著,一邊和郭澄之等走進太守府。
在進入太守府正堂的一瞬間,盧循呆住了,因為他看見在永嘉郡丞位置上坐著一個人,而這個人正在處理政務,最關鍵的是這個人竟然能夠眼睛看著文件內容,手寫答覆信件,耳朵聽屬下的匯報,嘴裡當場答覆,他同時進行這四種工作,互相之間又不混淆錯亂,一切應酬自如,全都處理得當。
看見盧循看向自己眼睛裡露出疑問和驚訝的神色,郭澄之笑道:「這位是劉穆之表字道和,曾任琅琊府主簿,是我從永寧城內找出來的處理政事的人才,他現在的表現主公也看見了,覺得如何?」
「傳聞蕭何能夠同時處理三件事情而不被打擾,現在看見道和卻才知道此言不虛也。」盧循心中大喜,這等人才竟然都被自己給找到了,真是天助我也啊!
正沉浸在永嘉郡政事中的劉穆之終於意識到了盧循等二人的到來,雖然這是第一次看見盧循,但是因為郭澄之對來人的尊敬,他知道這就是永嘉郡和臨海郡兩郡的太守盧循了。
「見過盧大人。」自劉穆之知道那個保甲制度是盧循想出來的後,對盧循的敬仰已經上升到非常高的層次了,看見盧循,當即恭敬地說到,因為他還沒有在永嘉郡中擔任任何職務,所以只能以大人稱呼。
「先生客氣了,從仲靜口中我已經知道您的事情了,既然您不嫌我這裡簡陋,願意留下來為永嘉郡出力,那麼我請您做永嘉郡郡丞如何?」盧循知道劉穆之還沒有封官,當場表示讓他接替郭澄之做永嘉郡郡丞。
能夠從一個貧民一步登上郡丞的位子,劉穆之當然欣喜萬分,但是他沒有明確表態,而是把詢問的眼光投向了郭澄之,畢竟他是由郭澄之推薦來的,但是此刻他搶奪的卻是郭澄之的位子。
「先生不要遲疑了,主公請您當這個職務,是因為您有這個能力。主公先前之所以讓我擔任永嘉郡丞是因為實在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現在先生來了,像我這樣的人當然要退位讓賢了。」郭澄之呵呵笑道,其實他早就不想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了,只想安心地去做他的軍師。
「既是如此,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劉穆之參見主公。」由此刻起,劉穆之正式成為了盧循的手下。
「好,好!我得先生,如漢高祖得蕭何啊!我們現在去大喝一頓如何?」盧循非常高興,當即請二人喝酒去。
「主公,在下還有很多的政事要處理,喝酒誤事,還請主公見諒。」劉穆之一臉坦誠地說道。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能去喝酒了。對了,」盧循對郭澄之道:「既然在永嘉城內能夠找到向道和這樣的人才,那為什麼不能找到其他的在各方面都頗有建樹的人來呢?」
「我也正有此意。」沒等郭澄之回答,劉穆之當即接過話頭說到。「在處理政事的過程中,我現現在主公治下,最缺少的就是各種人才了。我希望能夠在主公所治理的兩個郡公佈招賢令,讓各郡縣中的有識之士都能夠加入到主公的事業中來。」
「我想的和道和想的是一樣的」郭澄之也說道:「我們可以把各種人才分類,有擅長於政務的,有擅長於軍事指揮作戰的,有武藝高強的,有擅於改進各種農業器械的,都可以加以招攬,屆時主公座下就是人才濟濟了。」
「好,就按你們所說的去辦,道和啊!這事就由你負責如何?」盧循向劉穆之問道。
「在下一定完成任務!」劉穆之領命。這事情還真只有他能夠去完成,郭澄之還是在一旁出出主意還不錯。
「對了,我還希望補充一類人才來。」盧循說到,「那就是商人,尤其是那些會經商的商人,我希望也把他們歸到在各郡縣中要招攬的人才裡來。」
「商人?」劉穆之和郭澄之非常不解,古代重農輕商由來已久,特別是在東晉這個人口遠遠沒有土地廣大的時代,對於商業的壓制更加嚴重,哪怕是劉穆之和郭澄之這兩個思想還比較「前」的人也難以理解盧循為什麼要把商人也納入人才之中。
「打仗從最根本上比拚的是財力而不僅僅只是軍事實力,打仗需要各種物資,糧草、輜重、武器裝備,還有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從哪裡來?從現在這個角度看,都是從農業收入中,也就是從農民手裡得來。但是農業能夠支撐得起如此多次的戰爭嗎?你看看經過文景之治,到武帝的時候,先漢積累了雄厚的物力財力但是僅僅只是經過三次戰爭就被拼光了,然後先漢就走入了國庫空虛的境地,無力在對北方進行攻擊了。」盧循盡量以淺顯的方式跟他們講述戰爭經濟學。
「但是商業則不同,只要商人存在,我們就能夠從商業活動中徵收稅收,等商業足夠達能夠完全代替農業為戰爭提供支持的時候,那麼對於農業的損害也將會降低到最小的階段。這對於寒門能夠擺脫士族的控制,讓寒門子弟都能夠讀上書有非常大的意義。道和,你不是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嗎?」
劉穆之郭澄之二人對於盧循這一番話是半懂不懂的,但是二人也是聰明之人,倒也勉強搞懂了其中的原理:也就是以商業支持戰爭嗎。雖然還帶著疑問,但是見盧循如此肯定,二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就照著盧循所說的去執行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盧循當然知道商業的重要性。農業本來就不足以支持大規模的經濟建設和戰爭,要使國家展起來同時有足夠的戰爭實力去與外族進行戰爭就只能大力展商業,讓商業成為國家的主體,這樣國家才能從商業中獲取源源不斷的稅收來源,支持大規模的對外戰爭。
當然還有一些話盧循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以商養戰,以戰促商的展。讓戰爭引入敵國的境內,在控制敵國的土地之後在大肆掠奪他們的資源,再向他們的人民傾銷商品,然後獲得更多的金錢再支持對外戰爭這樣一來,商業展和戰爭就會形成一個良性循環,為了商業展就必須進行戰爭,為了戰爭的勝利就必須展商業。
只要這樣才能保證整個民族不會因為過分安逸而導致向外拓展的民族性消失,就像現在的東晉朝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