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光宗情不自禁前拉住李涵芳的手道:「芳芳,你還活起的,太好了!我昨天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涵芳撥開他的手道:「烏大哥,勒些事不怪你,只怪我出生在勒樣一個家庭,有勒樣一個親生父親。」
寧芫倩見烏光宗對李涵芳大是關切,臉微有不快,但卻一句話也不說。寧法善見李涵芳不大搭理烏光宗,嘿嘿一笑道:「姓烏的小子處處留情,這回人家不理你了!」烏光宗回頭看看寧芫倩,見她滿臉通紅,似乎有些生氣,只得站開了些,這才問道:「勒倒底是啷們子一回事?那個報假信的人為啥子要騙我說我父母出了事?」
李涵芳聽他這樣問,垂下頭,不說話了。彭文龍咳嗽一聲,接過話頭道:「烏老弟,勒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花大爺搞的檯子。」烏光宗大是意外,不禁「啊」的輕呼一聲。
彭文龍又道:「勒裡頭的事可就多了,烏老弟,勒些天我對你不住,現在我逗把我曉得的事一四六九跟你說清楚。」說罷自己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大家也都席地而坐,聽他說起花雨農早已定下的計劃。
原來,在李涵芳七歲的時候,花雨農便將李涵芳寄養在李黑娃家,拜了李黑娃李楊氏為乾爹乾娘。李楊氏見她生得俏麗乖巧,招人喜歡,從此視為己出,對她十分寵愛。花雨農的真實目的是為了讓李涵芳在李家大院內尋找一件「寶物」。可是,一直到李涵芳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一個大姑娘,仍然沒有找到花雨農要她找到的「寶物」。
說到這裡,彭文龍把左輪手槍從腰間拔了出來,扔給烏光宗:「烏老弟,彭文龍住了對不起你們烏家的事,你一槍把我打死了!」
眾人見他忽然將槍扔在地,要烏光宗開槍,不禁都吃了一驚。烏光宗臉驚疑不定,用腳踩住左輪手槍,這才問道:「彭大哥,你有話請講當面,你倒底住了啥子對不起我們家的事?」
彭文龍苦笑了一下,自嘲似的道:「你們以為我彭文龍來李老太爺家又是為了啥子?」寧芫倩忽道:「我想你肯定也是為了芳姐姐的那個壞蛋爸爸花大爺要找的啥子寶物。」彭文龍默然點頭,接著道:「其實我是陝西蔣司令派切來找勒件寶物的。李老太爺聽說我是蔣司令的人,也不細問,以為我也是來為他祝壽的。蔣司令曉得花雨農的鬼板眼,叫我來監視李小姐,看她有沒有找到那件寶物。結果……結果寶物我是沒找倒,我一點都不著急,其實……芳芳逗是我眼裡的寶物。」說完,臉也紅了,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去看李涵芳。
李涵芳不動於衷,冷冷的道:「原來我們的彭副官也是為了找寶物來的嗦?」彭文龍尷尬地嘿嘿傻笑幾聲,忽道:「那……那是長官派給的任務,我也是沒得法。不過,不過那件寶物我逗待昨天終於找倒了!」眾人聽他說竟然把花雨農等人找了多年的東西找到,不由齊聲問道:「你啷個找到的?」彭文龍於是把昨天遇見馬大麻子抱著烏家祖先牌位來李家大院,自己從牌位裡面找到了那件東西的事說了。
烏光宗雖然十分奇怪,自家的祖先牌位裡藏有東西,居然自己一無所知,而自己父母顯然也不知道此事。但他並不如何在意這件寶物是什麼,卻問:「你啷個又曉得我們屋頭的先人板板裡有你所要找的家什?」
彭文龍道:「因為蔣司令和花大爺都曉得他們要找的勒件東西要從『烏天賜』這個名字入手,只要找到有關勒個人的線索,台可能把勒件東西找倒起。」烏光宗「哦」了一聲道:「我家的祖先牌位高頭是寫著『烏天賜』的名字,可是逗連我父母都不曉得他是我們家的哪一代的祖先,他是啷克一個人更是不是曉得了。」
寧法善一直興致勃勃地一邊拈著鬍鬚,一邊聽兩人談話,這時也摻合道:「彭老弟,你找的寶物現在該拿出來給我們看看了?」
彭文龍見眾人都一齊望著自己,面有難色的道:「寶物已經被花大爺搶起迢了。」眾人都失望的歎息一聲。彭文龍見眾人失望之極,面帶惶恐的解釋道:「是恁克一回子事。昨天我將將從馬大麻子手裡找倒勒件寶物,躲待房圈屋裡頭,把寶物老出來看的時候,卻被花大爺看倒起了。」
「花大爺?」烏光宗一聲輕呼。彭文龍點點頭道:「花大爺說只要我把寶物拿給他,他可以……可以把芳芳嫁給我……嘿嘿。」說到這裡,彭文龍偷眼瞟向李涵芳,一陣傻笑。卻見李涵芳面色蒼白,似乎呆了似的一言不。彭文龍見她似乎完全不關心自己,只得尷尬的道:「我……不是拿寶物來和花大爺住生意。當時我沒答應他,芳芳待我心裡頭的份量,是啥子東西也比不的。寶物我根本逗不在乎。」
眾人見他說到寶物時臉顯出滿不在乎的神色,都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寧芫倩卻問:「那後來你還是為了芳姐姐,把寶物給花大爺了?」彭文龍搖搖頭,歎了口氣道:「不是勒克回事。後來花大爺使了詭計,先是收買了姓趙的道士三兒,讓他說你們結婚的日子不對頭,要擇期。來了個緩兵之計。然後又買通田吼包兒扯把子,說烏老太爺和烏孃孃出事了,烏老弟一著急,正好中了花大爺的圈套。」
烏光宗聽彭文龍說到這裡,這才恍然大悟,不禁連連拍頭,眼睛裡充滿血絲,又是氣憤,又是自責。彭文龍又道:「花大爺設計讓你和芳芳鬧翻,你心裡一急,又說和芳芳沒得緣分了,當時芳芳已經傷心得不得了,唉,花大爺又說把她嫁給我。所以……所以芳芳一急,逗迢出切吊頸,差點住了哈事。我出切找芳芳,沒把寶物藏好,逗遭花大爺搜走迢了。其實,其實我也不曉得那件寶物是個啥子家什,點都沒看懂。」
李涵芳聽他說到這裡,眼裡淚光瑩然,咬著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哭出來。原來自己的父親從來沒有愛護過自己,在他眼裡,只有金錢和財寶,自己早已不算是他的親身骨肉。自己為他尋找了十多年的寶物,最後仍然成了他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一塊砝碼,想到這些,她傷心欲絕,終於哽咽的哭了出來:「寧道長你為什麼要救我,還不如讓我死了更好!」
彭文龍望著寧法善,肯求道:「老神仙,你是啷個救芳芳的,又啷個要我先抱她回切的?」寧法善哼了一聲道:「這事也不是老夫多管閒事,只是蒼天有好生之德,何況我身為修道之人?昨天下午,我在很遠的山頭便看見這小姑娘一個人哭哭涕涕的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根布帶,我就知道要壞。終於趕到她斷氣之前把她從樹救下。」
李涵芳又哭道:「寧道長您為什麼要救我?嗚嗚——」寧芫倩這時過去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李涵芳小聲抽泣,半晌方止。
寧法善見烏光宗仍然面帶不解的看著自己,冷哼一聲道:「若非遇到老夫,就算將她救下,也已經無能為力。老夫用銀針封住她全身神闕、關元、內關、百會、膻中這幾處大穴,吊住她一絲生氣。幾個時辰之後再施以救治,但是我曉得這小姑娘和你這姓烏的小子有些瓜葛,所以原本也不想那麼快把她救活。李家人要是認為她死了,你這姓烏的小子肯定脫不了干係。」
烏光宗面色鐵青,冷笑道:「因此你就故意讓彭大哥將芳芳抱回去,讓大家都以為芳芳已經……逗是為了讓李黑娃為芳芳報仇,處死我?」寧法善鼻子裡一哼,傲然道:「是又怎樣?老夫當時看你老大不安逸,你又待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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