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烏光宗約會倩倩之後,回到家沒跟父母說起此事,父母滿心希望和李家聯姻,主要是兩位老人都認為李涵芳人不錯,雖然烏承嗣不屑與李黑娃為伍,但烏葉氏有心攀結大戶。烏光宗不敢貿然提起,自己心裡想著如何先將李涵芳那邊的關係處理好了,最好是既不得罪她又不和她有甚麼瓜葛。
因此他還是決定第二天去工。來到了工地時卻聽人紛紛說李黑娃家被棒老二搶了,李小姐也被土匪綁架抓了,一名漢子又說:「我聽說還抓住了一個勾勾匠。」眾人猜測委座阮明珠可能去李黑娃家審問土匪去了,所以沒到工地來。曹獻花和李涵芳又都沒有到場,於是眾人也都沒有心思幹活,不知是誰說了句:「走,到李黑娃屋頭看一哈是啷個回事,順便搞碗水喝。」眾人於是一窩蜂的都去了。烏光宗昨天去和倩倩幽會,現在心裡自然是惴惴不安,但又關心李涵芳的消息,於是也跟著眾人去李家大院。
原來李黑娃等阮明珠一到,便呼天搶地從屋裡出來,「撲通」跪倒在地,大聲哭訴:「委座也,昨晚棒老二把我屋頭搶了,還把我的ど姑娘抓起切了,委座也!棒老二恁給凶,啷個得了哦!」阮明珠大吃一驚,問道:「啥子丫?妹兒也被逮起切了嗦?你曉不曉得是哪點迢切來的棒老二?」李黑娃搖搖頭:「不曉得塞,只逮倒起一個麻子臉,那天坐席他來了的。他給老子一問三不知,硬是慪得死人哦!不信你切問他嘛!」
阮明珠厲聲道:「把麻子臉給老子押來!」兩個士兵將馬大麻子押了去,眾人一看都不禁愣了:這不是前天還在工地幹活的矮胖子嗎?阮明珠問馬大麻子道:「你啷個迢起切搶別個李老太爺屋頭?我看你也不嗆住勒種事的人嘛!」馬大麻子見阮明珠似乎有為他開罪的意思,連忙將如何遇眾匪,如何在黑夜裡誤搶了李黑娃家,又如何躲在柴房裡,如何被龔老三陷害,被民團隊員抓住等等一一說了。
昨夜阮明珠等人都不在李家大院,到第二天午方回來,只留了十來個民團兵丁護院。昨夜的土匪們似乎早已偵知,因此正好趁李家大院空虛時下手。
烏光宗跟著眾人來到李家大院,只見院裡警衛森嚴,阮明珠把他的警衛排都調了過來。士兵們個個荷槍實彈,殺氣騰騰。只見阮明珠坐在一張檀香木官帽椅,正在審問一人。烏光宗見那人正是馬大麻子,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他一天不見他竟然被人當著土匪抓住。
這時只見阮明珠道:「麻子臉你各人說,我啷個處理你?」馬大麻子道:「又不是我的錯,勒些棒老二不是好人逗嘛,再說我從起頭到殺割逗沒動手哦!」阮明珠見他不想是在撒謊,看了看李黑娃,帶著商量的口氣道:「李老太爺,你看恁個要不要得,讓麻子臉給你打一個月的工,你給他管吃管住,不管工錢。要不要得?」李黑娃聽阮明珠這樣安排,一想也挺合算,連忙道:「要得,啷個要不得嘛,委座你說了逗著數。」
阮明珠立即吩咐馬大麻子跟著李黑娃家的傭工們一起去地裡幹活。馬大麻子心道:「給老子,勒一哈又拐球了。給李老太爺當丘二,混口飯吃咯嘛。」他倒能屈能伸,霎時間便即心安理得,頭也不回的跟著傭工們去了。
阮明珠和曹獻花低語幾句之後,若有所思的道:「我看勒些棒老二是安起心來的,只是勒幾天學校馬逗要完工,我還抽不出人手去救李小姐,不過勒五百塊大洋,我出了。要是有人願意帶著贖金切把李小姐贖回來的話逗好了。」
李黑娃見阮明珠雖然不願出兵救人,但是卻願出贖金,感激涕零的道:「委座你是我們李家的救命大恩人哪!」李楊氏也眼淚花花的感謝阮明珠,說她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院中之人也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阮明珠擺擺手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勒段時間一直仰仗李老太爺的支持,二天也少不了,我應該幫他一把。」
烏光宗自打聽說李涵芳被土匪綁票抓走,一直都為她擔心,這時連忙站出來道:「我願意切把李小姐贖出來!」幾乎是同時,彭文龍也站了出來,說自己願意去。李大福和李大貴昨晚卻見過眾土匪的囂張樣兒,卻沒這個膽量,生怕阮明珠點名叫到自己,這時見兩人站了出來,才吁了一口氣。
李黑娃說:「棒老二在門巴的貼子說,『只准一個人切贖,多一個逗把人毛了』。給老子死砍腦殼的棒老二,硬是歹毒喲!」阮明珠看了看烏光宗又看看彭文龍,最後歎了口氣道:「彭副官是軍人,本來最適合切,但是棒老二不怕你一個人,你切了棒老二反而起疑心,那樣的話李小姐逗危險了。烏老弟是讀人,棒老二們不會把他怎麼樣,我看還是讓烏老弟去!」阮明珠分析得很有道理,眾人都點頭贊成。彭文龍雖然極想憑著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贏得李涵芳的好感,沒想到卻讓烏光宗搶去了。不由得心灰意懶,臉無光,一言不的走開。
阮明珠又道:「曹副官,烏老弟是個生,恁們多的現大洋他一個人帶著恐怕不穩當,你把他送到降頭山下。」曹獻花立正道:「是!」她說完便帶著烏光宗去準備。
阮明珠見此事基本有了著落,便和趙通玄說起如何為學校完工梁的事,問他哪一天梁合適。趙通玄說:「明天就是黃道吉日,可以梁。」阮明珠道:「恁個的話,那逗要搞得鬧熱一點,我要請幾個鎮巴裡的頭面人物來參加落成的典禮,你看要不要得?」趙通玄見她這樣,也巴能不得,好在眾人面前風光下,笑道:「當然可以!委座如此偉業,貧道一定盡力稱頌!」阮明珠點點頭,喝聲:「來人!」
警衛連的肖子生馬從外面跑了進來,立正敬禮道:「到!」阮明珠吩咐他:「肖連長,你持我的片子到鎮巴縣裡,把民政局的張局長、警察局的王局長和縣長辦公室的李科長給我請到勒點來,逗說是成都來的柳司令為蔭涼壩起學校,請他們光臨指導。」肖子生道:「是!我馬逗切辦!」
他轉身出去,到了大門口正要出院,忽然從門外奔進來一個中年婦人,兩人撞了個正著,肖子生立腳不穩,連根栽倒。他爬將起便罵:「你勒個婆娘!走路不長眼睛嗦?」中年婦人道:「老娘有重要的事,你擋老娘的路,還有道理嗦?」肖子生道:「你不是工地包工頭趙老闆的婆娘嘜?你有啥子事?」中年婦人道:「對頭,我的名字叫錢大姑,二天不要喊我趙老闆的婆娘哈!」肖子生笑道:「啪耳朵的婆娘我們都曉得,你有啥子事?」錢大姑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肖子生驚道:「野!哦……那,那我逗用不著切了,我待外面等倒起,委座她肯定改變主意。你快點進切打報告。」錢大姑道:「還是你老弟懂得起意思。」說罷,曖昧的盯了肖子生兩眼。
肖子生見她走遠,自言自語道:「給老子,婆娘家恁克看我是啥子意思?莫非還對我有點想頭?啪耳朵的婆娘還是碰不得,弄不好抓幾個蛥子放到腦殼高頭,摳起來安逸。」
錢大姑進了大院,仍然慌慌張張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遭了,遭了!勒哈遭球了!」阮明珠在屋裡便聽見有人在院裡大叫大嚷,大步走了出來,怒喝道:「啥子遭了,驚風火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