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師長眼見難逃此劫,惶急之中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連忙大聲哀叫:「委座!慢點!等一哈!卑職有嘿重要的事情稟告!」阮明珠一擺手,道:「有啥子事,快點說!」苟師長光著屁股撲在地,在眾人圍觀之下直羞得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但是在委座面前卻也不敢稍動,唯恐委座一怒,自己「三十鋤腦兒」之數再往加。當下只得紅著臉道:「委座,我聽說勒點有個嘿古怪的旮旮,聽說那點有嘿多金貴的東西。勒回我們到鎮巴來其實是來找那些東西的。既然委座勒次也來了,屬下甘願當先鋒,為委座找一堆值錢的東西。只求委座饒命哪!」
院中的人聞聽苟師長如此說,都不禁心頭格登一下:「給老子,莫非勒姓苟的老二說的是我們勒點的天鍋凼?嘿嘿,地獄寺你給老子敢切?山高頭的凼凼你給老子敢切?老子看你們勒幾個老姐硬是壽星佬兒吊頸,不想活了。你默倒別個委座跟你一樣哈嗦?」一念及此,大家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委座」。
只見阮明珠哼了一聲冷笑道:「你曉得老子是來幹啥子的?」
苟師長見她面帶冷笑,心裡一寒,忐忑不安的顫聲道:「委座不是來給你的狗報仇的嘜?」
阮明珠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為『毛毛』報仇是主要,順便也來做些好事。」眾人都不自禁的問道:「好事?」阮明珠見眾人都有疑問,笑道:「柳司令一凱都嘿重視教育,他如今待外頭參加抗戰打小日本,我待屋頭也不能丟了他的臉。他原先說『要給家鄉的父老鄉親蓋五十個新式學校』。我逗按他的意思,在老家起房子建學校,現在只差一個學校了。」
眾人聽到此時,方知原來這個「委座」大概就是柳司令的老婆。如此悍婦,難怪柳、韋兩位司令都十分懼怕。而今看來,她不但對付男人的手段甚是了得,而且在地方頗有一些政績。不過,大家見阮明珠對天鍋凼似乎沒有什麼興趣,也都噓了一口氣。甘國禮看看阮明珠,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既然自己所擔心的事不會生,便又都轉念一想:「難道她要待我們蔭涼壩修一告兒學校?」院中的人大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山民,對讀識字從來是夢寐以求而不可得,對有學問的人更是艷羨欽佩,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卻聽明了委座話中之意,這時都不約而同的歡呼起來:「要得!硬是要得!修告兒學校我們勒些泥巴腳桿的娃二逗可以有讀了,安逸得很!」
果然阮明珠微笑道:「你們說得嘿對,我到蔭涼壩勒點來,逗是為了起幾干房子,蓋個學校。其實大家也不要謝我。勒也是柳司令的意思,三十年前,柳司令落難迢到蔭涼壩,是勒點的人給了他飯吃,他台沒餓死。柳司令說『住人不能忘本』,蔭涼壩的叔叔孃孃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一直想報答救命的恩人。所以今天我逗是代表柳司令來蓋學校的。」說到這裡,阮明珠顯然動了情,明眸閃起一層淚光。
李黑娃聽到這裡,便已心安理得:「原來委座不是專門為了要整我到勒點來的,別個也不是小見巴視的人。但是將將那一哈硬是把老子駭慘了咯。」
苟師長見阮明珠對自己的討好無動於衷,兩個憲兵已將鋤頭掄了起來,只待委座一聲令下,不禁臉色慘白。
阮明珠敘說一陣,轉眼看見苟師長,臉神色立變,冷聲喝道:「你們還穩起幹啥子?想挨鋤腦兒嗦?還不給老子按倒整!」八個憲兵見委座怒,都如夢初醒,慌忙將苟師長牢牢按住,兩個舉著鋤頭的憲兵便一齊將鋤頭掄了下來。
苟師長眼見無幸,嚇得「唉喲」一聲慘叫,屎尿齊流,雙腿之間一片狼藉,頓時臭氣四溢。兩個憲兵各打了一記,便再打不下去,放了鋤頭,卻都將鼻子捂了起來。
旁邊的一個憲兵連忙捂著鼻子向阮明珠報告:「委座,勒哈安逸了!姓苟的老二隻挨了兩鋤腦兒,屎把二都駭出來了!」
阮明珠也捂著鼻子走遠,頭也不回的斥道:「硬是潑煩得很!還來打啥子報告?給老子老起鋤腦兒嘿起捶!」
院中眾人都遠遠散開,亂紛紛的罵:「姓苟的老二硬是不落教丫!給老子亂屙屎嗦?」「死砍腦殼的苟師長,跟老子屙啪屎狗都臭得死!」「他姓苟,當然屙狗屎了,狗屎卻未必逗臭得死狗,我看最先臭死的還是人。」「你說得還有低丁道理,你切試一哈臭不臭得死。」「跟老子勒克台叫臭哦!把他跟老子甩倒茅廁頭!」
卻有人著急道:「遭了!老子屎也脹忙了,快點迢茅廁喲!」旁邊的人將那人一頓臭罵:「你跟老子台是『見人屙屎屁股癢』,也不看一哈勒是待哪點!」
那人卻罵道:「你給老子莫把老子的路擋倒起!老子要改手!老子屎脹起流了!」旁邊那人道:「你給老子屎脹了台挖茅廁,逗是流到褲襠頭,也是該球遭!」
那人憋紅了臉,拚命從人群中擠出,急急如漏網之魚,直朝院子後面的茅廁奔去。
然而眾憲兵一直惱恨苟師長「整人」,此時終於可以藉機打還,有委座這樣的大官出面,也就再無顧忌,個個扭頭屏氣,按住苟師長,那兩個憲兵重又提起鋤頭,將鋤頭反握,高高舉過頭頂,一「鋤腦兒」打將下來。
苟師長疼得哭爹叫娘,連聲慘號,殺豬般的慘叫聲迎合著兩個憲兵鋤頭起落的節奏,最後乾脆雙眼一翻暈死了過去。院中之人見此慘象,無不心驚膽顫,離阮明珠近的都遠遠的躲了開去。
彭文龍先見苟師長屎尿齊流,心裡大感解氣;後則見情敵被打得死去活來,倒也有些可憐,更也有些害怕,便躲向一邊去了。
阮明珠見打了有十來計,便一擺手道:「停倒起!」那幾個憲兵意猶未盡的問:「委座,為啥子不打了?將將台打十來哈。」
阮明珠道:「老子要打他哪時候都可以打,過兩天老子還要他住點事,那二十鋤腦兒給老子記待勒點!」那八個憲兵連忙道:「是!委座英明!」
阮明珠道:「把勒點掃乾淨點,把姓苟的老二抬到外頭切洗一哈,硬是潑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