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意亂情迷之中,忽聽旁邊一陣喧鬧,有人喊道:「嘿!給老子!茶把式,啷個還不茶哦?把我們涼起耍嗦?」「莫著急,勒逗來了塞!」院子右邊一間耳房內有人大聲回答。!!!!!!
果然,話音剛落,只見小房內鑽出來三個手持銅皮大茶壺的漢子,有肥有瘦,高矮不一,個個青布包頭,腳穿圓口布鞋,身穿深灰色土布短褂,光著膀子,每人臂彎裡都抄著老大一隻短嘴銅皮茶壺,銅壺熱氣直冒,顯然灌滿了滾燙的開水,這三人卻毫不怕燙似的將茶壺抄在手中;另一隻手腕托著三件套的一大疊茶碗和茶托、茶蓋。
兩條大漢各自挑著一對大竹筐跟在後面,筐裡都是茶碗茶托之屬。
再後面卻又跟著兩個身段苗條的年輕女子,這兩個女子身穿紅色綿緞花衣花褲,束著墨綠色繡花圍腰,腳穿藍緞面子平底繡花鞋,臂彎裡也各抄著一隻短嘴銅皮大茶壺,另一手卻捧著二十多隻茶碗、茶托,一隻手捧得竟然比三個漢子還多。
只見這二十多隻茶碗摞茶碗,茶托疊茶托,茶蓋卻被當作鉚釘塞在中間,小指鉤住最下一隻茶碗的底沿,其餘四個手指也分別由下至嵌進碗間的縫隙裡,一個手指便可扣四五隻茶碗,兩人竟然就此將一大摞碗蓋彎成鉤子狀,把八副「三件套」拎在手裡.院中眾人無不看得提心吊膽,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一摞便要摔得一塌糊塗。卻見兩人行若無事的捧碗提壺,絕無半點憂懼之色,跟著三名漢子魚貫而出,健步如飛來到院子中間的五張方桌邊。
桌邊的客人連忙將身子側開,只見三條漢子身形一挫,便飛快的往桌放茶托,每個茶托又放一隻茶碗,再在茶碗旁邊各丟一隻茶蓋,三人流水價般接連將三件套擺到八位客人面前。兩名挑擔的漢子將各自的擔子往院中一放,便下去了,並不前相助。
兩名女子見三個漢子動作奇快,不慌不忙,左手一抖一撒,一疊茶托已脫手飛出,一片「撲撲」之聲響過,八隻茶托已均勻的跳至八位客人面前,好似在眾人面前擺下了一個八卦陣;眾人目不暇接之中,兩人手腕再一抖一撒,「叭叭」聲中,八隻茶蓋已在桌擺作一個小八卦;還沒看得明白,一陣「卡卡咯咯」聲中,八隻茶碗已端端正正的落在八隻茶托,比起三條漢子,這兩個女子的動作簡直驚艷絕倫,神乎其技,院中的人都看得呆了。
三名漢子不甘示弱,只管各自圍著一張桌子亂轉,忙不迭的往桌的茶碗中注入開水。院中之人見場你追我趕的架勢,叫好之聲哄然而起。有人悄悄地說今天李黑娃請大家喝的是正宗的「蓋碗茶」,用的茶葉都是名貴的川西「蒙頂茶」、「青城雪芽」和「峨眉雲霧茶」,又說這三個漢子和那兩個女子都是茶博士。
那三個漢子是李黑娃在鎮巴縣城請來的堂倌,臉黃的叫張家娃,臉白的叫吳ど雞,臉黑的叫黃三。而這兩個女子,瓜子臉稍瘦的叫小蘭,圓臉稍胖的叫小花。據說是李黑娃的一個親戚從成都專門請來,給眾人表演茶技的,適才那「隨手丟碗」的絕技可不是一般堂倌兒能學到的本事。
然而,三個漢子的摻茶的動作與兩個女子相比,實在是粗俗難看,因此院中的客人一時之間都被兩個女子吸引了過來,看到精彩處,場中連叫好之聲也忘了。原來兩人在左手將第二隻茶碗精確投入茶托的同時,右手大銅壺一傾,一股滾燙開水如一根冰柱般臨空注下,已將第一隻茶碗裡的茶葉沖得綠波泛起、茶香四溢了。眼睛慢的只看見一隻茶碗轉眼間放了茶托,再一轉眼時已是茶水平滿、茶香補鼻了,至於她倒底如何注入滾燙的開水的,愣是沒有看明白。
眾人此時無不意奪神搖,都屏息看她如何蓋茶碗,只見小蘭左手倏地伸出,左手小拇指鉤住茶蓋底沿倏地一彈,茶蓋便已搭茶碗的邊沿,順勢再輕輕一抹,茶蓋已覆茶碗,一陣輕微的「絲絲嘰嘰」之聲後,茶蓋已飄逸地滑茶碗,清絲嚴縫地蓋好了整只茶碗,蓋合瞬間出「叮噹」一聲脆響,動作輕快之極,一時間「叮噹」「叮噹」之聲不絕於耳,桌中客人如聞仙樂,幾乎忘了身在何地。
小花也動作劃一,就在左手去蓋第一隻茶碗的同時,她右手早將茶壺提過,飛流般的滾水已注入第二隻茶碗。然後是左手蓋第二隻茶碗的蓋子,右手同時將開水注入第三隻茶碗……片刻之間,八隻茶碗已注滿茶水,蓋了茶蓋。
這兩名女子擺碗、摻茶、蓋碗,一氣呵成,毫無遲滯之感,動作中更有一種嬌媚之態,院中的客人幾時見過這等驚世駭俗的摻茶之技,個個讚不絕口,叫好之聲此起彼伏。連馬大麻子在小蘭給他摻茶時也咧開闊嘴讚道:「給老子看倒都安逸!巴適得很!硬是要得!」彭文龍也暫時將望向李ど妹的眼光收了回來,看向這兩個摻茶的女子,李ど妹和烏光宗則面帶微笑的望向場中。
張家娃三人卻有些手慌腳忙,圍著桌子團團亂轉。客人不得不側身相讓,引得桌中的客人一片抱怨之聲:「給老子,爪子?爪子!把老子哈過切刨過來的。」三名漢子忙活一陣方才注好茶水,連忙將茶碗一隻一隻蓋好。卻見那兩個女子在轉眼之間已經將自己桌的八隻茶碗蓋好,已各自開始為第二桌的客人摻茶,不由得面面相覷。
客人中的有的道:「給老子狂眉狂眼的看倒住爪子,三個老姐還搞不贏兩個婆娘家嗦?」「快點,快點!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