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九七五年,由於父母辛苦的勞作和省吃儉用,漸漸地家裡稍微寬鬆了一點,買了一輛「飛鴿」牌自行車,還買了一台「春蕾」牌收音機,用來偷聽莫斯科電台的華語廣播。由於「收聽敵台」在當時是能夠嚇死人的彌天大罪,因此我的父親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躲在被窩裡抱著收音機搜索。聽完之後還要趕緊把收音機調到別的頻段,以防萬一被人覺。當時的統治者雖然用盡一切辦法把老百姓與世界孤立開來,但還是百密一疏,給老百姓留下了這個瞭解世界的小小縫隙。現在,朝鮮的金氏父子顯然吸取了經驗教訓,把所有的收音機都弄成只能接收一個頻段。
有一次莫斯科電台播放了常香玉的豫劇《花木蘭》,播音員說:「親愛的中國同志們,我們知道,你們被剝奪了享受藝術的權利……」當時還有一個「火花」廣播電台,每次廣播都以《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開頭,並對「導師」和「四人幫」進行討伐。父親猜測這是一個有軍隊背景的秘密電台,因為每次廣播時間都很短,幾分鐘念完一篇文章馬上靜默,播出時間也不確定。
當時我國正在「批林批孔」,於是國內的廣播內容全部都是「批林批孔」的:「文藝欄目」廣播文藝戰線批林批孔,「農村節目」廣播貧下中農批林批孔,「軍事節目」廣播解放軍指戰員批林批孔,甚至連「少兒節目」也居然是「紅小兵批林批孔」,正可謂「無所不至,無孔不入」。一位「紅小兵」在廣播中煞有介事地念叨:「聽到**宣揚克己復禮,我們紅小兵的肺都氣炸了!」我的父親後來嘲諷說:那還穿著開襠褲的紅小兵們,明白什麼叫「克己復禮」嗎?
英國人民對《**語錄》十分喜愛,有一次,牛津到了四千冊《**語錄》立即搶購一空。一位退休的大學教授感慨地說:「我教了4o年的哲學,現在才知道,自己受騙了,而且又騙別人。現在我要學習**的紅本本,改過來。」
在一次抗擊美國空中強盜轟炸中,一位青年老撾解放軍戰士不幸被美國飛賊的槍彈擊中了。當生命垂危之際,他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行了,便用盡全力,從懷中掏出他那本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的《**選集》,遞給身旁的一位戰友,他一字一句懇切地囑咐戰友說:「一定要好好地讀。」說完,便英勇地犧牲了。
當時的各種報紙,也是「滿紙荒唐言」,成天除了什麼「儒家」「法家」以外,就是諸如「拉美一位農民說:**思想鼓舞著我們進行鬥爭」、「非洲一位工人在得到記者贈予的**像章後,激動得熱淚盈眶,由於當時沒有穿上衣,這位工人把**像章別在自己的肉裡。記者問他疼不疼,這位工人流著眼淚說:只想到**的溫暖」這一類的「新聞」。天天如此,不是「非洲的一位工人」,就是「拉美的一位農民」。莫斯科電台對此嘲諷道:「這種只敢說『拉美一位農民』之類的新聞,無名無姓,地址只能精確到一個大洲,讓人們連最起碼的核實都不可能做到,這樣的新聞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