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全一句話說得出口,頓時就引起了軒然大波,那大廳裡的聲音就嗡嗡地響了起來,楊天的眼光從了在場諸人的臉掃過,眾人的各種姿態就盡入眼底,有惶然急切的,或是神情激憤的,也有那咬牙切齒的,還有的卻是表情漠然毫無表示的。
楊天這一看是看出個端倪來了,在場之中有些是早就收到了風聲的,或是老爺子已經通過氣的,那臉的平靜就不是裝出來的,不過更多的人卻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信息,這當中就有了分別,那些正當做了生意的富商們神情焦急惶恐的就佔了大多數,說來他們到底是生意人,自古以來那官字大如天的觀念已經是根深蒂固了,一旦與了這種政府有牽扯的事卻是唯恐避之不及。
反觀這武人中的,卻是那神情激昂的多,洪大全的話音剛落了,馬就有人響應了來嚷道,諸如要砸了對方卵蛋之類的話就噴口而出了,話雖粗俗,聽著卻能覺出那絲血性來,楊天心裡就明白,看來這南洋的拳師比了這國內的大多數確實是要彪悍了許多。
但是,無論如何說,就今天在座的這些人雖然不能保證全都見過瓦希德的本人,但是對於瓦希德這個土皇帝的名聲,他們不可謂不熟悉。
瓦希德這三個字本身就是代表了一種勢力,一種堅定排華的勢力,現在他竟然會有心參加華人舉辦的演武大會,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幾乎就是一瞬間,在場所有的人心頭都生出了如此的念頭。
畢竟這瓦希德的名頭太大了,讓大家的心頭有了許多的顧忌。俗話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更何況瓦希德還是條地頭龍,華人們要在了此討生活,自然是要過了瓦希德這一關。
洪大全的心裡十分的明白,若是真能捏合出一股力量來,卻是非有鐵腕的手段不行,對抗瓦希德,想要沒有流血,那就是一句笑話,洪大全的心裡有些冷笑。
不過他心裡清楚,這痛是必須的,長痛不如短痛,地位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這是放在全世界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足夠強大的力量,才是獲得地位的前提保證。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沒有白吃的蛋糕,也沒有施捨得來的尊嚴!
洪大全想到了這裡,回過神來,繼續開口說道:「瓦希德將軍在這次的演武大會還會委派他得力的手下親身參加我們演武大會的競爭,希望大家到時候能有一個良好的表現,能夠盡可能地體現出我們中華武術的博大精深來。」
「良好的表現?開玩笑,瓦希德的人了場,怎麼打,打贏了,怕是沒有好果子吃,如果打輸了,更是可能連命都保不住。」一石激起千層浪,洪大全的這話剛說完,下面就有人開始嚷開了,並且隨之就有人附和了去。
但是隨即又有了人開口反駁,幫了洪大全說話的,詳細分析情況的,與那些人唱起了對台戲,話說得多了,那聲音就大了起來,臉紅脖子也粗了。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場面顯出了有些失控的態勢。
洪大全眉頭緊鎖地看向了會場,眾人的表現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內,不過如此的激烈,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這在座的能夠出口認同響應他的話的,還是以了當年還是和他一起並肩作戰過的人居多,那個時候,百人叢中,就了一把砍刀硬生生地殺出血路,是何等的豪氣!
可是到了如今,也是空剩了一雙手,一把的力氣,而且也是垂垂老矣,要是再打的話,怕是空有滿腔熱血,也是力不從心了,要說現在這社會,還是經濟當頭,當年的南洋華人,初來乍到,就是靠著那些武師保身保命,打出了一片天地,才有了如今的立足之處,那地位何其重要,可是到了現今,大把的金錢一灑,就能招到大批的僱傭兵和保鏢。
但是這些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心裡揣著明白卻裝了糊塗,真要是到了那緊急關頭,連錢財都難保了,還會想要那些個保鏢和僱傭兵替他們拚死賣命嗎?不趁火打劫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洪大全想到了這裡,不禁就有了一些歎息!
「既然他們要打,那就讓他們來打好了!」楊天開了口緩緩地說道,聲音不大,卻是讓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在這看了這許久,此時卻是到了他開口的時候了。
楊天這一開口,馬就引來了許多的目光,有猜疑的,有不屑的,還有那熱切期待的,不一而足,一時間大廳裡竟然難得的靜了下來,楊天又一次成了眾人的焦點。
「好!楊兄弟這句話說得好!照我說這瓦希德的人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這到了擂台,打生打死的都是各憑了本事,幾百千雙眼睛看著呢,眾目睽睽之下,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玩出了什麼其他的花樣來。」一個粗豪的聲音在人群裡高聲嚷起,顯得特別的突出。
楊天聞聲看了過去,卻是頗有些出乎意料,這聲音竟是雷彪說出來的。
雷彪那高大的身子站了起來,向著眾人抱了拳說道:「我雷彪不才,若是可以的話,我雷彪倒是想第一個碰一下那瓦希德的人,人死蛋朝天,就算是死在擂台,也值了,十八年後不又是一條好漢!」
雷彪話雖說得有些粗俗了,聽在楊天的耳裡卻是讓他心裡震動,他確實是沒有想到,這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會是雷彪這個青華堂的老大。
「這話說得中聽,要我說啊,我們這南洋華人的功夫未必就弱於他們這勞么子印尼本扎本扎就是印尼拳的稱呼、泰拳啊之類的,怕他個鳥,反正到時候手下見了真章就是了!」有了雷彪這話的帶動,倒是激起了好些人的血性,馬就又有了人站了出來,楊天卻也認得那人,是一個老拳師,少林門的。
有了人帶頭,畢竟南洋的華人經過了這多年的惡劣生活,骨子裡還是彪悍的,那激昂的聲音就多了起來。
洪大全聽著這下面的聲音,臉先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這十來年安靜的日子過去,華人的血性卻並未完全地消逝了。
「不知道這位楊兄弟說這句話,是有了什麼良策?」有人站了起來,文質彬彬地向著楊天問道。
楊天認了出來,這人正是先前見過的那個張先生,好像還是當地華商會的一個層人物,和譚振東的關係很近。
楊天的眉角一抬,輕聲細語地說道:「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對策,反正就是人來了,到了擂台,把他打下去就是了。」語氣平淡,像是述說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什麼?就是這樣……」楊天的這句話倒是聽得那個張先生目瞪口呆,他是沒有想到楊天竟是如此說法,愣怔了一下,再度開口問道:「楊先生這話說得,這比武之事豈是如此簡單就能解決的。」
「那要如何?」楊天的眼睛倏地直視了過去,精芒畢露地盯在了那張先生的臉,那個張先生被他這麼一逼視,竟然是不敢攢其鋒芒,把眼睛讓了開來,期期艾艾地有些說不出話來,楊天的眼神緩和了一下,才開口緩緩地說道:「張先生如果還不明白的話,那我就再說得清楚一些,不管他們來的是什麼人,一把拍死,讓他們抬著屍體回去!」
楊天的口氣雖然緩和,那個張先生聽在了耳裡卻是覺得無比的血腥,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吶吶地坐下了。
這邊雷彪就大笑了起來:「楊兄弟這話說得卻是讓我老雷聽著爽快,就是這樣,過來了,打死就是,哪來的這麼多彎彎道道。」
楊天聞言向了雷彪一拱手,也不說話,坐了下來。
楊天這幾句話一來,場面卻是都安靜了,再也沒有人說話,卻都是神色凝重地各自想著心事。
洪大全抬手虛壓了一下,說道:「這瓦希德要派人來比賽的事情也就是這樣了,至於如何應付,雷大當家說的好,放馬過來就是了,諸位還有其他的什麼意見嗎?」
洪老爺子既然都如此開口了,下面的人自然是沒有什麼話說,紛紛雜雜之中,各人也就都散了去了,楊天看了眾人交頭接耳地走出,心頭卻是沉甸甸的,這華人之間的團體如此鬆散,要想擰合,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啊。
武人重義,這還好說點,相信有了洪老爺子的號召,必定會有人響應,但是這商人逐利,若是沒有足夠的甜頭,他們是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壓了去的,看來還是要讓他們看到希望的曙光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了同一條船。
「頭疼啊!」楊天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錯綜複雜,比之練拳來說不知是要複雜了多少倍,要讓楊天面對這些問題,他倒是寧可選擇痛痛快快地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