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素飛展示了她接受挑戰有光明的方式,對付流氓有無賴的辦法後,在兵營的日子變得更加快活起來。
不過這快活還沒持續幾天,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斷了。
這件事是:郭凝玉死了,死法用來報信的人的形容,好像個被切開的西瓜……
雖說此事與萬素飛並無直接關係,但想到宮中的大亂,也為了弄清楚原因,她將訓練任務交給副官,自己趕回宮去。
在曲念瑤那裡,她聽說事情生的情況和幾天內的全部進展,應該說,線索很亂,不過因為向她講述的人是陳弄珠,還算說的清楚。
「事是三月二十日晚上,奴婢正在殿裡伺候娘娘,就聽後邊亂喊,後來看好些人過去了,也跟著娘娘過去看看。」
「結果看到昭儀娘娘躺在自己寢宮裡的床上,肚子被人剖開了,一地都是血。」
萬素飛暗暗打個冷戰,這樣的事情,用弄珠平靜的語氣敘述,格外讓人不寒而慄。
「當時屋裡還有兩個活著的女人,奴婢到的時候,看見她們正在追逐,亂喊亂叫,好像瘋了一樣。」
「待太監把兩個都制服了,一看,追人的是昭儀娘娘的貼身侍女采芝,被追得那個……」,陳弄珠說到這裡長長地停頓了一下。
「是誰?」萬素飛忍不住問。
「是……安陽長公主。」
「啊?她為何會在那裡?」素飛大驚。
「據昭儀娘娘外殿地宮人講。傍晚時分,長公主獨自到玉華宮後殿,求見郭昭儀,宮人通稟了,昭儀娘娘吩咐放她進去。」
「她為何突然獨自去找郭昭儀了?」
「回侍郎的話,奴婢不知道。」
「那昭儀為什麼放她進去?」
「回侍郎的話,奴婢不敢亂猜。」
萬素飛瞇起眼睛看看地上的婢女,心中暗道。好個陳弄珠,果然心計不凡,這幾句話說得客觀縝密,毫無個人色彩,在這種時候,真是最合適不過。
雖然從弄珠那裡得不到什麼提示。她還是大致猜想了下:傍晚的時候,郭昭儀大概在內殿已經準備休息了,留了采芝個貼身的丫頭隨侍,這時突然報來劉婉兒來訪。要說這來的有些蹊蹺,但因為這丫頭瘋瘋傻傻,總是一個人到處亂跑,在外殿的宮女也沒覺得怎麼奇怪,就通報進去。而對於郭凝玉,很可能是看到德妃藉著她風光,心裡也想拉攏這個傻子。便叫她進屋。
而進屋之後到底生了什麼事情呢?她示意弄珠說下去。
於是弄珠繼續,「被制服地兩人中。安陽長公主手上拿著一把刀,經檢驗。與昭儀肚子上刀口符合。采芝說,當時郭昭儀讓安陽長公主坐在身邊,笑著跟她說話,安陽長公主卻突然拿出把尖刀,噗哧一聲就從她肚子上劃下來。」
「她一個傻子,跟昭儀無怨無仇的,為什麼要殺人?」萬素飛瞠目問道。
「回侍郎的話,當時皇上也說了跟侍郎一樣的話」。弄珠的舌頭,一如既往地藏在別人的言論後面。讓人無法揣測她地任何情緒。
「所以皇上懷疑是采芝殺人,把刀塞在傻子手裡,嫁禍於她?」萬素飛問出這句,自己回答了,「罷了罷了,你一定又說『奴婢不敢亂猜』!」
「是的,奴婢不敢妄度上意。」
素飛正恨恨搖頭,一直在旁邊的曲念瑤插上一句,笑道,「素飛你莫怪她,她大概也是怕我被捲進去,話說得才這樣置身事外。你說那猜想,我看是的」,說著,她湊過來,將聲音壓得極低,道,「皇上後來將采芝的哥哥也拘起來審問了,這是絕密的消息,要不是弄珠手段厲害打探來,咱這兒也不知道,你切不可洩露出去。」
「不會不會,審出什麼來?」素飛腦中一閃而過當時與周榮不曾理會的奏折,忙問。
「那侍衛開始抵死不認,直到在他廂房中搜到一副墮胎藥,又吃不過打,才招認,與郭凝玉有私情,都是通過妹妹采芝從中聯絡。」
萬素飛倒抽口涼氣,或許這十次誣陷中,也有一次是真的?
「所以,我的推測」,曲念瑤繼續道,「郭凝玉與其有染,可能是耐不住寂寞,也許是為了子嗣,那侍衛卻不過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一場風流,現在昭儀有孕地事情盡人皆知,如果將來生下來,不像皇上或者怎樣,一旦揭破,是九族之誅,因此他害了怕,想要讓昭儀把孩子打掉,便授意妹子有機會將墮胎藥下給郭妃,結果采芝做的更狠,趁著有機會嫁禍,連人都殺了……」
萬素飛思忖半晌,道,「有些道理。」
她沒說出來地卻是:可也有些地方不太通順。
先,如果是流產,郭昭儀心裡有鬼,或許還不敢聲張,而謀殺宮妃,豈是一件小事?采芝若把自己置於風暴的中心,就算有另一個人可以嫁禍,顯然也並不明智。
其次,她畢竟是弱質女子,先不論她心腸能不能狠毒到那個地步,單是行為,殺人,尤其是這樣慘烈地殺法,並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做到的事情。
那麼,如果不是采芝,難道真的是劉婉兒?她是將門之女,未瘋前善使雙刀,從硬條件上講,確實比采芝更可疑,只是,她的動機何在呢?
想到這裡,萬素飛心中突然一動,劉婉兒確實沒有動機,但她身邊的人,例如沈蘭亭,可不見得喜歡郭妃這個孩子吧?而操縱一個傻子,又是多難的事?
不過,以自己對沈蘭亭的瞭解,似乎還沒有這麼狠毒,而且既然大家都知道最近婉兒常在她那兒留宿玩耍,她這樣做,不是太容易惹人懷疑了麼。
想到這裡,萬素飛扶扶太陽穴,道,「劉婉兒審過不曾?」
「審過了」,念瑤答道,「問她殺沒殺人,一個勁搖頭,問她有沒有拿刀在昭儀娘娘肚子上劃一下,又說有,大概是受驚過度,胡言亂語——一個傻子的話,本來也做不得真。」
萬素飛拿指甲無意地刮著檀木地桌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