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姬無涯看罷燈謎之後,心裡有了底,便笑著上前對那老闆言道:「這位兄台,這燈謎在下可否試著猜猜?」
那花燈的主家老闆把姬無涯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來人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看穿著不像是個京城人士,也不像是個文人,心中就有幾分不屑於是把頭一抬愛答不理的說:「你也想來猜猜此謎,要得了這射物嗎?」
姬無涯朗朗一笑,「在下勢在必得!」
他這麼一說,旁邊那幾個文士立刻都來了精神,立刻就把姬無涯圍住,想聽聽他猜是何物。花燈主家老闆把鼻子裡一哼,「好,那你就來猜猜看,這謎底所射何物?」
虎風見這老闆一副勢利的樣子,心中不忿,就在姬無涯身後給他鼓勁,「兄弟,一定把謎底猜出來。」
姬無涯抬頭又看那燈謎,口中念道:「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層浪,入竹萬竿斜。」念罷不由撫掌叫道:「好詩,好詩啊!」
旁邊幾個文士見他雖然衣著樸素,但是氣度不凡,心想這人也許能夠猜出此燈謎,有人按捺不住問道:「這位兄弟請把謎底說出,也好讓我等受教。」
那花燈主家老闆也是揶揄地一笑,「是啊,你倒是趕緊把謎底說出來看看啊,我這射物可都等得不耐煩了。」
姬無涯笑道:「此謎並不太過難解,乃是『風』也。」
此話一出口,周圍幾個文士這才恍然大悟,「對對對,就是『風』,就是『風』啊!我們怎麼沒有想到呢!老闆,這位兄弟猜中了,趕緊把射物拿來吧!」
再看那花燈老闆,見面前這個農家小子打扮的年輕人一下子猜中謎底,面上很是掛不住,訕訕道:「算你走運蒙對了,這射物給你。」說著,他把那隻大公雞很是不捨地遞到了姬無涯面前。
虎風一時也是童心大起,一把接過大公雞,「哈哈,我們今晚可有下酒菜吃了。」
旁邊的那幾個文士和圍觀眾人聽了都是哈哈大笑。
就在眾人正圍著這花燈談笑之時,忽然從大街東面方向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快快閃開,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我家公子爺大駕光臨麼。說你呢!混賬東西,還不趕緊滾開!閃開,閃開!」
大家循聲望去,只見一班家丁、師爺模樣的傢伙正簇擁著一個富家公子正向這邊走來。
「這些是什麼人,如此囂張。」人群之中有人悄聲問道。
「噓!」另外一人壓低聲音道:「這是當朝相國宇文化及的三兒子,天寶大將宇文成都的三弟宇文成才。」
「哦,原來就是被稱作『花花太歲』的宇文成才。」
「這小子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實在是壞透了。」
「噤聲,他們過來了,都躲遠點。」
姬無涯和虎風聽見此番議論,再看那宇文成才一夥橫衝直撞的行徑,心中都是義憤填膺,不由得怒目而視。
轉眼間,那宇文成才在一群狗腿子的簇擁下已經來到了近前。這花花太歲見這裡人多且還圍住個巨大的花燈,便停住腳步抬頭觀看。手下那些慣會察言觀色、溜鬚拍馬的師爺、家丁立刻會意,馬上對著眾人喝道:「都讓開,都讓開,沒有看見我家公子爺來看燈麼?」
在場的百姓都知道這是個惡霸,沒人願意招惹禍端,所以一見就都紛紛退開。虎風拉住姬無涯的胳膊也閃在一旁。
這宇文成才外表看來也算是相貌端正,只是形神之間露出淫邪之氣,想必是尋花問柳慣了的。只見他上前幾步,手指花燈對手下師爺、家丁笑道:「走了這半天,還是這個花燈像個樣子。」
狗腿子們立刻點頭哈腰,逢迎道:「公子爺真是慧眼識珠,這半條街也就是這個花燈最好。」
一個師爺模樣的傢伙趕緊湊趣道:「公子爺,這花燈還有燈謎。」
那宇文成才雖是紈褲子弟,但畢竟出身官宦之家,還讀過幾年書,今夜也算是有些興致便看著燈謎念道:「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層浪,入竹萬竿斜。」
這花花太歲念過燈謎,便閉目冥想起來。旁邊狗腿子們幾時見過主子弄起文墨之事,都大驚小怪地衝著圍觀眾人低聲喝道:「都不要嘈雜,別擾了我家公子爺猜燈謎。」
宇文成才手下的兩個師爺知道主子肚子裡那點東西,都知趣地在一旁提醒,「這物事可以吹落樹葉,吹開春天花草,吹起水面波浪,吹倒竹木。不知卻是何物啊?」
那花花太歲被這一提醒,馬上醒悟,便對花燈老闆道:「這謎底原是『風』,我猜的可對?」
勢利的花燈老闆早就恨不得給宇文成才叫幾聲爺爺,見猜對燈謎,便故作驚訝狀,「哎呀,公子爺真是了得,我這燈謎剛才幾個文士都沒有猜出,不想被您一猜而中,這謎底正是『風』。」
旁邊那些狗腿子們見狀,馬上都來湊趣,「還是公子爺高明,一下子就猜中燈謎,我說老闆,你這燈謎的射物是什麼東西,快快拿來。」
那花燈老闆原本只是想著要給花花太歲美美地奉承一番,哪裡料到他們財大氣粗,還會在乎這個射物,情急之下把實話脫口而出,「將才這二位朋友也猜中此謎,把射物拿去了。」說著用手一指虎風手裡的大公雞。
沒等花花太歲開口,幾個狗腿子早就叫嚷起來,「什麼人,竟然也能猜中這麼難解的燈謎,別是你這小氣的老闆不想給這射物,故意串通的吧。」說著,就扯住花燈老闆要打。
花燈老闆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腿上,正在心中懊惱,見他們要打,嚇得哀告道:「各位大爺饒命,小的哪敢欺哄大爺,當真是這二人剛才猜中了燈謎。」
宇文成才手下的兩個師爺卻是懂得這裡的規矩,便喝道:「好個狡辯的狗才,既然有人猜中燈謎,為何不將這謎面撤去。我家公子爺家財萬貫,本不在乎你這勞什子射物,只是猜中了燈謎就要得了射物,圖個樂子,你敢擾了我家公子爺的雅興,這還得了。」
幾個狗腿子一聽,擾了主子的雅興,這還了得,馬上扯過花燈老闆就要一頓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