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著原本商量好的隊形,葉飛領頭向著右邊走去,他的目的就是要碰觸到右邊的崖壁。
這不是一段遙遠的路程,也沒有崎嶇坎坷的牽絆,更沒有野獸的攻擊與陷阱的暗害,然而,這一段路卻讓葉飛心驚肉跳。
雖然進入這迷霧濃密的峽谷中只有十來米的距離,然而這十來米卻並不保險。葉飛剛向右邊走出了幾步,便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
人在沒有任何參照物時,是不可能按照絕對直線的方向行走的,也就是說,無論是誰,即便看準了方向後,再閉著眼睛走下去,也絕不可能在行進的過程中不生任何方向的偏離,因為人的左半身與右半身不可能完全協調,所以才會造成偏移的後果。這原本是葉飛明明知曉的一個常識,但是在剛才決策的幾分鐘裡他卻再次大意了。這是經過與希奧之戰後,葉飛又一次因為大意而將自己陷入到險境之中,而這一次受到牽連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還有另外的十名同伴也與他登上了同一條船。
現在已經改變了方向,雖然他不完全確定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確,但是他已經沒有了改正的機會。所能夠做的就是朝著這個方向一致走下去,直到碰觸崖壁為止。因為方向改變的次數越多,那麼偏離的幾率與角度就越大,所有人的處境也會越危險。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葉飛默數著自己的腳步,他必須要記住,否則就連最後退卻的希望也丟掉了。
「已經走了將近百步了,怎麼現在還是沒有摸到崖壁?究竟還有多遠?我的方向是不是正確?」一個又一個關係到生命的問題不斷在葉飛心中冒出來,使葉飛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是繼續走下還是轉身向後,回到原來的地方?或者也可以停下來與大家商量一下?」
三種選擇各有好處。停下來,可以集中大家的智慧,但即便是短暫的停留也會對方向產生影響;繼續走?這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對策,如果方向沒有太大的變化,那麼繼續走下去顯然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到這個時候,在這樣的環境中,又有誰能夠知道方向的偏移有多大呢?退回去?或許這是最不利的選擇,因為一旦再次改變方向,即便是方向感極強的葉飛,恐怕也沒有任何把握了。
「怎麼辦?」這三個字不停地折磨著葉飛。
「怎麼啦?」即便葉飛沒有說話,即便拉尤凱麗看到的僅僅是葉飛的後背,但是與葉飛牽著手的拉尤凱麗依舊感覺到了葉飛手心的冷汗。
「我們的方向有些偏差,我有點擔心……」葉飛說話的聲音很小,他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邊行走一邊對拉尤凱麗說到。他可不想因為這句話而引起大家的恐慌。
「放心吧,我相信你,你從來沒有令我失望過。」拉尤凱麗一如既往地支持著葉飛。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葉飛的聲音雖小,但其中的憂慮情緒卻濃郁之至。
幸好,拉尤凱麗並不是一個情緒容易受到影響的人,她柔聲說道:「我們被永遠困在這裡的幾率有多大?」
「幾率?」葉飛苦笑了兩聲後繼續說道,「這種事情很難用幾率來測算。」
「那麼你認為方向偏移得足以令我們無法找到出口的幾率又有多大呢?」拉尤凱麗也笑了起來。
「這個,應該不到四成吧。」葉飛仔細地想了想之後才回答道。
「哎!」拉尤凱麗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依舊笑著說道:「這峽谷能有多大?在任何的地圖上我都沒有看到這個峽谷,只要我們朝著一個方向堅持走下去,那麼遲早會碰到崖壁的。你怎麼糊塗了?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所說的我並不是沒有想到過。」葉飛依舊憂心忡忡。
「那你還在擔心什麼?」拉尤凱麗終於現事情並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你還記得我們在峽谷口看到的警示牌上面寫著什麼嗎?」葉飛問道。
「當然記得,也無非就是『慎入』,『危險』之類,那是嚇唬鄉下人的把戲。」拉尤凱麗毫不在乎。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葉飛現,與拉尤凱麗交談竟然可以令自己原本繃緊的心弦,暫時鬆弛下來。
「哎呀!」拉尤凱麗忽然想起了「世界的盡頭」與「預言者墓地」兩個名字,心中一驚叫喊起來。
不用葉飛解釋,拉尤凱麗也明白「預言者墓地」與「世界的盡頭」這兩個稱謂的可怖之處。世界的盡頭,這是一個太過於神秘的稱呼,在這裡面無論生什麼樣的怪異事件,無論出現何種違背常理的情況都是有可能的。當然,世界的盡頭畢竟只是一個稱呼而已,究竟如何誰也說不好。但是,預言者墓地這個名字卻足以令拉尤凱麗恐慌了。墓地是一個神聖的地方,一般來講都不允許外人進入,而在第七大6中,防止外人進入墓地最流行的措施便是——建造迷宮。如果這迷霧重重的峽谷也是一個迷宮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怎麼啦?」「什麼事?」「有變故嗎?」身後跟隨的眾人聽到拉尤凱麗的驚呼聲,立刻緊張起來。
「咳咳。」咳嗽聲忽然在葉飛的身邊響起,葉飛這才現,不知什麼時候,夏洛克已然來到了自己與拉尤凱麗的身旁,神情警惕地注視著四周勉強可視的範圍,右手已經微微舉起,左手隨時都可能拔出致命的長劍。
「沒事,沒事……」葉飛支吾了兩下,但立刻他就下定了決心。既然大家同坐在一條船上,生死已然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了,那麼自己就有義務將所知道的一切告知眾人。
聽完葉飛的分析,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夏洛克時而出的咳嗽聲可以證明並不是只有葉飛與拉尤凱麗兩人在場。
「大家拿個主意吧?我們繼續走下去,還是……回頭?」葉飛問道。
「我就知道梅根那老頭子沒安好心,你看他見到我是笑瞇瞇的就應該想到,哼!要知道其他人見到我可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奎斯蒂娜沒等大家說話,便依舊開始責怪起梅根來了。
「現在說著些沒用,我們怎麼辦?在這裡待得越久就越危險,在不可視的環境中,我們的方向記憶能力可不怎麼樣。」葉飛有些責怪地說道。
「我聽你的,你可是探路的專家,我覺得跟你走會安全。」奎斯蒂娜在生死攸關的時候,毫不吝嗇地將支持給予了葉飛。這令葉飛感到心中一陣溫暖。「奎斯蒂娜確實算得上『自己人』。」葉飛的心中終於出現了除希拉娜、丁丁與拉尤凱麗之外的第四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
「我沒意見。他們或許不知道你的能耐,但我明白。」丁丁與蘇珊幾乎同聲說到。不過,她們的信任原本也在葉飛的意料之中。
葉飛的心中想道:「其他人會怎麼辦呢?或許德容會帶著他妹妹薇娜站在我這邊吧?夏洛克沒有任何信任我的理由,他自己本就是一個闖蕩多年的劍客,他的生存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妮迪婭的心思現在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她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隨時都要依靠著我脫險的小姑娘,她的實力已經得到了平克的證實,而她卻總將自己隱藏於胡鬧之中;雅琦?薩滿教的聖女,哎!希望她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吧。月柔呢?她很有主見,或許她會提出不一樣的意見……」
所有人都希望得到信任與認同,葉飛也不例外。在拉尤凱麗、丁丁、奎斯蒂娜與蘇珊四人言明支持他之後,他對其他人就有了些想法。雖然這僅僅是一個臨時的團隊,但葉飛也希望大家能夠團結起來,共同去面對困難,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意見的分歧導致團隊的分裂,各行其是令所有人都陷入危險之中。
「我保留意見,想聽聽大家的想法。」果然,妮迪婭的態度就與丁丁等人有著不小的區別。
「葉飛兄弟,你有幾成把握?」德容看上去似乎還偏向於葉飛,但是他的問題卻明擺著對葉飛有些信心不足,當然,這也是正常的,即便葉飛自己也沒有十足的信心。
「如果退縮,大概有四成把握讓大家活下去。如果前進,或許有兩成機會找到梅根所說的答案。」葉飛的話說的很巧妙,「四成把握」與「兩成機會」……
「嘿嘿,不瞞你說,如果將我自己丟在這裡,恐怕我連走下去的勇氣也沒有。哈哈!」德容嘴裡雖然這樣說,但是大家都明白,這個漢子在這種時候,還能夠隨心所欲地大笑,顯然不會是缺乏勇氣的人。德容笑了幾聲後,繼續說道:「葉飛兄弟,我就把自己與我妹子的性命交給你了。」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葉飛心潮澎湃,這就是德容,五年沒見了,他還能夠毫無保留的相信自己,跟隨自己,這才是值得信賴的夥伴。
「咳咳,葉飛,咳咳。」夏洛克咳嗽了幾聲,引起葉飛的注意。「哎!咳咳,你們是一群非常優秀的孩子,我可不能丟下你們不管,無論你們怎樣決定,我始終會跟隨在你們的身邊。」
葉飛的眼睛濕潤了。夏洛克並不是在誇口,他的確有實力說這樣的話,而葉飛也非常清楚,夏洛克更是在含蓄地告訴自己他的態度。
「既然大家都這樣說,我們也沒有表明態度的必要了吧?」月柔拉著雅琦走了過來。
現在拉尤凱麗、德容、蘇珊、丁丁、奎斯蒂娜、夏洛克與薇娜六人選擇了信任葉飛,這已經決定了葉飛暫時的領導地位,所以月柔、雅琦與妮迪婭沒有更加直接的表明態度。當然,這一切葉飛都看在眼中:「月柔還是那樣沉穩,妮迪婭也不表明態度,雅琦更奇怪,一路上很少說話,但卻對每一件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三人可都是人中龍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