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裡瑟爾大師有些太心狠了,是嗎?」瓦朗蒂娜將其他人遣開之後,向葉飛問道。
「哼!」葉飛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心中暗自不滿。
「哈!」瓦朗蒂娜毫不在意地淺淺一笑,看向葉飛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微微上翹的嘴角似乎在嘲笑著葉飛的無知。
「難道你也認為這樣做是正確的?殘忍地殺害兩萬俘虜?不,是兩萬三千四百二十二名俘虜?」葉飛的情緒有些激動,「這可是兩萬三千四百二十二個生命啊,他們現在已經解除了武裝,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這是**裸的謀殺,是慘無人道的屠戮;我們再也不是英勇奮戰的戰士,而是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戰俘的兇手。即便他們是職業軍人,但每一個人都有父母親朋,這樣做實在有些過分了。」
瓦朗蒂娜就像是第一次認識葉飛一樣,緊盯著他看。
「你怎麼不說話?哼!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了嗎?」葉飛有些不依不饒。
「哎!」瓦朗蒂娜輕歎了一聲,她並不是不理解葉飛的想法,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思考了很久,瓦朗蒂娜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好的切入點,「你怎麼看拉尤凱利小姐?」
葉飛沒想到瓦朗蒂娜竟然會這樣生硬地轉換話題,這似乎與她響亮的社交名聲很是不符。不過葉飛還是禮貌地回答道:「莉莉?她很好啊。」
「很好是嗎?難道你不覺得她過於冷漠了嗎?」瓦朗蒂娜說道。
「是的,她平時看上去的確冷漠了一些,但我明白她,她是個善良的女孩。」葉飛不遺餘力地為心上人辯解道。
「小飛呀小飛,你洞察陰謀、分析形勢的能力令我感到吃驚,但是你對人性的無知卻讓我更加感到不可思議。」瓦朗蒂娜對待葉飛還是很耐心的,畢竟葉飛是希拉娜托付給她照料的。
「怎麼說?」葉飛總算將自己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
「每一個人性格的形成都是有原因的,你為什麼不想一想拉尤凱利小姐那冷漠性格是如何形成的呢?」瓦朗蒂娜期待的眼神直視著葉飛的雙眼。
「難道你是說……她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葉飛奇怪地問道。
「你……」瓦朗蒂娜失望地搖了搖頭,「出生的嬰兒就是一張白紙,可以在上面繪製任何內容。」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說拉尤凱利是受到了裡瑟爾大師的影響?對嗎?」葉飛感覺到,瓦朗蒂娜並不是在轉移話題,而是在向他說明一個道理。
「對!你算是摸到門徑了。」瓦朗蒂娜心中不自覺地讚歎著葉飛的聰明。
「你的意思是,裡瑟爾大師實際上是一個冷血的、殘忍的、不擇手段的惡魔,而拉尤凱利從小跟他生活在一起,已經被他帶壞了。」葉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瓦朗蒂娜,他實在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聽到葉飛的話語,瓦朗蒂娜氣得險些吐血,這小子對人性的分析實在太過於草率和武斷了,這種沒有任何根據的話他也直言不諱?
「算了!我直說好了,你不要再去推測啦,否則我定會被你氣死。」瓦朗蒂娜忍無可忍之下,只能夠放棄了引導,直接向葉飛解釋道,「從我以前的情報來看,裡瑟爾大師是一個開朗正直的人,他的聰明不亞於任何人,否則也不可能在藥劑學方面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還修煉到巔峰強者的境界。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改變了他的一生。」
「是聖地之戰嗎?我知道他在聖地之戰中結識了希爾曼的父親,那個扭轉整個聖地之戰戰局的傳奇將領菲利克斯。」葉飛問道。
「當然不是!」瓦朗蒂娜覺得葉飛似乎一直在逗弄自己,在故意跟自己開玩笑一般,他無論說什麼,都總是說不到點子上。
「那是什麼?」葉飛真的在裝傻嗎?是的,他的確是在裝傻,因為他想親耳聽到瓦朗蒂娜對這一系列事件的看法,特別是這其中還涉及到了他最為關心的拉尤凱利。其實,對於瓦朗蒂娜她也並不怎麼放心,雖然瓦朗蒂娜聲稱自己是希拉娜的姐姐,但這畢竟是她的一面之詞,在經歷了這一次的變故之後,除了希拉娜、丁丁、卡蘭、蘇珊與拉尤凱利之外,他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奎斯蒂娜與瓦朗蒂娜也不例外。
「死月政變!」瓦朗蒂娜說道,「死月政變令裡瑟爾大師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菲利克斯?克魯茲公爵,失去了尊敬的岳父拉蒙上將軍,失去了心愛的妻子,而自己的女兒與女婿也相繼失蹤,他帶著外孫女逃亡了十餘年,你可以想像,這樣的打擊會令他變成什麼樣?在表面上,裡瑟爾大師並沒有拉尤凱利的那種冷漠,但實際上他的內心裡呢?恐怕他的心早就被仇恨所充斥,滿腦子都是報仇的想法。裡瑟爾大師的聰明在這一戰中已經充分的展現了出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裡瑟爾大師充分利用了己方必然的損耗對敵人造成更加慘重的傷害,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等等!等等!」葉飛打斷了瓦朗蒂娜滔滔不絕地演講,「這跟拉尤凱利有什麼關係?」
「笨呀你!拉尤凱利受到裡瑟爾大師的影響,才會變得冷漠,但實際上她的冷漠是一種保護色,只是為了掩飾住心中的正直善良的本性,因為她現,善良的人會被陷害,軟弱的人會被欺負,只有讓自己變得冷漠,表現出拒人千里的性格才會使自己更加安全。」
「我真不明白,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裡瑟爾大師的狠辣手段就與拉尤凱利產生隔閡嗎?」葉飛有些茫然。
「不,我才不擔心你與拉尤凱利之間的曖昧呢。我只想讓你明白,要在亂世中求得生存,你就必須像裡瑟爾大師一樣,像拉尤凱利一樣隱藏住自己的想法,保護好自己。你必須明白,對希拉娜來說你比她自己還要重要得多。」瓦朗蒂娜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葉飛沉默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就是輕信別人。希奧之所以能夠抓住自己最大的原因就在於自己不夠心狠,否則在那日的叢林追擊戰中,自己就已經割下希奧的級了。
這一次的談話對葉飛的影響極其重大,他總算明白了,自己也需要掩飾和保護,自己平時太過於正經呆板的表現,可以讓很多人一眼就看透自己的想法,而實際上,在這亂世之中,那些沒有任何勢力的城府極深的人,反而比自己具有更強的生存能力。自己與拉蒙上將軍、菲利克斯?克魯茲公爵一樣,都犯了同一個錯誤,那就是將自己的真實性情**裸地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還想要保護那些俘虜的性命嗎?」瓦朗蒂娜問道。
葉飛細細思索了許久才緩緩地說道:「當然!」
「好吧!我幫你。」瓦朗蒂娜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只留下葉飛一人獨自回味著剛才的談話。
「裡瑟爾大師,可以進來嗎?」瓦朗蒂娜的聲音在裡瑟爾的營帳外響起。
「請進。」裡瑟爾禮貌地說道。
「今天一戰,讓小女子大開眼見呀。」瓦朗蒂娜吹捧道,「裡瑟爾大師不愧是連菲利克斯自愧不如的將才,稱你的戰術是魔鬼,的確一點也不為過。」
「彼此彼此,小姐的言辭之犀利,也令我佩服不已,哈哈!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糖吃,先是大大地稱讚我一番,然後再影射我的手段過於狠辣,小姐今天來的目的莫非是為了戰俘?」
「大師是明白人,給明白人說話就是痛快。」瓦朗蒂娜笑嘻嘻地看著裡瑟爾。
「不可能。」裡瑟爾拒絕道。
「我明白大師的苦衷。」瓦朗蒂娜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大師並不是一個殘忍好殺的人。」
「哦?我倒想聽聽你的看法。」裡瑟爾坐了下來,神情輕鬆地看著瓦朗蒂娜。
「這不明擺著嗎?騎士團糧草不多、軍備不足,若是希奧再攻來,恐怕就沒有今天這麼好的運氣了。」
「激將法對我可沒用,小姐,我是十分敬佩你的,在我這裡你有什麼話都可以明言。」裡瑟爾的態度變得不那麼堅決了。
在死月政變爆之後,裡瑟爾帶著外孫女拉尤凱利亡命天涯,瓦朗蒂娜曾經給過他極大地幫助,這是裡瑟爾無法忘懷的。對於瓦朗蒂娜,他的確非常敬重,只不過涉及到這兩萬餘銀盾軍團的俘虜,他的想法就有些不同了。裡瑟爾一直深信,菲利克斯之所以會在死月政變中成為失敗者,之所以會丟掉性命,大多是因為他為人過於正直,手段不夠殘忍所致。在菲利克斯得勢時,有很多次機會都可以屠掉整個魯道爾家族,卻因為他的手軟留下了禍根,導致了悲劇的生。
「兩萬多俘虜,就是兩萬多張吃飯的嘴巴,騎士團的糧草軍備已經養不起他們了。」瓦朗蒂娜說到了點子上。
「嗯,這是一個原因。」裡瑟爾點了點頭。
「還有,大師認為,這兩萬人既然可以背叛保羅將軍,那麼他們的誠信已然不值一提了,留下他們始終是禍害。」
「這也是一個方面。」裡瑟爾對瓦朗蒂娜的分析感到吃驚,這麼一個嬌滴滴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心思倒是縝密得很。
「把它們交給我吧,我替你來處理。」瓦朗蒂娜懇求道。
「先說說你會怎麼辦。」
「他們都是一流的士兵,我正需要這樣的人手。」瓦朗蒂娜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對呀!」裡瑟爾一拍腦門,「我怎麼將這事給忘記了。不過,你一個人可帶不走那兩萬餘戰俘,他們可都危險得很,而我也無法分派兵力護送你。」
「嘿!裡瑟爾大師,有時候你聰明得令人吃驚,有時候你卻……」瓦朗蒂娜笑了起來。
「什麼意思?」裡瑟爾一臉茫然。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藥劑師,難道要這一點小事你也無能為力?」
「哈哈哈哈!」裡瑟爾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