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悠然百無聊賴的坐著,等待著訓話的開始。皇后穿著正式的禮服端坐在最高位,高滔滔也正端坐著,身著粉色禮服,她本以為她會穿紅色,沒想到卻只是粉色,難道她不相信我的話?范悠然偷偷瞄了一眼對面的人。她們是趙曙身邊地位最高的兩個妃子,其餘一些侍妾因范悠然的回宮全都只剩一個名分而已了。所以她自己知道,這裡全部的人,包括皇后與高滔滔都在恨著她。
隨著趙曙成為皇太子,她們的地位也開始了變化,所以今天,理論上是皇后對她們的訓誡,順便在表面上「審核」一下,哪個是適合的太子妃人選,剩下最後一個任務就是等待吐蕃公主的入宮。
皇后,高滔滔,范悠然都知道,這個公主是假的,是皇帝為了某種目的特意安排的,雖然也確實是為了鞏固與吐蕃的關係,但具體的目的是什麼,各有各的看法,沒有人有一個定論。
氣氛異常的沉悶,每個人都不時拿怨恨的目光嫖一眼范悠然。昨日開始,趙曙已搬離原來住的地方,去了太子府,可今日一早,整個宮廷鬧得沸沸揚揚,據說有人看到一大早,新任太子從范悠然的住處離開。
「真是羨慕范妃姐姐啊,即使懷著身孕,王爺還是離不開您啊!」一旁不知道什麼妃的女人酸溜溜地說著,恨不得用眼神殺了范悠然,皇后沒有喝止,很顯然,她也對養子一早的行為頗不滿意。
換成原本的范悠然,她一定跳起來大罵,「關你屁事!」不過現在的她只是微笑著,淡淡搖頭,「妹妹誤會了,今早然然有些不舒服,驚動了太醫。王爺才順道來看看我。」宮廷本就充滿謊言,所以她對這個謊言毫無愧意。確實,趙曙昨晚就去找她了,不過卻是為了「嚴刑逼供」,一定要她說出四年後會生什麼事。「你很快要死了。」這句話她怎麼能說出口呢?輕輕歎口氣,搖搖頭。「將來眼看著高滔滔搬入太子府,我真的能忍著嗎?」她對自己一點都不確定,害怕那一天會心痛而死。
「妹妹現在可有好些,太醫有沒有說什麼?」太醫院的出診都是有記錄的,所以高滔滔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只是現在,假話也要當真話聽著。
「多謝姐姐關心,我已經好多了。」她也學會了溫柔而可親地笑著了。雖然討厭這樣的自己,但終於知道,只有這樣的自己才能生存在這樣地宮廷。才能不成為那個男人的累贅。
門外的腳步聲,太監的回報都說明那個讓大家左等右等的吐蕃公主入宮了。隨著輕盈的腳步,一個亮麗地美女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不同於高滔滔的溫婉,也不同於范悠然的嬌俏,她是一個充滿活力與野性的陽光美女。那一大串嘰裡咕嚕的自我介紹,范悠然沒有仔細聽,只知道以後,她讓所有人稱呼她「雪艷」。一個很美的名字。一個很美的女人,只是不知道她的心腸是不是同樣地美好。
「雪艷見過范妃娘娘!」所有人因她的動作而錯愕,可她依然笑著,似乎非常無辜,「以後還請娘娘多多照顧雪艷。」范悠然也被她突來的行禮嚇到了。嚴格說起來,高滔滔才是趙曙地結妻子,是他的正妃,所以在對皇后行完禮後,接下去應該是高妃才是。
范悠然瞧瞧臉色微變的皇后與高滔滔。又瞧瞧在座位上捂嘴抿笑的眾人,只得扶起她,「高妃姐姐才是王爺的正妻,雪艷妹妹,應該先向姐姐行禮才是。」按理說,覲見皇后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有很多人教導她應該怎麼做,怎麼說話,沒理由犯這種錯誤。除非她想故意挑起高滔滔對她的不滿。范悠然研究著依然滿臉笑意的女人。心中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似乎這個假公主是衝著她來地。
「范妃。曙兒已搬去太子府。以後你是回去翠微宮。還是繼續在現在地地方住著?」
還未等范悠然回答皇后地問話。假冒地吐蕃公主已經開口了。「范妃姐姐。我在吐蕃地時候就仰慕姐姐地才學。不知道能不能在雪艷與王爺成婚前暫時和姐姐住著。向姐姐學習中土地文化?」
這要求非常不合規矩。可皇后居然沒有出聲阻止。范悠然知道。哪怕不參照電視劇情節。她都知道眼前地公主殿下絕對不簡單。而皇后和高滔滔也明白這點。她害怕自己一定不是她地對手讓趙曙擔心。正想著拒絕地言辭。門外傳來了太監地通報。「皇上請娘娘去御書房。」
皇后不知道這突來地邀請是為了何事。看了高滔滔一眼。隨著太監出去了。雪艷看著兩人地眼神交匯。再看看神色不一地眾人。親熱地拉起范悠然地手。「范妃姐姐真地很漂亮。怪不得王爺最喜歡你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眾多女人地臉色更難看了。
踏入御書房地皇后。很驚訝自己看到了趙曙。也很驚訝看到四周並無一個太監宮女。一番繁文縟節之後。曹後坐在了皇上身旁。「不知道皇上找臣妾為了何事?」
「皇后。關於太子妃之事。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仁宗還是一貫地慈祥。雖然對於養子地提議有些心動。卻還是充滿憂慮。今早地傳聞他也聽到了。甚至已經查清楚他是什麼時候進去地。一個男人太愛一個女人就會成為他地羈絆。影響他地判斷。甚至還會產生更嚴重地後果。如果不是因為范悠然懷著身孕。仁宗知道自己一定會殺了她。
之前趙曙對他說,可以把太子妃的位置給高滔滔,但讓范悠然入住太子府。這樣兩派的勢力都不會得罪,也能保有兩方勢力相互平衡的功效。仁宗權衡著這個建議,雖然不合規矩,但暫時的情況下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不但能堵住朝堂上,大臣們的喋喋不休;還能在范悠然的孩子出生前,讓他有時間繼續觀察她,再決定殺還是不殺。更何況現在雪艷進宮了,就等於仁宗在後宮多了一個眼睛。一個幫手,能隨時動手,讓不恰當的人消失。
皇后對皇上突然的問話有些疑惑,不過高滔滔早就教過她應對地方法,「皇上,滔滔是我的外甥女。所以皇上,為免讓高家落人話柄,這件事還是您做主吧!」
「曙兒的意思,是立滔滔為妃,但顏兒年幼,體弱,需要照顧,所以她還是暫時住在現在的宮殿,等顏兒入了學。可以交給保姆,再做其他打算。」仁宗看著皇后臉上掠過的一絲欣喜,皺皺眉。這種無法掩飾的喜悅讓他更加確信,在皇后背後出謀劃策地肯定是高滔滔,由此,他有些不確定,立她為太子妃,是對還是錯?
喜悅過後,皇后突然想起,仁宗沒有提起范悠然,養子不可能忘了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皇上,那范妃呢?」她擔憂著,「不會來一個東西宮吧?」這是高滔滔囑咐過她,決不能答應的事情。
「范妃依然是范妃,只不過她年幼體弱,現在又懷著身孕,所以暫時先和曙兒住著。等她生下孩子,再做其他打算。」
「這……」皇后在猶豫,名分上范悠然什麼都沒有得到。實質上卻享受著太子妃的待遇。高滔滔沒有教過曹後如何應對這樣的情況,所以她有些迷糊,有些不知所措了。
「皇后是有什麼意見嗎?」仁宗還是一貫的表情,只是比以前更多了幾分疲憊,有時候他自己都害怕,撐不到范悠然生下孩子,「曙兒主動提出把太子妃的名分給滔滔,足見對她的感情,皇后還有什麼猶豫的?」
曹後不確定地看看養子。什麼都沒有看出來。面對皇帝地催促,只能點點頭。「只是皇上,吐蕃公主已經入宮,皇上打算怎麼安排?」
這是高滔滔吩咐她探探皇上口風,好揣摩他的意圖。趙曙也因為皇后的這句問話,抬頭看著養父,他至今還是不明白,皇帝到底為什麼要搞一個冒牌公主放他身邊,難道是為了監視,還是為了其他?
「這事就由皇后做主吧,不過別怠慢了人家,好歹也是公主。」
「皇上,臣妾剛才就和公主在一起,她似乎十分喜歡范妃,希望與她同住,現在若是范妃入住太子府,那……」皇后顯得有些為難。皇帝沉吟了一下,這同住地事本是他吩咐雪艷那麼說的,為了接近范悠然,方便動手,不過現在,總不能也讓她入住太子府吧?
這邊皇帝在為如何安排為難,那廂,這位吐蕃公主已經在拉攏范悠然了。「范妃姐姐,這是我從家鄉帶來的葡萄酒,請姐姐品嚐。」雪艷拿出酒具,討好地倒了一杯獻給她。自皇后去了御書房,眾人也就散了,這新來的公主,毫無「城府」地跟著范悠然回去了住處。眾人只當她是想攀附受寵的妃子,好早日見到秦王。雖然有些鄙夷,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就一笑了之了。殊不知,這公主的真正目的不是趙曙,而是范悠然。
看到晶瑩剔透的杯子,聞到香醇可口的美酒,范悠然有些驚訝,「居然連水晶杯都有!」她嘟囔了一句。
「水晶杯?」雪艷地耳朵似乎特別好,居然聽到了范悠然的自言自語,「娘娘,這叫夜光杯,是專門用來喝葡萄酒的。」她盡責的解釋著,目光炯炯的看著她,似乎想把她看穿,看透。
剛想把美酒入口的范悠然,被突然出聲的楊沖嚇到了,「娘娘,孫太醫吩咐,您不能喝酒!」他用深奧的目光看著雪艷,似乎現了什麼,「孫太醫快到了,娘娘要不要準備準備?」這是逐客令,連范悠然都聽懂了,但看起來非常聰明的雪艷卻沒有明白。
「娘娘身體不適嗎?」
「不是。」雖然不喜歡楊沖總是嘲笑她,鄙視她,但現在她知道,如有外敵出現,這黑道盟主還是幫著她地,感激地看了一眼,「這只是每日的問診,如果妹妹他日有了孩子,也需要太醫每日問診的。」范悠然越來越討厭自己的虛偽了,可有什麼辦法,生活在謊言中的日子,不說謊根本沒辦法活下去。
「恭喜姐姐!」這雪艷似乎比范悠然更高興,想去拉她的手腕,被楊沖不著痕跡地隔開了,用眼神給一旁的小黑使了一個顏色,後者立刻點點頭,偷偷退了出去。
雪艷似笑非笑地看了楊沖一眼,「姐姐壞了身孕,應當好好休息,雪艷就不打擾了。」她識趣的告退了,因為知道,剛才出去的太監一定是去找太醫了,她不走也得走了。
「看來你地日子不好過了。」待那吐蕃公主一出門,楊沖馬上恢復了本性,「以後還是躲著點她吧,這宮中真是藏龍臥虎,怪不得牡丹這麼擔心你,原來相比她們,你確實太笨了!我看,還是把那個姓展地叫回來吧!」
聽慣了他的諷刺,范悠然早就有免疫力了,也懶得和他鬥嘴了,「她比高滔滔更厲害嗎?為什麼要叫展大哥回來?」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她是一個武林高手,萬一她在你如廁地時候暗算你,我可不想去臭烘烘的地方救你!」雖然嘴上戲謔,但楊沖的神情卻非常嚴肅,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他反應快,說不定現在范悠然假懷孕的事情已經被揭穿了,也就是說,那雪艷也懂一些醫術。
范悠然假裝沒聽到他的諷刺,想到現在每天夜裡都不能像往常一樣看到趙曙了,心情就異常低落,她懶懶地說,「即使展大哥回來也是去保護公子哥,你別想偷懶,不然我就去向牡丹告狀!」她瞟了他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像人妖,「嗨,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的美貌是用來讓女人自慚形穢的,如果我是牡丹,肯定不會喜歡你……」
范悠然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楊衝突然飛身躍了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居然忘了掩飾自己身懷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