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弗萊說得唾沫橫飛,小邪和阿娜絲也聽得認真,現有人進入船艙,他們也沒怎麼注意,直到耳邊傳來輕微的吸氣聲。
「百麗兒!」
小邪突然笑了,難怪自己會有種熟悉感,只有這個能嗅出魔法元素味道的少女,才會有這種奇特的習慣。
「小邪哥哥,阿娜絲姐姐,我還以為你們都不記得我了……」
百麗兒弱弱地看了漢弗萊一眼,聲音逐漸放低,那一頭漂亮的海藍色長打著卷兒,像是歡快的海浪。
「姐姐怎麼會忘記我們可愛的百麗兒!」
阿娜絲笑嘻嘻地拉住侷促少女的手,惡作劇似地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子。
「不……咯咯……哈哈……」
百麗兒依舊是那樣,最害怕別人刮她的鼻子,否則就會笑個不停。
「不要忘記你的職責,百麗兒!」
正在興頭上被打斷,漢弗萊本來就不爽,百麗兒又笑得那麼開心,這老頭的臭脾氣作,乾癟的老臉立即垮了。
百麗兒趕緊朝收住笑容,朝阿娜絲吐吐舌頭,手上憑空出現掃帚抹布,就要履行漢弗萊口中的「職責」。
阿娜絲卻不樂意了,拉住百麗兒不放,還狠狠瞪了漢弗萊一眼,氣得老頭咻咻喘氣!還好漢弗萊沒有留鬍子,否則表情肯定更加精彩。
小邪哈哈一笑,伸手一揮,地上的墨水瓶碎片和墨跡頓時消失不見。
「走,我們出去玩!」
阿娜絲拉著百麗兒就朝外走,還挑釁似的瞥了漢弗萊一眼。
「……」
老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了,漢弗萊大師,阿娜絲她比較……任性!」
等阿娜絲和百麗兒跑出艙室,小邪才向氣得不輕的漢弗萊道歉。
「沒關係!」
漢弗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又指著圖紙滔滔不絕地說開了。幾個呼吸過後,他就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後,滿目興奮地朝小邪傾訴自己的觀點——好不容易找到個知己城主,漢弗萊怎麼也不會放過。
一開始,小邪還很用心地傾聽,但他很快就現,這老頭只要說起來,似乎就每個盡頭,光是一個小小的船舵,他就有說不完的話題。舵的歷史演變,工藝製作,形制類型……總之小邪覺得這老傢伙簡直就是一本艦船百科全書!
小邪不輕視機械力量,但並不代表他對這東西感興趣,時間一長,就覺得索然無味,滿目紅光喋喋不休的漢弗萊大師,立即升格成唐僧大大,或者機器人馬文,唯一的差別就是,漢弗萊的神智還算正常,也沒有罹患重度抑鬱症……
一個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小邪最終以請吃魔法火鍋為理由,強行將漢弗萊拉走。但小邪沒想到,就算是吃飯,這老頭都緊挨自己,根本不理會同桌的其他人,只和自己大談特談戰艦製作。這一次,他沒有繼續將話題局限在舵上。
吃過晚飯,小邪不顧漢弗萊殷切的邀請,跟阿娜絲落荒而逃,躲進底艙「閉關」去了……
「咯咯咯……」
阿娜絲撲在小邪身上,笑成一根軟麵條。
「老婆大人呀,不要笑了好不好?」
小邪滿臉愁苦,唉聲歎氣。
「活該,誰讓你去做爛好人!嘻嘻……」
「我哪裡知道那老頭這麼能說?整整一個下午就沒停過,水沒喝幾口,嗓子偏偏還不啞!」
小邪心有餘悸!
「活該!」
「呃……就不說兩句好聽的,撫慰下我受傷的心靈?」
「不說!」
「算了!」沒得到未婚妻大人的關懷,小邪有點洩氣,「偏執的人果然可怕!」
「你說誰偏執呢?!」
「當然不會是老婆您!你想想,尼爾森,普雷斯科特,還有這個漢弗萊,三個老頭是不是很像?」
「很像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為了追求煉金術,尼爾森根本不會去琢磨人心,所以看起來不通世故;同樣為了煉金術,普雷斯科特可以放棄信仰,投奔到黑暗的國度;漢弗萊嘛……已經達到癡狂的程度,也差不多是一個級數的人物!」
「好像有點道理!」
「什麼叫好像,明明就是!」小邪一本正經地瞪著阿娜絲,「這類偏執的瘋子,往往能取得絕大多數人永遠不能企及的成就!我也是這樣的人!」
阿娜絲眨眨眼睛,接著嘴角一瞥:「你就吹吧,我怎麼看不出來你哪裡偏執了?」
「老婆,你太讓我傷心了!」小邪淚流滿面,「為了修成正果,你老公我放棄了多少東西啊,神馬『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權』,都素那天邊的浮……」
「你敢!」
小邪還沒有感慨完,就被阿娜絲橫眉怒眼一聲歷喝嚇得一個哆嗦!
「不敢不敢!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嘿嘿……」
「哼哼!」
……
打打鬧鬧一夜旖旎不說,第二天早上起來,兩人並沒有出門,而是打算直接「閉關」,但普魯登斯似乎並不打算讓兩人如願。
大清早的,帝國冰霜大公就把小邪和阿娜絲的房門敲得砰砰直響。
打開門,小邪只見這曾經的祖父滿面紅光如同昨天下午的漢弗萊,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您老有什麼事?」
「哈哈!」普魯登斯混沒注意到小邪的異樣,還沒有說話,就咧開嘴大笑起來,「我的寶貝孫女,你的姐姐懷上孩子了!你知道嗎,艾米莉亞懷上阿斯特瑞家的孩子了!哈哈哈……」
小邪印象中,普魯登斯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看樣子是在癲狂地大笑,眼裡卻有晶瑩滾動,也不知道到底是高興,還是悲傷……亦或兩者都有。
「我也很為姐姐感到高興!」
小邪擁抱眼前激動的老人,他很理解普魯登斯的感受。艾米莉亞有了孩子,對這些年歷盡坎坷的阿斯特瑞家族來說,那是天大的事情!
「您要回去嗎?」
事實上,這完全是句廢話,小邪神識一放,早就現埃爾羅伊和艾蜜麗不在船上了。
「是的,我必須回去一次!」普魯登斯鎮定了很多,「先祖已經走了,我來跟你說一聲,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回來!」
「好的,把我的祝福帶給姐姐!」
普魯登斯的意思,是讓小邪和阿娜絲在埃爾羅伊和艾蜜麗兩個神階離開這段時間,多多留意開拓號的安全。
「還有我的!」
阿娜絲也急忙說,聽到這個消息,她也非常開心。
「我會的!」
普魯登斯笑呵呵地點頭,若有深意地看了阿娜絲一眼,金色光芒閃過,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回程卷軸?」小邪看著眼前的金光,「沒想到尼爾森大師和普雷斯科特大師竟然把那件東西利用起來!不過我想普雷斯科特大師出的力要多一點!你說呢,老婆?」
沒有想像中的回答,小邪詫異地回頭,只見阿娜絲滿臉通紅,珠玉般的牙齒咬著下嘴唇。
「看什麼看!」
「嘿嘿……」
小邪尷尬地摸摸腦袋,普魯登斯傳送走之前的那一眼,別有意味啊!
……
整條船似乎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五十來個冰霜衛跳起剛勁粗獷的舞蹈,扯著嗓子出奇奇怪怪的「噪音」。
眾人卻毫不在意,一百個精銳護衛被冰霜衛引得興起,紛紛上台展現自己的歌喉或者武力。這些護衛都是星辰,火焰,亡魂和雷霆四部中的佼佼者,武力確實很強悍,但歌喉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即使如此,依舊阻止不了赫爾墨提克綜合學院學生們的熱情。學院學生是一群芳華正茂的少年男女,可以說個個都多才多藝,輪流上台,直把冰霜衛和護衛隊的大老粗們臊得臉皮紅。
不過他們依舊很高興,此起彼伏的起哄聲連成一片!
整條船上,只有三個人顯得格格不入。一個是把自己關在艙室中的漢弗森;一個是冷著方臉,*作各種儀器測定水深,,流,河面寬度等等數據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就是阿娜絲的祖父,帝國黑暗劍聖,斯克利普斯?本尼迪克特。
「那個傢伙是誰?」
小邪小聲地問阿娜絲,生怕歡樂的人群現自己的存在。
「開拓號的船長,聽說是漢弗萊的侄子。」
阿娜絲倒是沒那麼多顧忌,聲音表情都很正常。
「難怪!」
小邪連連點頭。
「走,我們去那邊!」
阿娜絲抿抿嘴,不由分說地拉著小邪,朝馬著一張老臉,獨自抱劍站在船舷邊的斯克利普斯走去。
其實小邪並不願意過去,因為他有種直覺,這時候去找那老傢伙,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但阿娜絲的力量實在太大,他根本抵擋不了……
「您怎麼了?」
阿娜絲放開小邪,輕輕走到斯克利普斯身邊,扶住這「憂傷」的老人。
斯克利普斯回頭,慈愛地看了阿娜絲一眼,接著就把目光移到小邪身上。
小邪一陣汗毛直豎!
「我說小怪物,你什麼時候正式迎娶阿娜絲?」
小邪張張嘴,很想說都這樣了,還需要那些繁瑣的禮節嗎?但注意到阿娜絲的眼神,他很明智地選擇了住嘴。
「你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都十多年了,熱戀的漏*點還沒有過去嗎?老怪物家的孫女都有孩子了,我的孫女……哎呀!」
噗通!
重物落水的聲音傳來!
小邪看著雙手叉腰站在船舷邊,臉紅如血,眉毛直豎的阿娜絲,識趣地縮縮脖子,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阿娜絲姐姐,你們在幹什麼?扔石頭玩嗎?」
克洛怡不知道是眼睛好使,還是耳朵靈敏,很快就現了這邊的動靜。她靈活地從人群中鑽出來,鬼頭鬼腦地打量羞憤的阿娜絲和鬼祟的小邪,嘴角越來越翹,眼睛越來越彎……
啪!
「你這個小魔鬼!」小邪裝作憤怒的樣子,狠狠在克洛怡腦門上扔了個暴栗,「大人的事情少管,還不趕緊去玩!」
「討厭鬼!」克洛怡一邊摸腦門一邊撅嘴,「我是來找阿娜絲姐姐的,不關你這個壞蛋的事!」
小丫頭說完,拉起阿娜絲就走,還回頭朝小邪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小邪只能鬱悶的摸摸鼻子,不過他倒是挺感激克洛怡的,如果不是這小魔女把阿娜絲拉走,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匡當!
不用回頭,小邪就知道是斯克利普斯爬上了船!
「好舒服!」老傢伙似乎很振奮,「不愧是我的孫女!」
語氣中的得意,可不是裝出來的。
「怎麼樣,小子?什麼時候娶阿娜絲?」
老傢伙身上暗紅光忙一閃,衣服上的水漬被迫得四散飛濺!
小邪面前青光一閃,擋住迎面射來的水珠。
「只要阿娜絲同意,什麼時候都可以。形式而已,我們的感情已經遠遠出了您的想像!」
「屁話!」斯克利普斯兩眼一瞪,「赫爾墨提克城主的婚禮必須足夠盛大,至少要過布萊爾迎娶福克斯姐妹花那次!」
老傢伙說完,又湊到小邪身邊,壓低聲音威脅道:「別以為我真不明白你們的感情究竟展到了哪一步,如果讓人知道阿娜絲未婚先孕,雖然我不在乎,但本尼迪克家族的臉肯定會再次被丟光!」
「……」
小邪如同吃了一隻蒼蠅,盡量將腦袋後仰,遠離面前這離譜得過分的老貨。
聽他的說法,本尼迪克特家族中,「類似事件」不知道生了多少次,以至於丟了面皮不要緊,撿起來拍拍灰塵戴上,等待下一次掉落。
將自己和阿娜絲的感情跟「本尼迪克特家族的面子」扯到一起,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小邪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從噁心朝不屑轉變,十三年的朝夕相對,竟然被這老貨如此解讀,實在是……
「帶走一盞漁火,讓它溫暖我的心田……」
憂鬱王子金曲被婉轉柔媚的女聲唱出,別有一種動人的味道,尤其這歌聲還是小邪深藏心底的漢語!
「這是什麼語言?」
斯克利普斯顧不得跟小邪糾纏之前的話題,喃喃地問道。
小邪沒有理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包圍中,高台上那個熟悉的婀娜身影,漸漸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中。
在這個喜慶的日子,唱這種藍色色調的歌曲,無疑很不合適,但阿娜絲的歌聲還是打動了很多人,尤其是綜合學院的小女生們。
儘管這些小女生,全都不明白歌詞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