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瑞家族的歸宿,一直都在大冰原中……」
雖然是在說「歸宿」,但埃爾羅伊的神色卻不是那麼美妙。
「……你無法想像那種哀傷,我先把祖父送進那裡變成冰雕,然後是祖母,再然後是父母,兄弟,妹妹,侄子,侄女,侄子的兒子……到現在是多少代了?好像是七代,普魯登斯這小傢伙的父母,也是我和艾米麗親自送過去的……」
濃濃的悲傷和刺骨的冰寒從埃爾羅伊身上冒出,峽谷入口的路面嘎崩嘎崩作響,被極度寒冷凍得佈滿蜘蛛網般的裂紋!
「埃爾!」
艾蜜麗趕緊抓住埃爾羅伊的手,嫵媚的容顏,也染上一抹深沉的淒婉!
「對不起,我失態了!」
埃爾羅伊勉強一笑,縈繞在身邊的哀傷和冰寒逐漸收斂。
「我能理解。」
小邪抱住同樣神色淒迷的阿娜絲,四相靈力在體內運轉,驅除心中那點殘留的悲傷。他突然覺得,其實埃爾羅伊很可憐,白人送黑人,算得上是最悲慘的事了吧,他還一次又一次地親眼見到並默默承受!
多洛雷斯何嘗不是這樣?他只是見到兒子死亡,就可以為了孫女,不惜放低身份,答應為小邪效勞三十年。那麼埃爾羅伊呢?持續了幾百年的悲傷,小邪剛才已經領教過了,絲毫不比腦中那些影響人情緒的奇功秘法差,甚至更勝一籌,因為那是自內心的。
對這樣一個將傷痛銘刻在骨髓中的老人,小邪驀然覺得有些親切。能保持對親人這樣濃烈的情感,應該不算什麼壞人吧?
「我能做些什麼?」
小邪是這樣說的,雖然語氣平淡,但還是讓埃爾羅伊和艾蜜麗喜出望外!
「我們需要你解除禁錮在先祖身上的封印!」
「極北大冰原中?」
埃爾羅伊說得很模糊,不過小邪也沒有細問,只是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
「是的!」
「為什麼這麼肯定我能做到?」
「你今年才十七歲,但是你的煉金術已經越了我所知道的任何煉金大師,你還精通很多不可思議的魔法陣!再過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幾百年,你又會成長到什麼程度呢?」
「阿斯特瑞家族已經等待了三千年,不在乎這些時間!」
「最重要的是,你也算半個阿斯特瑞家族的成員,否則就算你的煉金術再高明,魔法陣造詣再高,我們也不敢找你幫忙!」
「我會盡力的!」
小邪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了埃爾羅伊的請求。
「知道嗎,這是我最高興的一天!」
埃爾羅伊拉著艾蜜麗的手,深情地說。
艾蜜麗也是滿臉柔情蜜意。
小邪有點尷尬,照這樣展下去,兩個老怪物說不定就要做出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小邪,我希望你能和西萊斯特友好相處……」
埃爾羅伊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和艾蜜麗離開了。
他們的度很快,至少不比阿娜絲御劍飛行玩耍的時候慢。選擇的路線非常直接,不管前方是平坦的大路,還是茂密的樹林,亦或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統統一掠而過!
小邪暗暗凜然,如果當初四個教廷的神階,不是太過輕敵,一下子被自己困住三個,又被多洛雷斯纏住一個,而是像埃爾羅伊和艾蜜麗一樣,憑借度游鬥,最後即使能勝,恐怕赫爾曼等人也會出現傷亡!
「他們好可憐!」
埃爾羅伊和艾蜜麗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小邪腦袋裡不時浮現兩人躲在某個角落纏綿的鏡頭,阿娜絲卻傷感地開口了。
「我們也會像那樣嗎?」
「不會的!」
「可是,可是,如果我們將來有,有了孩子怎麼辦?」
阿娜絲咬著嘴唇,臉色嫣紅如血,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子上。
「孩子?」
小邪神色一滯,他還真沒想到那麼長遠的事情。
「我們想要有孩子,可不會那麼容易!」
「哦!」
阿娜絲輕輕答應一聲,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輕鬆,反正小邪不大分辨得出來。
「對了,埃爾羅伊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有關孩子的問題,小邪就覺得很怪,趕緊轉移話題。
「誰讓你整天都在這裡修城牆……」
阿娜絲白了小邪一眼,才說起來緣由。
事情還是跟野人中毒事件有關。
其實最早出現「中毒」症狀的,不是野人,而是百麗兒和克洛怡兩個小傢伙。
大概十多天前,兩個小傢伙就出現精神恍惚,嗜睡,說胡話等等異常症狀,赫爾曼等人用解毒丹,驅散,淨化等等魔法卷軸,倒是讓兩個小傢伙的情形有所好轉,但是過不了多久,又會出現類似的症狀,而且還有加重的跡象。
這個時候,一些野人孩子也跟兩個小傢伙一樣,出現這樣那樣的不適症狀,好在還能靠老辦法控制。但是每隔一天,就會有更多的人出現輕度「中毒」的跡象。
幾乎不用可以思考,所有人都將原因歸結在四處飄蕩的霧靄上,只要吸進過多的霧氣,就會出現跟中毒者一樣的症狀。空氣肯定已經被這些霧靄污染,也含有某種極微量的毒劑,才會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就中了毒。
可惜就算知道了原因,大家依舊想不出什麼應對的辦法,好在這種毒劑的毒性並不大,依靠解毒丹和驅散,淨化卷軸,勉強能應付。
本來,赫爾曼是不打算告訴小邪的,因為小邪修建的峽谷要塞是抗擊教廷報復的最大倚仗,越快完成,大家才越安全。但是他沒有想到,這種毒劑能在人體內逐漸積累,最後達到解毒丹,驅散和淨化不起作用的程度。
很多野人都「病倒」了,引起不小的恐慌,嚴重影響了赫爾墨提克的建設。在計劃中,赫爾墨提克根本就不會用來抗擊教廷,建造的度快慢,根本無關大局,可是野人的慌亂,赫爾曼不能忽視,如果因此引動亂,之前費力收攏野人的努力幾乎就會化為烏有。
阿娜絲來找的小邪的時候,百麗兒和克洛怡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可惜前一刻,小邪還在西萊斯特跟前誇口,他的父母和妹妹都很好……
這的確是個問題啊!
小邪撓撓頭,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頂多西萊斯特來找茬的時候,讓著他點就是了,反正到底是自己理虧。不過這種事情生的可能性不大,埃爾羅伊有求於自己,怎麼會允許西萊斯特亂來?小邪更關心的,是自己留下的「玄淨咒」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只有我和你得茜婭姐姐學會!」
阿娜絲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然後神色一苦。
「昨天一直忙到很晚,才治好所有人。人家好累!你該怎麼補償我?」
「親一個怎麼樣?」
「不……」
阿娜絲神色大變,「不」字才說出一半,就被堵在嘴裡。
「唔唔……」
阿娜絲使勁推開小邪,剛剛褪去的紅暈又爬滿清秀的小臉和白皙的脖頸。
「你這個壞蛋!蟻後姐姐還在呢!」
「怕什麼,她願意看就看唄!」
小邪已經被阿娜絲身上濃郁的少女幽香迷得神魂顛倒,哪裡顧得了那麼多?抱住阿娜絲,又要朝她誘人的紅唇吻去!
「壞蛋!」
「哎呀!」
阿娜絲使出掐肉無敵*,趁小邪慘叫的瞬間,掙脫束縛落荒而逃。
「不理你了!」
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只見一抹璀璨的星光消失在遠方天際。
撫了撫還有餘香的嘴唇,小邪意猶未盡地咂咂嘴,揮出一道黃光,將凍裂的路面修復,遁光一起,就飛入峽谷。
要塞的建造半點不能停頓,埃爾羅伊的提議也需要好好想一想,小邪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
小邪最終沒有想出什麼名堂來,埃爾羅伊透露的信息太少,小邪也沒有充足的時間。不過有一點,小邪倒是很肯定,埃爾羅伊口中的歸宿,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否則他和艾蜜麗怎麼會輕易離開?說不定裡面還有跟他們一樣的神階在守護!這麼想來,阿斯特瑞家族的實力就顯得太過恐怖。兩千三百年的積澱,果然不同尋常。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平靜。
小邪每天都在使用玄黃戊土*修築要塞,阿娜絲也每天都會跑來看小邪兩次,順便把她聽來的消息告訴小邪。
比如光明帝國又在聖光城增兵,艾澤拉斯帝國也不甘示弱,將西部軍團抽調一半,由帝國最年輕的紫星中將克裡夫蘭?阿爾維斯率領,進駐安布裡行省。
安布裡行省是艾澤拉斯帝國東南行省,深入查尼亞拉爾森林,緊靠東部有很長一段邊境就是波佐科羅拉多斯河。如果光明帝國要攻入艾澤拉斯帝國,這裡是必經之路——除非光明帝國有膽量穿越廣袤的查尼亞拉爾森林,否則絕無例外。這也是艾澤拉斯帝國能抵抗強盛的光明帝國上千年的根本原因。
安布裡行省是艾澤拉斯帝國的軍事重鎮,波佐科羅拉多斯河畔,密佈堅固的堡壘和港口,堡壘中駐紮精銳大軍,港口中停泊的是帝國艦隊。
與安布裡行省類似的是光明帝國的聖光行省。聖光行省的行政和軍事中心,就叫聖光城,是波佐科羅拉多斯河在查尼亞拉爾森林東南邊出口處流經的巨城,包括北岸的北城和南岸的南城,專門為遏止艾澤拉斯帝國順波佐科羅拉多斯河進攻光明帝國建造,規模僅次於光明聖山下的光明聖城。
這時候的聖光城,幾乎集中了光明帝國三分之一的十字軍和近一半的艦隊,擺出一副決戰的態勢。面對如此沉重的軍事壓力,也難怪克萊爾會選擇屈服,帝國兩大支柱之一的阿斯特瑞家族脫離帝國,本尼迪克特家族也經歷了一番大變。
每天都聽到這些消息,小邪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光明帝國做出這樣大的舉動,恐怕不僅僅像埃爾羅伊說的,是要*迫艾澤拉斯帝國和黑暗神殿放棄與自己合作,好讓他們有機會將自己扼殺在崛起途中。
如果自己真的被教廷殺死或者抓住,只要艾澤拉斯帝國露出破綻,聖光城駐紮的大軍不介意乘勢攻進安布裡行省。如果對付自己的行動失敗,聖光城的大軍也可以應對艾澤拉斯帝國可能採取的軍事行動。
這些問題,小邪自己都能想明白,更何況艾澤拉斯帝國和黑暗神殿?表面上看,它們確實處在劣勢,但要說它們沒有什麼暗中的動作,打死小邪也不相信。
艾澤拉斯帝國和黑暗神殿到底會怎麼做,小邪不願意去多想,只知道如果自己再次挫敗光明教廷,暫時收起爪牙的它們肯定會跳出來痛打落水狗。
小邪有這個自信。
幾個月前,教廷剛剛損失了四個神階,那麼這次來報復的,肯定就不止四個,如果自己能多留下幾個,剩下的不用出手,黑暗神殿和艾澤拉斯帝國都會忙著幫自己解決了!他們不會放過這種削弱教廷實力的大好機會!
關鍵的關鍵,還是要自己能贏,至少要在教廷的報復中活下來!
……
小邪還有點擔心已經嫁給克萊爾的莉娃,但阿娜絲卻沒有半點擔憂。
「你認為,布魯克家族憑什麼能壓倒帝國其它家族,一直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如果連後裔的皇后都保不住,早就被該滅幾十遍了!」
這句話,是阿娜絲學著不知道誰的語氣說出來的。
小邪猜測應該是赫爾曼或者斯克利普斯,只有黑暗家族的人,才喜歡用這種高傲又不屑的語氣說話。
小邪還有點擔心凱撒等人安全,阿娜絲也表示不必,她說既然阿斯特瑞家族,本尼迪克特家族,還有阿澤拉斯皇族布魯克家族都有隱藏的勢力,沒道理兩百前的狂暴斯托克沒有底牌。
一個多月不見,阿娜絲竟然也變得神秘起來。小邪覺得自己太過與世隔絕了,這個世界的真是面目,似乎才展示出冰山一角,就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
今後的路,似乎並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