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水桶粗的巨大閃電從天而降,幾十個突額齙齒,身穿獸皮手持骨棒的野人在四散的電芒中怪異地抽搐著倒地,閃電落下的地方,有兩具焦黑的人形屍體,依舊在冒出裊裊青煙。
「吼!」
維尼興奮地吼叫,舉起的前掌猛地拍下!
咯吱咯吱——
湛藍色的波紋向前擴散,無論花草樹木,還是岩石丘陵,全都被凍結在深藍色的堅冰中!衝在最前方的上百野人,動作瞬間定格,他們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嗜血興奮,又像驚恐畏懼,彷彿時間在他們轉換表情的瞬間來了次急剎車。
「吼吼!」
「吼——」
維尼在得意地狂吼,密密麻麻的野人爬上藍色冰塊,揮舞骨棒,吼聲洪亮,就是沒人繼續往前。
茜婭一揮法杖,護衛在身邊的百來個綠焰騎士分成兩隊,從左右兩邊衝進野人亂糟糟的隊伍中,崎嶇的地形和溜滑的堅冰,都不能讓它們的度減慢半點。
「吼——」
吼叫聲中有無盡的恐懼,野人們現,手中堅固的獸骨大棒打在綠焰騎士身上,就像揮在空氣中,毫不受力,而綠焰騎士們的長槍卻會讓人無聲無息地喪命,還不會在死者身上留下哪怕最微小的傷口!最可怕的是,他們壯碩的身體如同空氣,每當綠焰騎士從人群中毫無阻礙地衝過,都會留下一地沒有生命的軀殼!
「呼嚕嚕!」
「呼嚕呼嚕!」
恐懼不可抑制地爆蔓延,爬上冰山的野人們掉頭逃跑,也不管冰山下有沒有同類,縱身就跳,十多個倒霉蛋摔斷了腿,或者用力過猛閃了腰,跟在潮水般褪去的大部隊後方,哀號連連。
緊追上來的綠焰騎士沒有絲毫憐憫,綠焰長槍輕輕一捅,他們痛楚恐懼的表情就凝固在臉上,壯碩的身體跌落塵埃。
「吼吼!」
維尼不屑地吼叫幾聲,腳下黃光一閃,就來到亂糟糟的野人大部隊屁股後方。兩隻前掌連連揮舞,雷電,地刺,龍捲風,火海,火球,流沙,土牆,風刃,籐蔓……各式各樣的巨大版低級魔法在野人群中爆!
野人們的慘叫不絕於耳,屍體成片成片地倒下!
綠焰騎士分散成散兵陣,尾隨追殺,不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野人屍體上,一道道黑色煙霧飄出,被它們吸進體內,每吸進一點,它們身上的綠色火焰就越明亮。
……
小邪和阿娜絲站在半空,目睹威風凜凜的維尼追殺潰不成軍的野人,都長長鬆了口氣。或許,剛才想多了,光明教廷四個神階根本就沒有安排什麼後手。
茜婭和維尼抬頭看看天空,都露出一個笑臉,然後繼續埋頭追殺。
維尼的魔法放得更歡快了。
「吘——」
青翼龍的叫聲從遠處天空傳來,幾個呼吸間,就飛到小邪和阿娜絲身邊。
「我還以為你們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麥爾斯和愛爾莎頭衣服凌亂,卻沒受什麼傷,小邪笑著打了聲招呼。
「托尼比你想像的要厲害!」麥爾斯哈哈一笑,拍拍青翼龍的背脊,「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你們還是趕緊回去,有個護衛的傷很重,治療卷軸沒有什麼效果。」
「好吧,注意安全!」
留下這麼一句話,小邪拉緊阿娜絲,身上四色光芒一閃,沿著來路往回飛,瞬間遠去。
「好心的小邪大人,求求您救救梅根吧!」
才剛剛落到地上,一個軟甲上沾滿泥土的女護衛就跪到小邪和阿娜絲面前,哭泣著哀求。
「你先起來!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不管。」小邪伸手虛扶,女護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
不等她多說,小邪快步走向躺在地上呻吟的護衛身邊。
圍觀的護衛紛紛讓開一條路,克洛怡和百麗兒幾個年紀小的,都緊張地看著小邪。
小邪兩眼銀光閃爍,很快就將這護衛的傷情查探清楚。傷勢並不算太重,至少在小邪看來是這樣,治療卷軸只將他的外傷只好,但是體內多處破裂出血,再不治療,就會有喪命的危險。
沒有遲疑,小邪取出一粒化傷丹,捏開護衛的嘴,把化傷丹彈到他喉嚨裡,再稍稍用靈力刺激。護衛喉頭一動,已經將丹藥嚥下,護衛逐漸平靜下來,臉上神色變得安詳。
「大人……」
「梅根很快就會好起來。」小邪朝女護衛微微一笑。
「感謝您,尊敬的小邪大人!您睡世界上最仁慈的貴族!」女護衛淚流滿面,又要跪下道謝。
小邪一把拉住女護衛的手臂,眉頭大皺:「除了天地父母,我身邊的人不用給任何人下跪……咦?」
「大人……」女護衛臉上的感動變成警惕和恐懼,手上用力,想要擺脫小邪的掌握。
小邪順勢放開,盡量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柔和:「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雷思麗,大人!」女護衛驚慌失措,又要下跪。
「我說過,你不需要這樣!」小邪袖子一揮,一股大力將她定住。
「是,是的……」
「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小邪放開禁制,「其實我是想說,既然有了孩子,就應該說出來,不要再做護衛這種危險的工作。」
雷思麗臉色大變,下意識地想要跪下,又硬生生止住,然後滿臉絕望地哀求:「小邪大人,求求您不要趕我走,我不怕危險……」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趕走你了?」小邪哭笑不得,「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你的孩子不是?護衛隨時都會面對危險,你的情形不適合充當護衛。」
「小邪大人,我,我,嗚嗚……」
雷思麗泣不成聲,終於明白眼前的貴族少爺是真心關心自己,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去照顧梅,嗯,應該是你的丈夫吧,他快醒了。」小邪揮出一道靜心咒,抽抽噎噎的雷思麗很快平靜下來。
深深給小邪行了一禮,雷思麗趕緊跑到梅根身邊……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心的貴族老爺……」一個壯碩的大個子護衛眨眨眼睛,「剛才被泥土迷了眼睛了!」
「是啊是啊!」
旁邊的護衛趕緊應和。
「我可不是什麼貴族老爺。」小邪認識那大個子,他叫安拉,是當初邁克亞當家族護衛中的大力士。
「對,不是老爺,是少爺!」
幾個護衛哄笑起來,安拉漲紅了臉,也覺得小邪的樣子,確實一點都不「老」。
「也不是少爺!」小邪笑嘻嘻地看著神色間親近了很多的護衛們,「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人而已!」
「小邪大人在騙人呢!」
「愛勒貝拉小姐都跟我們說了,您幹掉的那幾個傢伙,有三個是神階!我的天,神階是什麼?那是聖階中的聖階!」
「就是啊,您真會開玩笑!」
「能幹掉神階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那麼你們說,我是什麼人?」小邪的心情似乎不錯,也跟護衛們開起玩笑來。
「反正不是普通人!」
「比神階還尊貴的人!」
「是好人!艾澤拉斯帝國最好的好人!」
「世界上最好的好人!」
「……」
護衛們七嘴八舌,轉眼就讓小邪的人品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小邪怡然自得,收下一籮筐「好人卡」。
愛勒貝拉卻羞愧得無地自容,化傷丹她也有,只是沒捨得拿出來救治梅根,小邪的做法,無疑狠狠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阿娜絲早就注意到堂姐的窘迫,狠狠掐了小邪幾把,就趕去安慰自家姐姐了。
小邪裝作沒看見,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身邊的人認清楚自己的性格,最好不過了。
赫爾曼幾人這時候才從遠處圍攏過來。
他們一直都在到處搜尋什麼東西,本來應該呆在愛勒貝拉身邊的撒克遜卻依舊不見蹤影,看膨鬆土地上留下的腳印,應該是是去接應茜婭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赫爾曼靠近小邪,再次豎起大拇指。
「什麼有我的?」
「裝什麼裝?」赫爾曼一撇嘴,嘴角朝興致高昂的護衛們一歪,「幾句話,就收服了人心!可惜把我的寶貝侄女弄得難堪了點……」
「我只是實話是說而已。」小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真的假的?」赫爾曼一臉不信。
「這種事情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小邪看了看不遠處的大坑,「只要有實力,還需要弄這些手段嗎?」
「也對!」赫爾曼摸摸胡茬,上下打量了小邪幾眼,像是剛剛認識他的樣子,「看不出來,你小子野心不小嘛!不過也算有本錢,單獨一人幹掉三個神階,一個聖階巔峰,還有兩頭聖階巔峰魔獸,嘖嘖……」
「我一個人還做不到……」
「對對,還有我的寶貝女兒!」赫爾曼滿意極了,拍著小邪的肩膀笑成燦爛的菊花。
「……」
「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東西!」赫爾曼笑夠了,才從儲物袋中取出幾塊金色水晶碎片,滿臉惋惜,「可惜了,神階的力量結晶啊!」
「能得到這些,就不錯了。」小邪趕緊安慰痛心疾的老丈人。
「那個可惡的聖騎士,如果他不自爆,我的收穫絕對是現在的幾百倍!三個神階的儲物戒指,兩頭聖階巔峰魔獸的屍體和魔晶,對了,還有一個聖階巔峰的牧師……」
「是有點可惜。」小邪輕輕甩了甩袖子。袖裡乾坤中,死在索姆拉娜城外的聖階巔峰聖騎士威爾的儲物戒指,還有黑暗神殿神階刺客斯賓塞的儲物戒指,都只差最後一點點印記,就要被破解,裡面會有些什麼東西,實在讓人很期待。
「我們還會有機會的!」
「但願這樣的機會不要再來!」小邪一臉堅定,赫爾曼卻有點苦悶,他明白小邪說的機會是什麼,光明教廷一下子被幹掉四個神階,不狂才怪,可以想像接下來的報復會有多麼猛烈。
「打算怎麼辦,小子?」赫爾曼神色嚴肅起來,「實在不行,帶著阿娜絲跑吧……」
「為什麼要跑?」小邪笑著反問,「我打算在赫爾墨提克的遺址上建一座城市……」
「我不打擊你,小子!」赫爾曼有點惱怒,「你憑什麼?就憑這裡六十多個人?你的魔法能力是很神奇,可惜建造一座城市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就算你能建起來,難道就能抵擋教廷的報復?你再建造十個玄火壇都不夠!完全不夠!!」
「您老別著急,我們會有幫手的……」
「你能有什麼幫手?凱撒的暴熊軍團?阿斯特瑞家族?還是那個齷齪的本尼迪克特家族?」赫爾曼的聲音越來越大,幸好小邪趕緊布下隔音結界,否則就要引來圍觀了。
儘管如此,赫爾曼指著小邪鼻子呵斥的情景,還是讓情緒激動的護衛們冷靜下來。像這樣看得到聽不到的詭異情形,他們並不陌生,也沒有人會感到奇怪,只是那種無形的壓力,卻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自己效忠的對象會被老丈人指著鼻子呵斥,護衛們多少能猜到一點。
氣氛很沉重,聖騎士自爆時天崩地裂的場景都沒有把克洛怡和百麗兒嚇到,但是此刻,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都噤若寒蟬。
阿娜絲很焦急,想要勸解父親和未婚夫,卻被堂姐拉住。
……
「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你!」
小邪給赫爾曼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依仗,反倒讓還算平靜的老丈人暴跳如雷。
「就算你那本破書上記載的完全正確,但誰知道那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不要不相信,那些該死的文字,幾萬年前就在流行,你能肯定它們記載的是哪個時期的事情?」
「蟻人是哪裡來的?你確定它們的巢穴就一定在遺址附近?如果是這樣,它們是不是依舊存活,有沒有遷徙到其他地方,人口是不是足夠,能不能與你合作或者被征服?這些,你都想過?」
「再退一步,你征服了蟻人,蟻人的數量也很龐大,你又怎麼有效地調動它們建造城市?我們這些人,誰又精通城市規劃……」
一連串問題問下來,小邪啞口無言,明白自己確實太想當然了。如果沒有遇到光明教廷這檔子事,或許問題不大,可以慢慢解決,但是現在,留給他的時間實在太少了,誰也不知道,光明教廷的報復會在什麼時候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