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邪右手前臂平伸,手中握著一顆黑色珠子,不緊不慢地繞著圓木狀生命之樹轉圈。珠子上亮起魔法燈一般的白色光芒,只要光芒一暗,小邪就會移動手臂調整方向,等珠子上的光芒恢復明亮,才順著新方向繼續前行。
過程緩慢而枯燥,偷偷瞟了一眼遠遠圍觀的精靈和艾米莉亞等人,小邪不由一陣腹誹。
如果這些傢伙不在,哪裡還用得著這麼傻傻地走來走去,直接站在原地,只需幾個簡單的法訣,就能輕易御使測界珠探明這處薄弱空間的具體範圍,就連地下空中也不會漏掉。
小邪好幾次都想改用法訣御使,不過想到這些一臉專注的傢伙看到測界珠飛天遁地的能力,可能引起的後果,只能硬生生忍住。
好不容易將地面附近的薄弱點範圍探測出來,小邪給自己加持了飛翔術,慢吞吞地離地飛起一人高,然後又開始繞起圈子來。每完成一圈,就升高一次高度……
阿娜絲很清楚測靈珠的用法,也明白小邪這樣做的苦衷,可是見小邪一臉嚴肅地裝模作樣,她還是忍不住神色古怪。艾米莉亞奇怪地看了她好幾眼,阿娜絲才趕緊嚴肅了表情,滿臉無辜地回視艾米莉亞。
艾米莉亞是什麼人?怎麼會看不出阿娜絲肯定隱瞞了什麼?不過想到也許是她和自家弟弟之間的小秘密,才沒有認真追究,只是滿臉玩味地和阿娜絲對視。
阿娜絲敵不過艾米莉亞探尋的眼神,很快就眼珠子亂轉,避開了視線。
艾米莉亞一臉果然如此……
終於把空中的薄弱空間範圍都探測出來,小邪不禁長出一口氣,急忙撤掉飛翔術,整個人葉子一樣朝地面落去。
還在半空,小邪就取出一件件各式各樣的法器四處扔出,並偷偷將測界珠藏在一桿捲起的小旗中,混在其它法器中拋出。沒有人覺察到任何異常。
這些法器落地,組成一個看起來毫無規律的凌亂圖案,圍觀眾人全部都很茫然,還有的一臉高山仰止。
小邪暗暗偷笑,落地之後卻神色嚴肅地念起誰也不明白的咒文,滿地法器隨著他的聲音忽明忽暗。
測界珠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沒入地面,小邪暗掐法訣,測界珠在地下繞著生命之樹的根系飛快旋轉起來。不過眨眼時間,地下的薄弱空間分佈情形就準確地呈現在小邪腦中。
暢快的感覺讓小邪暗讚一聲,他雙手法訣一變,地面上的法器頓時靈光大盛,圍觀眾人絕大多數都趕緊閉上眼睛。
在耀眼的光芒掩蓋下,這些法器或騰空飛起,或沉入地面,隨著小邪的法訣變幻,排成一個玄妙至極的立體大陣!
小邪將最後一道法訣打出,大陣嗡鳴一聲緩緩啟動。
與玄火大陣的張揚不同,這個陣法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無處可逃的凝滯感覺。四周各系元素不斷湧來注入大陣,這種感覺跟著明顯增強。
亞摩斯和一眾精靈長老面色激動,單看這個不知名的「魔法陣」聚集元素的度和數量,就知道它很不簡單。
「西萊斯特大師,這個魔法陣有名字麼?」
問話的是一個精靈煉金術士,期待的神色中帶著忐忑。他跟小邪有過衝突,不敢肯定小邪會回答。可是,這個「魔法陣」實在太高深了,作為一個煉金術士,精靈心癢難搔。
其他十餘個精靈煉金術士都是同樣的表情。
「這叫……『封魔陣』。」小邪想了想,把大陣名字中的「八卦」兩字去掉。
「『封魔陣』!您能不能……」精靈的臉漲得通紅,囁嚅了半天才把後半句說出來,「能不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封魔陣的原理——它實在是太複雜了,如果不知道構成,我們,我們維護起來將會很困難……」
「哼!」赫爾曼不屑地冷哼一聲。
艾米莉亞等人也是滿臉不高興。這麼神奇的魔法陣原理怎麼能夠輕易告訴你們?當初別人問你們一些魔法陣知識的時候,一個個都諱莫如深,還挑唆其他精靈,意圖不軌!現在竟然還好意思問別人討要魔法陣原理!
小邪的惡作劇是導致這些煉金術士挑唆的原因,不過這個「小小的」過錯已經被選擇性地遺忘了……
無論是亞摩斯還是精靈女王,或者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十來個精靈長老,都很尷尬。
「這樣吧……」
「西萊斯特!」艾米莉亞狠狠瞪了小邪一眼。
「沒事的,姐姐。」小邪給了艾米莉亞一個放心的眼神,才繼續對那漲紅了臉的精靈說,「我告訴你們怎麼維持『封魔陣』運行,原理和構成就算了,這是我的秘密,而且除了我,大概是沒人能學會。」
「感謝您的大度!」精靈草草行了一禮,就慌不迭地退下了。
「接下來就輪到生命之樹了。」小邪也不去管那個狼狽的精靈,只把目光投在亞摩斯身上,「您準備好了嗎?」
「父親!」
「大長老!」
亞摩斯沒有回應精靈女王和一眾精靈長老們的呼喊,只是對小邪輕鬆一笑:「我早就等不及了!」
「那麼我們開始吧。」
小邪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
「好!」
亞摩斯簡潔地回答一聲,就朝小邪走來,渾身透著如釋重負的輕鬆,以及那麼一絲絲期待與傷感。
「等等!」精靈女王突然跑到小邪面前,美麗的眼睛中蓄滿淚水,「尊敬的大師,您能不能再等待一段時間?我想再陪伴父親幾天。」
「不用了,蜜爾娜。」亞摩斯伸出枯枝般的手,輕輕撫上精靈女王的臉,「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已經很累很累了……」
「父親!」精靈女王的眼淚斷線珍珠一般撲簌簌落下,她淚眼迷濛地緩緩搖頭,「您要是走了,我,我該怎麼辦?」
亞摩斯臉上閃過一絲不捨,卻又馬上變得神色堅定,正打算開口,就被小邪的咳嗽打斷。
「咳咳——我想,您和女王陛下可能誤會了……」
小邪決定告訴他們實情。
知道真相的阿娜絲那控訴的眼神讓小邪如芒在背,最重要的是,精靈父女的生離死別,讓他覺得,這個玩笑有點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