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酒館中昏暗的光線讓來這裡消磨時光的酒客們感到眼皮直打架。
此刻正值午後,也是在夏季最為悶熱的時候。往往在一場急雨過後,天氣馬會變成一個大大的蒸籠,騰騰的熱氣甚至可以將一隻牛蒸熟。因此人們不得不封門閉窗的躲在屋子裡等待涼爽夜晚的到來。
「吱呀」,酒館被關閉的嚴嚴實實的門突然打開了,騰騰的熱氣也緊跟著湧了進來,這讓待在這裡的酒客感到很不高興。
「喂,進來以後就快把那該死的門關!」一個打著盹的酒客不耐煩的大聲嚷嚷道。
來人很自覺的又將門關,隨後便是幾聲略顯蒼老的咳嗽聲,幾個酒客向出聲音的主人投去了厭惡的目光。
門口處一個看去髒兮兮的老頭衝著那些對自己橫眉冷對的酒客們抱歉的點了點頭,他一邊順著桌間的空隙走著,一邊吞嚥著口水左右顧盼著一張張桌子的美酒和食物。
「拿著,這杯桑坦酒是你的了!」一個酒客拿起一隻木杯遞給了這個如乞丐一樣的老頭。
「謝謝,真是太謝謝您了,好心的先生。願偉大的神保佑您。」老頭向對方連連道謝,然後卻毫不客氣的坐在那個酒客的對面。捧起酒杯咕咚咚的狂飲起來。
很快,老頭喝乾杯中的酒,又瞄準了盤子裡的一塊燜牛排。不過當他現對方沒有再施捨於自己的意思後,才訕訕的笑了笑說:「其實我是一個說人。無奈最近強盜肆起,僅有的幾枚銅板也被這些傢伙掠去了。如果您不嫌棄我可以為你講一個最好的段子。」他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當然,我還可以為您講述最近流傳有關於「狂武士」的故事,我敢打賭沒有哪個傢伙的故事能比我的精彩。因為這一次我可是在離這裡沒多遠的地方見到了他單人勇鬥群寇的偉大時刻。」
「你說什麼?你是說狂武士?他難道也來到了冒險者之城?」這位酒客頓時眼睛一亮,困意立刻被一掃而光。
「沒錯。」老頭炫耀般的點了點頭,他盯著盤子裡的牛排說,「如果您可以請我吃一塊牛排的話,我就告訴您想知道的。」
「請便,請便。」酒客一隻手向老頭做出請的動作,顯出了一臉的期待。
老頭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用髒兮兮的手將盤子拉到自己跟前,撕下一大塊肉美美的嚼了起來,然後邊吃邊說道:「就在剛才,也就是大雨停了沒多久,離城五里外的地方,狂武士以一人之力教訓了一群實力不凡的強盜。那些個強盜不是腿斷了就是肋骨斷了兩根,倒在地半天動彈不得,還哭爹喊娘的。甚至還有一些不識趣的傢伙丟了小命。」
「你確定那人就是流傳中所說的那位「狂武士」嗎?聽說他擁有令人恐怖的力量,詭異的度,一人可以在兩分種內幹掉五個野蠻人屠戮者。我還聽說他一拳就能把一個石巨人打的爬不起來,真是這樣嗎?」酒客隨即來了興趣,他迫不及待的向老頭問了一連竄的問題,似乎對這位傳奇人物的存在還心有疑慮。
這時,有不少酒客也不約而同的圍了過來,將自己的酒和食物堆放在老頭面前,想從對方的口中更多的瞭解一些最近一直被吵的沸沸揚揚的狂武士的光輝事跡。
老頭見有這麼多的美酒和食物主動送門,當然不會客氣。他一邊吃喝著,一邊在心裡暗自感謝著那位狂武士給自己帶來這樣的福氣。
「你說說,這個狂武士他是男還是女?是個人類還是個異族?」
「早聽說狂武士一人就幹掉了「美人與酒強盜團」,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對啊,要知道「美人與酒強盜團」曾經可是最有實力的傭兵團,裡面的成員可都是十分強悍的人物啊。」
「我還聽說狂武士的武器是一把沒有開刃的長劍,是這樣嗎?」
「還有他的寵物呢?聽說他身邊總跟著一隻像是獅子一樣龐大的大狗。據說這隻大狗的力量一樣令人恐怖,強壯的食人魔頃刻就會被它撕成碎片。」
「哦,天吶!這是不是真的?這個狂武士到底是人還是個怪物。我敢打賭這傢伙的身材一定比一隻魔甲灰熊還要大。」
酒館中原本毫無生氣的氣氛,因為一個詞彙的介入而變得沸騰起來。狂武士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塊被燒得通紅的煤塊,將這一鍋冰冷的水瞬間燒開。
老頭真是心花怒放,看來依靠著自己這點道聽途說的小道傳聞,他在城中的這幾天日子一定不用擔心餓著肚子了。望著這一大桌的美味佳餚,他準備先吊一吊這群傢伙的味口,先美美的享用這頓美餐才是最重要的。
「你這個可惡的髒老頭,趕快說!以後肯定有你吃的,只要你說出你所知道的,我保證未來三天你肯定有吃不完的燜牛排和桑坦酒。」
一個滿臉橫肉的酒客在忍受了老頭片刻飢餓般的吃相後,終於粗魯的抓著衣領將對方從坐位揪起來,用威脅般的口氣說道。
「哦,好的。當然,請您不要衝動,冷靜,先生請您冷靜。」老頭不安的打了個嗝,用平緩的語氣安撫著這個憤怒的酒客,然後他才依依不捨的放下手中的牛排,舔著手指來到酒館中央一塊開闊的地方。
離冒險者之城外五里的郊外,一人一獸正在一片滿地狼籍的土坡面打掃著戰鬥勝利後的戰場。
「我說夥計,你說過這場戰鬥由我來指揮的。為什麼還沒等我一聲令下,你就先砍翻了兩個人,這樣不公平。」說話的居然是那只全身長滿了厚厚的棕色毛的大狗,其體型規模甚至可以和一匹成年的馬匹相差無幾。只見他有些不滿的晃著碩大的腦袋,一臉懊惱的對著身旁一個看似邋遢無比的年輕人抱怨著。
「因為我不願意聽到你那難聽的叫聲。」年輕人帶著戲謔的意味說道,「你知道的,你的叫聲讓我有想撒尿的衝動。」
「喂,我說科恩斯·摩羅亞克先生。就算如此,你也不用這麼直截了當。」大狗不快的大聲抗議說,「我曾經也是個很懂尊嚴的人,我知道被侮辱的感受。」
被叫作科恩斯·摩羅亞克的年輕人輕輕的吸了吸鼻子,然後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膀:「可是你現在是一隻狗。」
「你……」,大狗被氣的啞口無言。
「再說,現在這個地方只有你和我。相信沒有人會聽到我所說的那句話,因此你完全沒有必要擔心。」科恩斯一臉的無辜,他衝著對方笑了笑,「我說的不對嗎?我親愛的辛巴先生。」
大狗辛巴似乎很樂意科恩斯這麼稱呼他,於是剛才的激動情緒也顯得平和了許多,「看來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沒有其他人聽到。不過別忘了夥計,你曾經答應過我幫我恢復原樣的。」辛巴說。
「放心,夥計。」科恩斯滿面嚴肅的說,「只要我們找到了卡拉女巫,她一定會想辦法解除你身的詛咒的。但前提是你必須的徵得這位女士的原諒。」
「我一定會的。謝謝你,夥計。真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辛巴自內心的向對方露出一絲笑容,頹廢的語氣卻表露出他此刻極為糟糕的心情。
看著這個和自己相伴了一年的同伴,科恩斯非常能理解對方的心情。一個好好的人現如今卻成了這個樣子,確實是令人感到難過的事情。科恩斯無法忘記壓在自己心中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當然更無法忘記辛巴當初在巨龍荒原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實。當科恩斯得知對方這樣不幸的生世後,在滿懷同情的時候也聯想到了自己。
從那以後,兩個彼此便成了相密無間的夥伴。
太陽漸漸西沉,悶熱的天氣也逐漸變得涼爽起來。科恩斯和辛巴打掃完戰場,然後合力挖了個足夠大的坑,將一些強盜的屍體扔進去掩埋好。科恩斯用手掂著那一小袋戰利品向對方說:「雖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夠我們揮霍幾天的了。前面就是冒險者之城,我們可以在那裡盡情釋放我們的疲憊。」
「早就想美美的吃一頓了,不過這些可惡的強盜一直不給咱們機會。現在終於可以有用來放鬆的時間了。」辛巴興奮的揮舞著一隻爪子說道。
「別光顧著高興,你不會就以這個模樣進城。這樣一定會引起城內騷亂的。」科恩斯用手摸挲著下巴,打量著對方說。
「哦,我差點就犯了個大錯。」辛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當然我們還跟往常一樣。」說著,只見辛巴週身閃現出一團光亮,原本龐大的身軀在數秒種之內急劇縮小,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虎頭虎腦,十分惹人愛的寵物小狗。如果換作平常,有誰會把他當作成一個可怕的大傢伙呢。
科恩斯從地抱起辛巴,在對方胖乎乎的頭頂拍了一巴掌警告道:「記住,這次你可千萬不能忘形,否則你會再一次恢復原樣。還有,要裝就要盡力裝的像一隻狗,千萬不能再有狗吐人言的情況出現了。明白了嗎?」
「吱吱吱」,辛巴點了點頭,還出了幾記幾乎令科恩斯瘋的叫聲。
「天吶,你這叫聲讓我想到了下水道裡的老鼠。拜託你,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有學會狗叫嗎?這樣不行,如果你裝的像一點我就不會帶你進城。」科恩斯嚴厲的說道。
辛巴顯然是急了,他急忙做出了一副乖巧的表情,並努力出幾聲只有狗崽兒才可以出的嗚嗚聲,同時還伸出舌頭舔著科恩斯的一根手指頭。
科恩斯滿意的哈哈大笑,他將辛巴像是夾一隻枕頭一樣夾在腋下,伸手操起倚在一旁樹幹那柄沒開刃的長劍。然後從腋下改抓對方脖頸後的皮毛,不懷好意的笑著說:「真不好意思,夥計。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那根手指剛剛挖過鼻孔。」
辛巴聽後,想扭頭咬科恩斯。但科恩斯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樣的捉法根本讓他無從下口中,因此只能拚命的撲騰著四隻小爪子,惹人愛的小臉曲成一團,並且放聲大吼著:「你這個無恥的苦役犯,骯髒的混蛋,白癡……」
而一邊的科恩斯對辛巴的漫罵顯得無動於衷,只是笑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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