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晚上回去的,可是到了山上卻沒有了歸心,我跟小姨面東而立,我牽著她的手,然後雙雙跪下。
「媽,兒子不孝,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跟小姨私立終身,望母親贖罪。」
「姐,婷婷真心喜歡虎子,會一心一意的好好照顧他,請姐原諒婷婷。」
說完之後,我們一起東向磕了三個頭。
「小姨,我們還拜天地麼?」
「嗯,當然得拜。沒有天地見證怎麼能行?」
「哦。」
小姨拉著我到了山崖上最高的地方,一起面南跪了下來。
「小姨,泰山奶奶在北面,為什麼往南跪?」
「難面離天最近,所以往南跪拜。」
「哦。」
「蒼天在上,今日小女與銀虎晦約姻緣,望天公做美,保佑我們。」小姨說完,扭頭看向了我。
「銀虎,說啊。」
「說什麼?」我尷尬的看了看小姨。
「說點祝福我們的話,或者許個願望。」
「哦,老天爺,希望你能保佑我跟小姨共度難關,攜手到老。」
話音落定,天際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閃電猶如一條巨龍呼嘯而過,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由於這個霹靂來得突然,小姨驚叫一聲,撲到了我懷裡,我緊緊地摟住了她。
「小姨,別怕。」雖然我嘴上說著別怕,但我卻怕得要命,剛才天還好好的,明月當空,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陰雲密佈起來,天空像是染了黑墨一般,烏雲滾滾,天地間一片黑沉。
「虎子……」小姨緊緊地抱著我,身體瑟瑟抖。
「小姨,別怕,我在呢。」我摟著小姨,兩人一起蜷縮在山崖上,小姨緊閉著雙眸,把頭埋在我的懷裡,我緊張的望著突然驟變的夜空。
天空中開始不斷閃起電光,一道道閃電如同游蛇一般在天空中亂竄,黑雲像是一條巨大的黑龍要把大地吞沒,分叉的驚雷像是黑龍的蛇芯,讓我膽戰心驚。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晴空突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虎子,我們遭天譴了。」
「天譴??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遭天譴?」
「虎子,你後悔麼?」
望著天空不斷閃爍的閃電,聽著震徹山谷的轟雷,渾身不住的抖,狂風如刀一般撕裂著自己的身體,但我不能退縮,絕對不能退縮,死固然可怕,但沒有信義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更可怕。
「不怕,讓暴風驟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不知為何,在這麼緊要的生死關頭,我還有心思去喊別人的台詞。
狂風像潑婦一樣在身邊不斷的咒罵著我們,它捲起沙石狠狠地砸在我和小姨身上,把小姨雪白的腿上割出了一條條血痕,巨雷像醉漢一樣橫七豎八的在天空呼嘯著,怒吼著,把天地變成了人間煉獄。
「狗日的老天爺,有種你就劈死老子,老子絕對不像你低頭。」我衝著老天大罵道,我感覺自己像是瘋了一樣,在這種環境下,不在瘋狂中瘋掉就在瘋狂中sb。
「虎子,不要,不要胡說。」小姨趕緊摀住了我的嘴,就在她起身的剎那,一道閃電如天刀一般劈在了離我們不遠的一塊石頭上,那塊石頭頓時被炸的四分五裂,一塊碎石突然向我的方向飛來,我身邊抱著小姨,根本沒有地方躲避,正在我暗叫不好的時候,小姨卻用自己的身體一下護住了我,緊接著是一聲讓我心痛難忍的慘叫聲。
「小姨!!!小姨!!!」我緊緊地摟著小姨的身軀,此時她背部已經被鮮血染濕。
「小姨!!!小姨!!!你為什麼這麼傻??小姨……」我抱著小姨,泣不成聲。
子……」小姨蒼白的臉上劃過兩道淒美的淚痕。
「小姨……嗚嗚……你為什麼這麼傻?虎子不用你救的……」
「虎子……能為你死……怨……無悔……」
「小姨,別說傻話,你不會死的,小姨,你不會死的。」
小姨望著我,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笑容,她努力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龐:「虎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小姨??嗚嗚……小姨……你振作起來。」
「虎子……不要讓我失望……答應我……」
「小姨,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但你不會有事的,小姨,你忍住,我帶你去山下,去醫院。」
姨一下攥住了我的手。
「虎子……或許。是……我們……我們的……歸宿……」小姨說完,沒再留下一句話,就閉上了眼,望著她慘白的容顏,我悲怒到了極點。
我可以死,我可以辱,我可以罰,但為什麼替我受罰的卻是小姨??為什麼???
「狗日的老天爺!!狗日的老天爺!!!狗日的老天爺,我殺你全家!!!」我瘋一樣的對著天空嘶吼道。
淚水滾滾而下,望著懷裡沒有了氣息的小姨,我的世界突然崩潰了,怎麼會這樣?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小姨不會死的,要死也應該是我,為什麼是她???
這是個夢,這一定是個夢,我一定要在夢中醒來,告訴我,這只是個夢。
我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火辣的感覺從手臂傳來,真切地感受,肆虐的狂風,身邊漸漸冰冷的身體,把我最後的希望無情的湮滅。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短暫的美好之後離別卻成了永恆??
為什麼,上天在讓我幸得小姨的時候卻又這麼無情的從我身邊將她奪走??
她錯了麼??她錯了麼???為什麼要這麼懲罰她??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沙啞的喉嚨已哭不出聲,乾澀的眼中再也沒有了淚水,只有心中隱隱的痛,和胸中難嚥的悲。
天空的陰雲漸漸散開了,一輪明月重新掛在了夜空,而我,而她,而這個世界,卻從此再也沒有了這麼美麗的女子深愛著的小姨。
啊……這是人生麼?
是麼?如果是的話,為什麼會這麼戲劇?會戲劇到讓我最至親的人,瞬間就離開了我,不給我任何挽留的機會,哪怕讓我再叫一次她的名字,讓我再對她說一聲你……」
風漸漸止了,我用小姨的手機撥打了12o,12o急救車很快到了地方,也不知道醫生為什麼這麼神通,竟然把急救車開到了半山坡,兩個身披白大褂的男醫生抬著擔架就跑了上來。
我隨著救護車,呼嘯著向市區的醫院馳去,一路上心冷冷的,我望著白床上的小姨,她安靜的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一般,還是一如過去那樣美麗,望著小姨,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
不知道是我的幻覺,還是車子有著輕微的顛簸,我竟然現小姨的胸部微微的起伏著,我想要上前去試試小姨的心跳,而一旁的醫生卻拉住了我。
「大夫……大夫……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小姨吧……我求求你們了……」我拉著醫生的手哀求道。
「你冷靜點兒,我們會盡力的。」醫生安慰我道。
「醫生。這些錢都給你們……求求你們一定要盡力救我小姨好麼?」我把口袋裡的錢都翻出來,分成三沓遞給醫生。
拉著我的醫生,把我的錢都推了回來,把我按在了座位上:「小伙子,你冷靜點兒,現在我們必須給她進行初期救治,你這樣我們怎麼展開工作?你要真想為了你小姨著想,那就老老實實坐在這裡,別太衝動,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嗯,嗯。醫生,謝謝你們。」我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座位上。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我奮力推著床車趕往手術室,小姨被推了進去,我卻被擋在了門外。
站在寂靜的樓道裡,我心裡像是懸著把刀子,那石塊衝進了小姨的身體裡,足有拳頭那麼大小,小姨身體又是那麼的柔弱,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麼大的衝擊?真的希望奇跡能夠生,希望小姨能夠重新站起來。
小姨出了這麼大的事,本應該時間告訴父母,但我現在卻猶豫了,我怎麼跟我媽說?如果我媽知道了一定會急瘋了的,我媽很疼愛她這個妹妹,之所以對她管教甚嚴,就是因為太愛她,現在如果她知道小姨出了這麼大的事,指不定會有什麼舉動。
口袋裡還有張婷婷給我的金穗卡,不知道裡面是不是真的有十萬塊錢。
正在我在門口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術室裡的醫生卻走了出來,不過看到他帶著面罩出來,我都快要窒息了,怎麼小姨才剛剛進去了十幾分鐘,而他卻出來了呢?莫非小姨她??
我呆呆的看著醫生,醫生也望向了我「你是何婷婷的家屬?」
「嗯,是,醫生,我小姨她怎麼樣了?」
醫生歎了口氣,難過的說道:「哎,多好的一個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