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圍上來的正是登封縣的公人捕快們,比起虎翼軍來他們更喜歡斬草除根斬盡殺絕,尤其是熊耳山下來的那些捕快,出手更是十分狠毒,半點也不留情面,所謂「綠林敗類」那是半點也不假,自古以來自己人對付自己人都出手最狠的。
他們追了一夜,終於在天明時把耿仲明和幾個老弟兄給堵住了,大聲喊叫著:「殺了耿仲明!重重有賞!」
耿仲明滿臉的疲態,他原本是極有志氣的人物,從確山虎嘴寨帶了五十個弟兄來在這人地兩生的洛陽府打拼,先是吞併了個小山寨,接著又千方百計招攬些英雄好漢,好不容易打出一個興旺局面,沒想到一天之內竟是丟了個精光。
眼見著大批公人已經圍了過來,他又看了看這些從虎嘴寨帶出來的老弟兄,不禁長歎一聲,大有英雄氣短的感覺,從胸中掏出些一個隨身不離的小包:「弟兄們,你們跟著我們兄弟二人廝殺一場,沒想到今日竟落到這個地步……就此散了吧,天下之大,自有男兒容身之處!從今往後恐怕顧不了大家!這有五百兩銀票,是我耿仲明這幾年省下來,就分給大家吧!……我耿仲明若有東山再起之日,一定忘不了大家是!如若不然,就請大夥兒在清明冬至給我耿仲明上柱香吧,我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不盡!」
說到這,他就跪在地上朝幾個心腹連磕了三個響頭,個個鼕鼕作響,起身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那幾個老弟兄將他圍了起來,就朝耿仲明跪了下去。
「二寨主,我這條命都是你和大寨主救的!咱馬上殺回去,二寨主您就儘管放心地走吧!有咱們這些老兄弟,自然保得二寨主周全!」
「寨主,咱們跟著福也享夠了!吃喝玩樂哪樣都夠了,女人也玩夠了,今天就把這條命還給寨主吧!」
「錢!寨主您提這個幹什麼!您對得住咱們啊!」
「寨主!您帶著這錢重新招集人馬,以後還用得啊!千萬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啊!咱們就等著再隨寨主廝殺一場!」
「寨主!大寨主還在虎嘴寨,您哭什麼啊!咱們還有的機會!」
耿仲明眼中無淚,他擦去淚珠道:「咱們這些半輩子廝殺的漢子,到這時候倒是流起淚來!罷了罷了,你們這些混球,再拿著銀票走路了,咱們有的是再會之機!」
只是這說話之間,登封縣的幾十號公人已經從對面山頭一直趕到了半山腰,距耿仲明這夥人不過是二三十步路而已,這些虎嘴寨的老弟兄望了一眼耿仲明,又朝他施了一禮,就朝下邊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
耿仲明長嘯一聲,也想衝了上去,被一個老弟兄拉住:「寨主!千萬別負了弟兄的好意啊!快走!快走!要替弟兄報仇啊!」
六七個漢子衝入登封縣公人捕隊伍之中,雙方廝殺在一場,這幫亡命之徒勇悍得很,根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眼裡,出手便是玉石俱焚的招數,一時間竟難收拾下來,等把這幫人收拾下來的時候,公人捕快也折損了六七人,就連熊捕頭已被刺中左手。
他沒了平時的斯文,不顧全身是血,大吼道:「耿仲明!耿仲明哪去!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確山虎嘴寨耿大嘴是河南綠林道上的大豪,若是讓耿仲明逃到虎嘴寨去,那簡直是後患無窮,到現在這個局面熊捕頭也顧不上什麼綠林敗類的稱號,他吼道:「把俘虜的頭目給我狠狠教訓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藏之處!」
可公人捕快把附近的山頭翻了數遍也沒找到耿仲明的蹤影,耿仲明在這一帶打拼了數年,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他一條心思就往南奔,挑了條小路去投了他大哥耿大嘴。
這一夜廝殺血腥得很,白馬寨誠然是死傷六七十人,可登封縣公人又戰死兩人,傷了十餘人,就連虎翼軍也戰死一員,傷了十二三人,許指揮十分不快地說道:「白縣令,今日竟是折損了這麼多老弟兄,你叫我如何向雨小將軍交待啊……這白馬寨所獲,我們虎翼軍可要多分些啊!」
白雲航自然不依,他正聲道:「許指揮,您這句就說錯了……虎翼軍著實是折損了不少老弟兄,可我們登封縣死傷更重!您瞧瞧,別的不說,我們登封縣光是戰死殉職的弟兄就有五個了,近半的弟兄都掛了彩,在沙場上拚殺報國可不比虎翼軍差啊!沈姑娘這些帶過的六十多個弟兄,也傷了二十多人……」
虎翼軍昨日傷亡再大,可連同輕傷的在內,也不過是四百五十人陣亡一員,傷了四十多名,比不得這些綠林敗類誅殺昔日同道萬分賣力,可許指揮臉上有些為難:「雨小將軍臨別之際,可是再三交代,咱這一指揮都是打老仗的老弟兄,半個也折損不得!如果不給我們多分些,按事前講好的辦,重傷一員在貴縣補青壯一員,殉國一員補青壯五名,不如現下便在貴縣公人中征補!」
昨日廝殺,登封縣的公人捕快很是賣了些力氣,就連茅禹田這等文員也是冒死拚殺在前,倒是讓許指揮頗為滿意,沒想到白縣令滑頭得很,他笑道:「這有的是青壯,放心便是!」
許指揮見他指著那隊俘虜,心中一驚:「你是這幫匪眾?不太好吧?萬一有人心懷不軌怎麼辦?」
白雲航正聲道:「這次抓到了二百名俘虜,加上前幾次抓到的,總共是六百多人!除去老弱和傷員,再怎麼說也有五百人可用,雨小將軍不是說蘇會辦不願給他補充缺員嗎……眼下可有這麼多可用的青壯啊!」
許指揮明白過來了:「這我倒沒想到,雨小將軍一直想把咱虎翼軍缺額補齊,可幾次向蘇會辦請求補充都沒批下來!」
白縣令道:「我知道這事,蘇會辦說了,幾百人的軍餉尚能出得起,可這一補充,田里就少了幾百個農夫,可您想咱抓來的幾百號人可不是農夫啊……山中少了幾百盜匪,軍中多了幾百健壯,這麼合算的生意蘇會辦肯定會幹!再說了,作了官軍之後,只要有飯吃,誰會重新上山落草!」
經過這麼一提點,許指揮當即點頭道:「沒錯!這說得在理!木掌旗,把抓來的俘虜挑一百個出來,打散了編入各哨當夫子,若能賣力氣的就補上缺額!」
白縣令沒想到許指揮動手這麼快,只能道:「還是許指揮再精明!」
那邊沈曉薇帶著滿面春風從寨裡走了出來,她嬌聲道:「兩位大人!有大收穫啊!」
攻白馬寨死傷最多,斬獲也最多,耿仲明也有些雄心壯志,這寨中的窖藏起碼也能值個一兩萬兩銀子,此外還有綁來的一百多張肉票,許指揮當即開口道:「都是讓耿仲明綁來的!倒也是苦命人,都放路費回家去吧!」
白雲航卻向前一步,大聲說道:「且慢!你們的案情還沒搞清楚,請幾位跟我到登封縣走一趟吧!也好指認耿仲明的罪證!」
許指揮不解,只見白雲航向他連打眼色,趕緊改口說道:「還是白縣令想得周全!」
至於其中的奧秘,白縣令私下便對他說道:「弟兄們拚殺這麼辛苦,也是要些慰勞的!許指揮,沈姑娘是最瞭解這其中的行情的,沈姑娘你說說一張肉票值多少銀子!瞧,多則千兩,少則五十兩,許指揮咱們既然解了他們的危難,他們也得有個表示表示,也不需要贖金那麼多,耿仲明開一千兩的價,咱們要一百兩的辛苦費,這錢拿得心安理得……當然了,這筆慰勞就無須經過雨小將軍了,咱們私下裡平分了吧!」
許指揮怒道:「你們把我看成什麼人啊!我是雨小將軍的愛將,最受雨小將軍信用,豈會被這些小利收買!」
沈曉薇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了一句:「給你五成,剩下的我們平分,不干拉倒!」
雨小將軍最信用的愛將可以說憤怒到了極點,他的手都抖動著怒道:「成交!」
白雲航當即帶著許指揮一齊說道:「大夥兒靜一靜!我們是官軍,現在破了耿仲明的寨子,但他這架票的案子還沒結,請大伙跟我到登封縣走一趟,我相信這案子很快就能結了。對了,請大夥兒把這家屬的地址給我報一報!」
這些肉票被耿仲明關在了一個小山洞之中,整日裡黑燈瞎火,伙食也很差,都瘦了一圈,一聽白雲航的話有若見到青天大老爺,連聲讚個不停,當即把自己的住址說了出來。
白縣令笑著叫茅禹田把地址都記了下來,然後派衙役按地址把公文送上家中:「貴府#215;;#215;;#215;;因牽涉到白馬寨耿仲明據山謀反大案,現在登封縣衙受審,請帶銀兩#215;;#215;;到登封縣衙聯繫……」
當然了,白縣令不是專業幹架票的,所以傾銷商品打折得厲害,往往只要耿仲明一兩成的價錢,而家屬也所願意犒賞一下用命剿匪的官軍,若是遇到不識趣的家屬,白縣令也沒有別的法子,就是說一句:「這問題還沒講清楚,請明日再來吧!」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除非痛痛快快交錢,否則就別想帶走人,到後來乾脆是門難進臉難看,自己家屬的伙食也是越來越難吃了,白縣令總是說:「只要講清楚問題就可以了!」
且再說白縣令一個個人問過去,問到最後見問完了再想伸個懶腰,茅文員提醒到:「大人!還有一個!」
白雲航看了半天,沒看出來:「在哪?」
這時候李玉霜走進門來,看了白雲航一眼,然後說道:「好可憐的孩子啊!你放了他吧!」
白縣令才現牆角有個孩子驚惶不定地縮在那裡,滿臉的塵土,大大的眼睛充滿著可憐無助的目光,衣衫破破爛爛,白雲航見這孩子可憐得很,當即問道:「這孩子是夠可憐的!這耿仲明也太沒人性,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綁!對了,這孩子是哪家的?你們誰知道?哪家的?立馬就放路費讓你們帶著孩子回去?」
這些肉票都搖搖頭道:「不知道啊!」
只有一個老者說道:「這個孩子是個乞兒,那日到我們村裡討要食物,結果遇到山上的大王來村子架票,結果連帶把這孩子給綁來了!」
白雲航覺得這孩子甚是可憐,當即說道:「那好!便放路費給你帶回村去!」
李玉霜卻是不依,她柔聲說道:「這孩子回去怎麼能行?難道又去要飯嗎?這污衣一派可不是好去處啊!」
白雲航懼內,當即答應下來:「都依你!都依你便是!」
那孩子很是聰明伶俐,他輕聲說聲:「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李玉霜心中有些歡喜,又有些不快,她輕聲說道:「叫姐姐!真可憐,姐姐帶你去換件衣服!」
白雲航則給那老者放了路費,讓他和兩個侄子一塊回鄉去,不用再到登封縣走一趟。
李玉霜則細心拉著這個孩子的手走了出去,白馬寨是個大寨,寨子裡有不少匪屬,現在寨子被攻破之後留下了三十多個寡婦,熊耳山弟兄就眼紅了,都是奔三十的人了,可是有不少人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嘗到。
白縣令對這些破鞋看不上眼,可熊耳山兄弟卻覺得這些匪眷很有些姿色,有的連準備帶孩子都接收過來,這一家三口就能湊齊了,只是這些小女子整夜都哭哭啼啼。
白雲航:「想要女人還難嗎?大家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要也成,但哪一個用強老子親手剁了他狗爪!」
於是少林棄徒們飽暖思淫慾,到處追著女人屁股,嘴中直勸:「你老公昨天已經在亂軍被砍成肉泥,就歸了本大爺吧!」
這雙方還在哭哭鬧鬧,不過李玉霜想要給這孩子換件衣服洗個澡還是辦得到的。
白雲航望著李玉霜那滿富溫情的身影,心中頗有些感情,郭雪菲把他人拉到旁邊輕聲私語:「師姐是想要個孩子啊!不過我可不會輸給她的!」
白雲航輕聲說道:「我可是在你身上賣盡了力氣……」
這等夫妻私語,最是動人不過,郭玉菲的臉上都快滴出水來,正說到情意綿綿之處,只聽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郭雪菲理了理亂,輕聲嗔道:「要死!師姐要來!」
白雲航幫她理理了亂,卻只聽一個嬌怯怯的聲音叫道:「哥哥!」
白雲航好奇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可愛女孩子,嫩臉有若粉妝玉琢,雖是稚氣未脫,卻是動人已極,嬌生生望著白雲航,白雲航心中暗誇道:「這是誰……咦,他叫我哥哥!」
這個小女孩一見白雲航把目光望著她,當即嚇得低下頭去,逃到李玉霜身後,郭雪菲驚道:「這就是那個小乞兒,沒想到啊……好一個美人胚子啊!」
這小女孩膽小得很,抓住李玉霜衣服不敢出來,白雲航心中有些歡喜,溫聲說道:「小妹妹……出來吧!哥哥給你買東西吃!」
這小孩卻仍是抓住李玉霜的衣角,卻露出個頭:「真的?我要桂花糕!」
她的眼神很是仍有幾分驚惶不定,白雲航不由想起當年的自己,他本是個孤兒,在西京一帶流離不定,飽一頓饑一頓,後來被一個老頭收養學起鏟上的功夫,仍是在苦水泡大,對這個小女孩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歡喜,他微笑道:「那是自然了!」
李玉霜卻嗔怪道:「您這人啊!都嚇著孩子了!」
郭雪菲也對這小女孩喜愛得很,走了上去摸了摸李玉霜那粗粗打的六角辮,然後細心地解開:「師姐!你也不細心了!」
白雲航跳了出去,大聲叫道:「哥哥給你買桂花糕!」
這小女孩仍是鬆開了李玉霜的衣角,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哥哥了!」
別說幾塊桂花糕,就是想弄幾千兩銀子,公人也要盡快給白雲航辦到,當白雲航心裡提著半包桂花糕興沖沖地趕回來,那小女孩已經興沖沖地跳了過來叫:「哥哥!」
那滿臉稚氣的臉上竟是多了一種喜滋滋的感覺,白雲航把桂花糕遞過了去,小女孩的眼睛就包裡看了一眼,眼裡就有了神彩,搶過了小包,連聲說道:「謝謝哥哥!」
李玉霜卻責怪白雲航:「你就知道驕縱孩子,孫妹妹若吃不下飯,我找你算賬!」
那小孩子已經拉住了李玉霜的衣角不放,嘴裡直說:「哥哥很好!哥哥很好!雨儀很喜歡哥哥!姐姐不要怪他!」
孫雨儀說話還有些奶聲奶氣,只是著實是太可愛,李玉霜被她纏得沒有辦法,只好說道:「那好……不過一天只能吃一塊!」
白雲航趕緊說道:「雨儀,要吃什麼就對哥哥說!哥哥都給你買!」
李玉霜故作嗔怒:「就沒見你這麼關心過我!算了,雨儀先跟我回登封縣吧!聽她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她家到底在哪裡!」
原來孫雨儀出身於富貴之家,今年春節被人拐了出來,走到河南這個地界人販子也不知所去,她就在洛陽府這一帶找回家的路,卻只能是隨處亂跑,最後還被耿仲明當肉票抓了去,很受了些苦。
白縣令心道:「像雨儀這等可愛的小女孩,恐怕是大富大貴之家!待我回登封派人好生尋訪!」
他心中竟把這樁事情的份量看得很重,甚至比自己陞官財看得更重,連耿仲明脫逃而去的不快也一掃而平。
白縣令當即下令,公人們一把火燒了白馬寨,熊大師兄在出前,和幾個熊耳山弟兄親手殺手斬殺幾個頗有劣跡的匪,這也是陞官財的敲門磚,永久公門的投名狀,與綠林道已是到了誓不兩立的地步。
被俘虜的匪人見到這血腥的一幕,都被嚇破膽子,個個比公人捕快都要老實,當夫子也很賣力氣,至於被補入虎翼軍的那一百夫子,也在許指揮親手斬殺三個趁夜逃亡的匪眾之後,個個規規矩矩。
這數百俘虜補入了虎翼軍之後死傷纍纍,南北轉戰三十年十不餘一,只是倖存下來的人多半跡,甚至有一人做到二品制將軍的地位,至於果毅將軍、威武將軍更是數以十計,在軍中自成一系,人稱「虎翼系」!
只不過跡之後的想法與以往完全不同,早就沒有報仇之心,像那位二品制將軍還專程寫信給白雲航以謝當年的恩情:「若非白先生將在下引進到虎翼軍,在下怎麼會有今日這個地位!當年在下奉白先生之令,潛身白馬寨臥底,世人多有誤解,希望白先生能出面澄清!」
無論是哪朝哪代,年資都是非常重要的資本,有時候差了幾年資歷,應得的待遇就差了一大截,雨小將軍為那個「永昌元年七月」所苦,這些人也為那個「必正三年從軍」所苦。
於是白雲航泡製了一份當年在登封縣令任上派往白馬寨臥底的名單,這些制將軍、果毅將軍、威武將軍當即拿著這封名單和白雲航的書信圍住了中軍部都督:「都督大人,我等從軍應從永昌五年算起,而不是現在的必正三年算起……想當初登封徐知縣將我們派往洛陽白馬寨臥底,後來登封白先生接任,他對此最熟悉,這是他寫的證明……再說了,我等是必正二年十一月舉義誅殺耿仲明的,這一點雨大人可以為我們做證!請都督還我等一個公道!」
李玉霜和郭雪菲怕嚇著了孩子,當即拿著幾樣零食把孫雨儀騙到一旁,不讓她看到半滴血跡,孫雨儀見不到白雲航,抓著衣角時不時就問道:「哥哥哪去了?哥哥哪去了?我要買零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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