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胡一炎哪裡知道,就在他自個說了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不知不覺掉進了李仙姑布下的陷阱當中。
在旦兒村,有一混子叫做嚴大棚,村裡的人或許不知道,其實他是神棍李仙姑的一托子。
行外人不知道,行內人可知道其中的門道,像李仙姑這這一類專門給人跳大神的江湖術士,一般在自個地頭上都會找個別人不知道的托子,等日後萬一遇上啥不能解決的事情的時候跳大神就會找上這些托子,和自個演上一齣戲讓僱主瞧一下,以此胡蒙過去。
說起這個嚴大鵬,不過才剛剛二十幾出頭,整個人就一個混子,在村裡整天都是吃喝嫖賭,也不幹啥正經事,後來李仙姑找上了他,說是要他做自個的托子,事成的話則分三層薄利給嚴大鵬,所以這一狼一狽也就勾搭上了。
就這樣,李仙姑表面上是和胡一炎立了個公平的賭約,但是暗地裡卻是帶著胡一炎找上了嚴大鵬。
嚴大鵬昨日晚上和村裡的豬朋狗友打了一夜的通宵麻將,這會兒雖說已經太陽曬到**了,但是其仍然像死豬一樣躺在床上,等李仙姑領著胡一炎在他家門前敲門的時候他才勉強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喃喃道:「這他媽的是誰啊?!一大早的盡亂敲門!」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撓著蓬亂的頭去開門,可哪想其一打開門卻是瞧見李仙姑領著一個不認識的老頭兒站在門外,「喲!我當是……」
瞧見李仙姑的拜訪,嚴大鵬還道其又給自個找來了啥賺錢的差事,於是急忙上前去就想諂媚幾句,而李仙姑見狀急忙向其打了幾下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嚴大鵬又是何人?他也不是第一次和李仙姑唱大戲了,他瞧了瞧李仙姑的樣子,又瞧了瞧他身後的老頭兒,頓時明白了李仙姑的意思,於是裝模作樣地說:「仙姑,這是啥風的把你給吹到咱這來了?」
「大鵬,今天本仙姑有正事要找你幫忙。」話說到這份上,李仙姑逐把今天來找他的目的給說了一遍,而嚴大鵬一聽就知道李仙姑的意思無非就是要他想辦法讓她自個贏了他後邊那個同行老頭,於是他笑著說:「行!仙姑,你這個忙咱幫了,等一會咱就得找個熟悉的地方躲起來,讓你們來找咱。」
嚴大鵬這話裡頭所說的「老地方」其實無非就是想告訴李仙姑他等一會會躲到旦兒村後山上那片新遷的墳地裡頭,好叫李仙姑等會能贏了她身後那老頭。
李仙姑帶來的那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老頭兒正是胡一炎本人,由於他的視線被前邊的李仙姑給擋住了,所以沒有瞧見剛剛嚴大鵬那險些露餡的表情,而他聽了嚴大鵬的話更是不可能聽出其中的奧妙,不過他卻說道:「神棍師叔,想來就咱們三人來執行這個賭約似乎還不夠吧,要不咱們把村裡的人都找上,也算是給咱們做作見證。」
「行,這事就依你了!」事到如今,李仙姑自然是勝券在握,既然人家胡一炎要好心給自個添上額外的虛名她自然樂意,於是他就吩咐嚴大鵬到村裡去把這事情宣傳宣傳,到晚間的時候再開始正式履行賭約。
所謂十傳百,百傳千,原來胡一炎的本意不過是想找來村裡幾個閒散的村民來瞧一瞧他與李仙姑的這次鬥法,也算是做個見證啥的,免得到時候自個贏了的話對方會找借口耍賴兒,但他卻忘了喜歡管閒事可是鄉里村下的人最喜好的事情,再趕上當地人一到了晚上就沒有啥娛樂的項目,所以一聽說這事立馬就給一個傳一個的傳開了!
李仙姑在憑著一手旁門的養小鬼的旁門左道,在當地也算是混得有聲有色,在當地村民的圈子裡建立了一定的威信,是以這傳出有人要與李仙姑來個鬥法尋人的事情他們都紛紛塗新鮮,種地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農活,在家準備晚飯看孩子的婦女放下炊具,帶著幾個屁大的小孩直接就完嚴大鵬家趕,生怕錯過了這一場好戲,一時間,嚴大鵬家門口頓時就成了菜市場,男人起哄聲,女人的議論聲,小孩的哭喊聲連綿不絕地傳開。
本來這既然招來了那麼多的人也就罷了,但是最令胡一炎哭笑不得是三人成虎,事情傳來傳去到了後來竟然全變了味兒!
啥的「隔壁陳先生鬥法仙姑」,「上天下來神仙與仙姑鬥法」的說法,到了後來,甚至更有村民說法是「山裡出來個山精要挑戰李仙姑」,大伙不驚反奇,紛紛塗新鮮,都要一睹胡一炎這個山精的廬山真面目,而聽了這說法的胡一炎可就氣樂,他暗道走個這活生生的大活人,怎麼就成了個山精妖魅來了。
由於這事情傳得大,就連一直在村裡那破爛招待所裡住著的袁林和張清風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一開始,袁林見師弟在李仙姑家邊上住下了,還道自個的師弟決定要打陣地仗,好生哀求李仙姑把師公的消息給套出來,哪想今日竟然弄出這般陣仗!大叫胡鬧之下則帶上張清風往嚴大鵬那邊趕去,等其好不容易擠開堆在嚴大鵬家門前那些人群見到胡一炎的時候頓時就嚷嚷道:「師弟,你這是在瞎折騰個啥勁啊!在咱們茅山密宗裡邊的門規不是正有一條規矩地寫著一條『不能仗法自恃』,你……你這是明知故犯啊!」
張清風這活寶在這節骨眼上也插話說道:「是啊,師叔。咱也覺得你的這個決定不夠英明,你說你這違反了門規也就罷了,但是萬一要是輸了的話……」
「你他娘的給咱閉嘴!」不等張清風把話說全,胡一炎頓時就白眼一翻,打斷他說:「你小子這才進門多少日子,你懂個屁啊!別再那給你師傅火上添油,到一邊涼快去!」一句話把張清風罵開到一邊,胡一炎則笑著對袁林說:「師兄,其實咱做著決定不是為咱們茅山密宗著想嗎?這些人也不全是咱找來的,咱不過是想找個見證的,免得那神棍女人等一會輸了賴賬罷了。」
袁林冷哼一聲,說:「你為師門著想,這咱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啊?」
「師兄你別急,且聽咱說來。」胡一炎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笑道:「你仔細想想,李仙姑這老巫婆煞是可惡,你說她不肯告訴咱們師公的消息也算罷了,但是她卻以咱們倆人的師叔自居,打著茅山密宗的旗號在這裡用旁門左道欺身騙鬼,你說咱身為茅山密宗的傳人,這……這能答應嗎?!」
胡一炎這人最會說話,本來就是他自個看李仙姑不順眼,想要伺機報復人家,而且人家打得是跳大神的旗號,根本就沒有拿茅山密宗的旗號來說事,但是胡一炎話裡頭一攪和,進了袁林的耳朵裡可就好像變成了好像胡一炎是在清理門戶一樣,要知道他身為茅山派顯密兩宗的掌門人,對於師門的名聲自然最為看重,聽了胡一炎這麼一說頓時就愣住了,「但是師弟,你……你這也沒必要弄的這麼大動靜吧……」
「師兄,你不知道,當地的村民受那潑婦的蠱惑日子已經久了,要是不這樣子做的話他們哪能相信咱說的話,而且咱們比的不過是憑秘法找人罷了,也不會惹出啥麻煩事來。到時候等咱把她的真面目公諸於世之後不止是挽回了師門的名聲,那師公的消息咱們不是也就得知了嗎?」
袁林此時根本就被胡一炎的花言巧語給弄得暈頭轉向了,心裡頭也就不反對胡一炎當眾使用秘術了,可其仍然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又說:「那……那師弟你對與這次你們的比試可有信心?」
「師兄,這事情你可就別提了。」胡一炎擺了擺手,歎了口氣,說:「這潑婦到是精明得可以,知道光憑真本事鐵定贏不了咱,所以竟然套了咱一招,說啥施法找人的時候不能使用媒介!師兄你是知道的,咱們『茅山術』裡邊哪裡有啥不用媒介也能找人的法門啊!瞧她那放心的模樣,說不準那個叫做嚴大鵬還是她的托子,她們合起伙來要訛咱一道呢!」胡一炎那是和等人也,要說到混的話他可是二十年前就出道的混子,這種找托子的事情他又不是沒見過,或許一開始由於太過激動才中了李仙姑的套子,但是事後靜下來仔細一想,所有的來龍去脈還不是全都給他理出來了。
「那你既然知道是個圈套,你還和她比?!」聽了胡一炎的話,袁林頓時就急了,而胡一炎卻是微微一笑,兩隻小眼睛四處瞟了數眼,眼見沒人向他這邊瞧之後他逐兜裡邊拿出了一根細長的黑色頭,「她有她的張良計,咱也有咱的過牆梯,她是聰明!但是這卻也不能說咱是個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