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群中拔馬亂衝,此時欲想擒那明黃錦袍之人已不可得.回眼望處,姓立的那名漢子右腿又中得兩刀,便連站也站不穩了。倘若不是倚靠在山壁借力,只怕這當兒已然倒下了。那矮胖漢子胸口被人連刺數劍,眼見是不活了。
此刻那女子亦是長凌亂,長劍亂舞,攻擊亦是不成招式,隨時隨刻都會斃命於斯。那姓立的大漢使一柄黃銅鑭,雖然攻守之間頗具章法,但奈何身都是斑斑血跡,敵人勢眾,何止百倍?他緊揮數下黃銅鑭,叫道:「九妹,我來抵擋一陣,你快設法離去,這幫混蛋可真他媽的不要臉之極,居然出動那麼多人手……」
那女子搖了搖頭,淒然一笑,喘著氣道:「劉大哥他們都已身亡,咱們大夥兒死在一塊兒算了,我雖是個女子,卻也知道義字如何寫法,莫說我不會走,這當兒便是我想走,卻也走不了啦!」她神色黯然,言語之間雖然甚是豪氣,卻怎地甘心就此死了?
姓立的那大漢舉目一瞧,只見四下裡被圍得水洩不通,沉沉一歎,說道:「也是我一時大意,那東西弄到了手,怎麼還能在路耽擱,大夥兒過了本來就是刀口舐血的日子,死了也沒什麼打緊,只是宗主他老人家……」說到這裡,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他二人對答數句,形勢更增危險,但聽得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敵人人叢裡數把鋼刀衝著那女子疾劈而至,那女子長劍挺起,「嗆啷」一聲大響,劍身吃不住力,倏地斷為兩截。姓立的那漢子大驚失色,黃銅鑭自下向一挑,將那幾柄鋼刀架開。自己個兒空門大露,背登時給人砍了兩刀,鮮血淋漓而下,瞬間浸透身的那套灰布衣衫。
哥們兒搭眼一瞧,呵!柒牌男裝,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
昨兒個那姓立的漢子在捕快面前,想要救我卻未救,對於這種好事兒做一半揣口袋裡一半,送佛送到高路口不管了的傢伙,哥們兒對他是沒什麼好感地。而這女子就不同了,老子既然決定了要打她的壞主意,就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她掛了,老子愛的是,而不是屍體。再不出手,這俏臉長的小娘皮就沒命了。當下一躍下馬,立於青青花草之間,左手撫腰,右手做個小喇叭,提起內力,嗔目大喝:「奶奶的,都給老子住手!」
「我靠,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只准挨打不準反抗法》第七百二十三條之明文規定,這麼多人不經條子批准,屬於非法集會,老子要拿了你們回去下酒,諸位有權保持沉默,但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作為呈堂證供。」
哥們兒內力之雄厚是無須多說的了,這一嗓子喊出去,比春爺那股子英雄氣還要招人眼球,倏忽之間,便如在半空之中響了一陣陣炸雷,追著人猛擊不停。當然,這是哥們兒自己的比喻,不過雖然咱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麼想,但瞧他們個個兩股戰戰,幾欲先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眾人為這一聲所震,自然免不得稍稍愣,覷此良機,雙腳一頓,自眾人頭頂飛快掠過,逕自擋在那名女子身前。繼而笑道:「我的地盤我做主,小爺是山下李大財主家的少爺,附近的田產山頭都是我家的,你們聚眾鬥毆,損壞那麼多的花花草草小爺也不跟你們計較了,現下趕快收拾收拾下山去罷,天色漸晚,你們媽的該叫你們吃飯了!」
眾人又是一怔,隨即醒悟過來。鄰近的一名胖大漢子臉色一寒,怒聲罵道:「滾你媽的臭鴨蛋,什麼玩意兒?」
我心頭一沉,淚都差點兒掉下來。草,總是見人家裝b裝的頤指橫使,神氣洋洋。哥們兒這才裝了多大會兒,就又有人開罵了?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搖頭唱道:「不會裝b的我,總是灰溜溜被人罵走,世界裝b的人到處有,為何只罵我這一個?為裝b孤軍奮鬥,早就吃夠了裝b的苦……每一個裝b的人得看透,想裝就別怕傷痛……」
方才唱了幾句,便聽到眾人一片亂罵。靠在前面的那十多人各執兵刃而,哥們兒雙手連抓連揚,每一個靠近我身邊數尺之地的敵人均是無法逃脫,給我遠遠的擲到了一邊。只是我體內毒氣未淨,是以並不敢用力太過,因此雖將他們丟出戰圈,亦不過是想殺雞儆猴。
果不其然,只戰得片刻,便聽有人沉聲喝道:「且慢!」哥們兒護了那女子和姓立的大漢,笑道:「我早知你要過來相問,這不可給小爺猜中了麼?」
說話的正是敵人中為那個身著明黃錦袍之人,頭戴逍遙巾,作生打扮。皮膚白淨,約摸三十歲左右年紀,瞧去倒也有幾分文雅之氣。不過哥們兒心底裡明白,玩政治的,最多的便是這種人,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他身邊左右伴著十多名紅衣大漢,個個立足穩固,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均非尋常江湖中的阿貓阿狗可比。
但見他右手微微一揮,其一眾手下登時停了進攻,便連一聲雜叫聲也無。方纔還是拚個你死我活的局面,忽然間就安靜下來,身邊聽到的,只是那女子和姓立的大漢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那明黃錦袍之人奇道:「小哥尊姓大名?身子如此了得,當真讓人既佩且敬。」
一直以來,我都始終未曾跟魯路和果籃子等人說出我的真姓名,我前世裡叫李正,可在這個時代很明顯是不適合了。這輩子叫做方方,可是我老爹方天畫雞被流放到了寧古塔,也不知道是什麼罪。若是我輕易暴露身份,只怕會給人有了防備,那就更不容易查出我在莊園呆著的那幾年,方家到底出了什麼變故?不管怎麼說,方天畫雞以及老太太對我著實不錯,此事為何如此,我總不能就此撒手不管!
當下呵呵一笑,說道:「在下乃是偷雞摸狗幫的幫主,人家都叫我馬兒,諸位見笑了!這女子是我爹給我打的童養媳婦兒,不知何事惹了諸位,煩請就此罷手,讓我們夫妻雙雙把家還罷!」
那明黃錦袍之人雙眸直視,盯著我瞧了半天,淡淡說道:「閣下小小年紀,武功如此了得,便是打娘胎裡習武,卻也不能這樣子厲害啊!天地之大,果然儘是精絕才華之輩。不過這二人乃是朝廷欽犯,趙某奉了令,可不敢私下裡放人。小哥倘若想走,趙某決不阻攔,不過若是不識抬舉,那趙某雖是愛才之人,卻也不得不一併收割了小哥的性命。孰去孰留,小哥自行決定。」言罷,退後數步,仍是目不轉瞬的瞧著我。
「大家有話好好說,何必動刀動槍的呢?」魯路等人也不知奔到了峰頂沒有,唉,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倘若惹得體內毒氣衝破閉塞經絡,只怕哥們兒也要為斃命於此。雖然這女子秀眉俏臉的挺美,可也不能讓哥們兒為她殉情啊!色相誘人是不假,但總不能徒然送了性命。
東拉西扯了幾句,那姓趙的傢伙眉頭一皺,便要喝令一眾手下進攻。便在此時,聽得峰頂蹄聲得得,跟著便聽到果籃子輕聲叫道:「大哥,你在下面麼?」
我心中大喜,右手輕帶,環住那女子腰身,左掌拍出,逼退靠近的敵人,然後托住她臀部,向用力送出。入手綿軟,彈性十足,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爽歪歪!適才我說她是我的童養媳,她並未聲辯,也不知是累的太狠,亦或是見哥們兒武功高強,出手相救而以沉默相對。
峰頂離地面大約有四丈餘高,哥們兒將她身子向高高拋起,只需她到得面將身子稍一橫移,自有果籃子等人持了繩索接應。敵人之中便有輕功高的,卻總不成數百人都會那麼高罷?只需趕來的人數一少,哥們兒自有法子對付。不似眼前這般被人圍起來鬥,並且圍得是嚴嚴實實。更何況還有馬匹代步,他們焉能追得?待到他繞路趕至,我等則早就尋別的路徑溜走了。
姓趙的那人見我於瞬息之間,救了一人脫困,登時變了臉色。我估摸著他也未必能想得到,哥們兒內力居然精湛如斯,竟能送人峰。當下急急喝道:「殺!」
我顧不得再去於人交手,橫裡一扯姓立的漢子,又是全力一擲。這人傷得雖重,身子骨卻硬得很,低聲說道:「多謝!」
「謝謝沒有錢實惠!」我大聲笑道,「適才雖是胡言亂語,不過卻是出自真心,此次能救得立大哥脫困,你家九妹面前,還望多多美言幾句!」
說話間,已然將他拋至峰頂,那大漢向右一躥,伸出手與那女子相握,立時便站立到了峰頂之。那女子接了他峰,當即俯身下看,叫道:「小……小……哎,你怎麼來?要我們拋繩索下去麼?」她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顯然是體力不濟,適才累得夠嗆。卻不知受傷了沒有,若是某個重要部位受創,哥們兒得想辦法趕緊弄包金創藥給她抹去啊!
此時圍在前面的敵人雖多,但在哥們兒眼裡,卻不過是一盤盤小菜,隨手揮掌擊退,倏地轉身沿著直立的山壁向奔出,雙腳邁動,待爬高兩三丈,呵呵長笑,身子一扭,滴溜溜在半空中連轉了兩個圈子,越飛越高,輕飄飄地落於峰頂。
輕功向來都是我的弱項,這一式是武當的梯雲縱,習自於《長生訣》,也就是仗著內力深厚方能如此,倘若再有輕功高明者詳加指點一番,只怕更要厲害很多。哪跟現下似地,飛得也不大高,姿勢更跟狗爬也似,哪有一丁點的優美可言?
老子嚮往的,可是天山派的那種輕功,翩若驚鴻,驕如游龍。更如花間蝴蝶,翩然飛舞,眼紅死那幫開小破麵包的城管先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