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撫荷花池,樹葉嘩啦啦的作響,端坐在涼亭裡,一杯清酒,端的是人生一大享受。如果能夠忙裡偷閒,更是一件風雅之士。
不過官應震此時卻一點風雅的樣子也沒有,身上滿是塵土,頭上還有一根稻草,烏紗隨意的丟在一邊的石凳上。根本就不看周圍的景色,一口將酒杯裡的酒喝掉,伸手在砂鍋中拿起一塊大骨頭,兩隻手一端便大口的啃了起來。
「大人,您現在還是喝點粥吧!您已經幾天沒好好東西了,吃的如此油膩,會把胃吃壞的。」一邊的一個老管家小心翼翼的站在官應震身邊,臉上帶著一抹擔心,不時的開口提醒道。
根據沒有功夫理會老者,官應震又端起酒杯喝乾了裡面的酒,看著砂鍋裡的大骨頭,笑著說道:「多少年沒這麼吃東西了,還是這樣吃最過癮了!」
一邊的老管家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老爺的脾氣,見一邊一名錦衣衛的校尉走了過來,連忙迎上去,沉著臉道:「有什麼事情嗎?大人剛回來,有什麼事情非要這個時候過來!」
宰相門前七品官,官應震的管家也差不多,校尉抱了抱拳,道:「管家,外面有人要見大人,是從京城來的!」
「什麼人非要見大人?大人剛回來,現在沒時間見客,你去給回絕了吧!」管家臉上頓時不高興了,什麼人鼻子這麼好,拜見也不挑挑時候。
不過校尉卻沒走,來到管家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在管家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又嚴肅了站了回去。
「真的?」管家臉上閃過一抹驚愕,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拉著校尉嚴肅的道。
校尉嚴肅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種事情我怎麼敢胡說,我可沒那個膽子。」
管家也嚴肅的點了點頭。拉著校尉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去把人帶到內廳,一路上躲著點人,別讓人發現。我現在就去稟告大人,快去!」
校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管家也絲毫不敢耽擱,大步的向著亭子走了過來。
「有什麼事情嗎?」放下手中的酒杯。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絲巾,輕輕的擦了擦嘴,官應震轉過頭看著管家,皺著眉頭問道。
「啟稟大人,外面有人求見大人,是從京城來的。」管家不敢有絲毫的隱瞞。連忙開口說道。
點了點頭,京城來的,自己在京城認識的人多了,鬼才知道他是誰。想了想,官應震又開口問道:「有沒有拜帖?」
「回大人,沒有,不過站崗的錦衣衛認出裡面有宮裡的禁衛。」管家沒有再說什麼。有些話不是他該說的。
官應著略微有些動容,牽扯到皇宮裡來人自然不簡單,看了一眼管家,道:「人在哪裡?」
「已經安排到內廳去了!」管家道。
「好了,我過去看看,看樣子我的奏折到京城了。」笑著站起身子,官應震邁步向後面走去。
「大人,你是不是換一換衣服?」管家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不用了,我一會兒還要出去!」官應震擺了擺手,也沒有回頭,大步的向前走去。
欽差行轅的內廳裡,一身富家翁打扮的周嘉謨靜靜的坐在那裡,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聽到外面響起的腳步聲。周嘉謨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周大人,真沒想到會是周大人到了!」走進門的官應震就看到了周嘉謨,臉上閃過一抹愕然之色,不過很快就大步的走了上去。笑呵呵的說道。
「官大人很是辛苦啊!賑災事物繁重,老夫還來叨擾,官大人莫怪!」周嘉謨笑著看起身子,一臉感慨的看著官應震,道。
示意周嘉謨坐下,官應著連忙道:「大人這是哪裡話,不過大人來的真是時候,早些或者晚些,大人都見不到官某了。不瞞大人,賑災確實很是細碎的事情,卻也關乎國計民生,官某承蒙皇上器重,不敢有絲毫懈怠啊!」
「知道官大人忙,老夫也就不繞圈子了,這次來就是為了揚州的賑災案。雖然看了楊大人的奏折,可是很多事還是不甚明瞭,希望官大人不吝賜教。」周嘉謨認同的點了點頭,也不廢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官應震的眼中閃過一抹煞氣,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緩緩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這些就是我來到揚州之後的見聞,至於其他的東西還要靠周大人去查,想必這也是皇上讓周大人到江南來的目的吧!」
「是啊!這件事情也沒必要瞞著官大人,皇上很是憤怒啊!不知道官大人怎麼看我那個學生?我們私交不錯,官大人有什麼話但講無妨!」周嘉謨點了點頭,心裡有了一個大概之後,便轉移話題道。
「剛到揚州的時候,我的確有些氣憤,那份折子上的又比較急,對張謙的評價確實有些欠妥。張大人在揚州任上,保境安民,勸課農桑,吏治清明,不失為一個好官。揚州地震之後,張謙也是一心為民,賑災事宜也安排的井井有條,堪稱一個能吏。」官應震歎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愧色,緩緩的道。
周嘉謨自然看得出官應震這些話出自真心,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自己的徒弟能夠得到這樣的評價,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不過這些可不是周嘉謨想聽的,沉吟了片刻,又道:「官大人不必竟說好話,那些不滿也說出來吧!老夫也很想知道。
「張大人功利心頗重,為了自己陞官不顧及百姓的生死安危,實在是讓官某看了心寒。以前的做的那些事情,想必也是為了陞官而已。不過官某還是說一句話,張大人這樣遠比那些魚肉百姓,賄賂上官,一點實事不做的官強多了。畢竟能夠做一任父母官,為百姓做好事,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官應震也想明白了,人無完人,張謙的做法也算是人之常情,比那些不作為,又貪贓枉法的官員強多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周嘉謨沒有在說什麼,輕輕的歎了口氣,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一邊的官應震也不知道周嘉謨心裡想的什麼,也不便開口問,兩個人便有些冷場。
「官大人,賑災諸事繁雜,老夫就不打擾了,等回到京城之後,老夫請官大人喝酒。現在老夫想趕回南京去,事情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根本還是在南京啊!」周嘉謨笑著看著官應震,臉上的神情卻異常的嚴肅。
官應震也知道現在非比尋常,自然不會留下周嘉謨,自己也沒有那個時間。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問了一句,道:「大人不去漸漸張謙嗎?這幾日張大人整日忙碌著賑災,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想來他也有話對大人說!」
「算了,還是不去了,朝廷大事要緊!張謙的事情老夫會如實上奏皇上,至於怎麼辦,還是讓皇上拿主意吧!雖然是老夫的學生,老夫也不能管一輩子,是該獨當一面的時候了!」周嘉謨想了半晌,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那好吧!我讓人將那些商人全都壓上,大人帶著去南京吧!想要查清楚這件案子,恐怕還是要從這些人身上入手。不過官某多一句嘴,這些人都是心腹之人,想要讓他們出賣自己的後台,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人恐怕要費些心力,有些人恐怕也沒有辦法撬開嘴!」官應震的神情十分的嚴肅,畢竟天啟皇帝想懲處的可不是這些人,自己像懲處的也不是這些人。
「官大人說的有道理,那老夫就告辭了!」周嘉謨沒有過多的耽擱,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轉身便向外走去。
在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後,官應震目送著周嘉謨離開了揚州,臉上帶著幾分憂慮,感懷的道:「南京的水太深,小心一點啊!」
南京城北三十里,駱思恭端坐在茶肆裡面,看著自己的十幾個心腹手下,嚴肅的道:「你們聽好了,所有人分批的進入南京城,全部身著便裝。不要被人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不要去聯繫任何人,等著我的命令。」
「大人,南京城裡有很多兄弟,有了他們幫忙,想必事情會好辦的多。」一名錦衣衛的千戶有些猶豫,遲疑著說道。
「南京的錦衣衛本都不相信,雖然有了他們辦事會好辦很多,可是也容易走漏風聲。現在我們不知道那京城裡什麼情況,不能走漏消息。等到進城之後,我會聯繫錦衣衛在南京城的中的暗探,記住一定要讓自己居於暗處。再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誰都不可輕舉妄動!」看了一眼說話的千戶,駱思恭還是解釋了一遍。
「是,大人放心!」眾人連忙恭敬的答道。
擺了擺手,駱思恭吩咐道:「散了吧!」
一批一批人向著南京城而去,駱思恭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越深邃。看著南京的方向,喃喃道:「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