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元年,七月初四,宜動土搬家,忌婚喪嫁娶。
凌晨,天剛剛濛濛亮,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潮氣,一隊人馬離開了明軍的大營。這支人馬的人不多,大概三千左右的,每個人都騎著一匹馬。這些人的裝備也非常的好,可以說這就是明軍的精銳。
領頭的倆個人是兩個大明朝的將軍,全都穿著盔甲,腰間挎著寶劍。兩個人在前面慢慢的走著,似乎並不怎麼著急,一邊走還一邊聊著天。
「趙將軍,昨天晚上你在大帥的帳篷裡帶那麼久,大帥都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今天的事情?有什麼事情你可不能瞞著我啊!」看著趙率教,賀世賢頗為懷疑的說道。
淡然的笑了笑,趙率教語氣輕鬆的說道:「賀將軍,有些事情是你應該知道的,有事情是你不應該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你不應該知道的你還沒有知道。所以你就不要問了,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伸手指了指趙率教,賀世賢一臉無奈的說道:「以前我就不喜歡你這個人,現在我還是不喜歡你這個人。看來江上易改,秉性難移啊!你到了哪裡都是不招人喜歡。」
詫異的看著賀世賢,趙率教笑著說道;「看來賀將軍在大帥手下學了不少東西啊!這俏皮話都會說了。嘴上的功夫是比原來強多了,只是不知道這手上的功夫有沒有長進,不知道你的九節鞭還有沒有當年的力氣?」
不屑的笑了笑,居高臨下的看著趙率教,賀世賢把嘴一瞥,一臉驕傲的說道:「當年你就沒打過我,現在你也不是對手,你還不用不服氣,就你那把大鐵槍還就是你沒練好。我師父說過,練槍的人走的是心眼,只有心眼夠多的人才能把槍練好。不過在這裡面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練鑌鐵槍的人,鑌鐵槍太沉,練這種槍必須要有力氣且不能有太多的心思,一定能沉浸到槍法中才能練得好。你這個人全身上下全是心眼,怎麼想到學這種槍法的?根本就不適合你,再練也是白費。」
聽了賀世賢的話,趙率教就是一愣,心中不斷的琢磨著。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著說道:「很多事情是沒有特例的,當年輸給你是因為年少輕狂,讓你給耍了!現在在動手,勝負可就難料了!」
不屑的瞥了趙率教一眼,賀世賢笑著說道:「人啊!最難的是要有自知之明,作為武將更要明白自己的能耐。如果自視甚高,很容易出事情啊!作為練武的前輩,本將軍勸你一句,不能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嗎!要懂得找自己的不足,不能總想著怎麼打敗別人,這樣反而就落了下成,正所謂這個。
賀世賢似乎還要在說,趙率教一拉馬的韁繩向著後面去了,顯然是不想在搭理這個無恥之徒了。
見趙率教打馬離開,賀世賢坐在馬上則是得意洋洋。此時他的心裡就別提多高興了,自己可是很少能在嘴上佔到趙率教的便宜,以後還要多和熊廷弼混一混,不然哪有這樣的進步啊!
一路無話,兩個人一個在隊伍的前面,一個在隊伍的後面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等到了距離遵化城還有五里左右的時候,趙率教再一次打馬來到了賀世賢的身邊,臉色頗為凝重的說道:「前面就有建奴的偵騎了,成與不成在此一舉了!我們一定要小心,讓兄弟們直接把速度提起來,跑出二里遠之後在停下來,一定要做出增援遵化的樣子。」
緩緩的點了點頭,賀世賢知道這恐怕是孫承宗的交代,認真的想了想,沉聲說道:「好,這樣我們就走吧!」兩個人各自帶著一隊人馬,打起馬就像遵化城跑了過去。
剛跑出去不到半里,就遇到了偵騎,大概有十幾個人的樣子。趙率教也沒有說什麼,打馬就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面讓人放箭。時間不長,這是幾個偵騎就死傷的只剩下兩個人了,見到賀世賢還要放箭,趙率教一把拉住他,笑著說道:「知道賀將軍是在世的李廣,可是這兩個人還是留著報信吧!如果都殺了,那我們的計劃就成不了了!」
放下手中的弓箭,李廣狠狠的吐了口吐沫,惡狠狠的說道:「真是晦氣!」
沒有理會發脾氣的賀世賢,趙率教翻身下馬,快步的來到一個偵騎的屍體邊上,蹲下來自己的翻看。
「你在看什麼啊?」見趙率教翻動著屍體的衣服,檢查屍體的武器,賀世賢忍不住開口問道。
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彎刀還鞘,趙率教苦笑著說道:「賀將軍,難道你沒看出這屍體有什麼不同嗎?」
低頭看了看,賀世賢再一次惡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大聲的說道:「真是晦氣!」
「是啊!真是晦氣,不過賀將軍我要說你幾句了,你派出來的偵騎可不怎麼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看出來?回去好好的訓訓他們,在我看來應該解散他們,從新訓練一支偵騎。沒有好的偵騎,在戰場上就是瞎子,就像這次我們恐怕就要白忙了!」趙率教看著賀世賢,苦笑著說道。
本以為賀世賢會大發脾氣,沒想到賀世賢卻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看著趙率教,語氣凝重的說道:「你說的太對了,真是有道理!」說道這裡賀世賢對著趙率教神秘的笑了笑,語氣玩味的說道:「趙將軍,回去之後本將軍就把這件事情上稟大帥,趙將軍發現這個一定是大功一件。同時趙將軍對這個偵騎頗有心得,本將軍也會讓大帥將這件事情交給你的!」
聽到這裡趙率教才明白,原來賀世賢的心思在這裡,不過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偵騎的事情很重要,交給別人他還真的不放心,如果真能自己做成了,也確實是大功一件。緩緩的點了點頭,趙率教對著賀世賢說道:「既然如此,那趙某先在這裡謝過賀將軍了,他日若是此事有成,賀將軍功不可沒。」
一句玩笑之言,賀世賢沒想到趙率教真的當真了,不過看到趙率教認真的樣子,賀世賢也是嚴肅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趙將軍放心,我賀世賢說過的話一項是言出必行,既然答應了趙將軍,自然會說話算數的。」
「多謝賀將軍!」翻身上馬,趙率教對著賀世賢一抱拳,笑著說道。
「先不說這個了,這遵化城我們是去還是不去?」看著趙率教,賀世賢遲疑的問道。
玩味的笑了笑,趙率教說道:「去啊!為什麼不去?雖然遵化城的不是建奴,而是蒙古韃子,可是不都是我們的敵人嗎?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蒙古韃子膽小不敢來嗎?如果他們膽小更好,只要他們跑了,我們就拿下遵化。賀將軍,收復遵化的功勞可是不小,難道你不想要?」
「要,為什麼不要!我們走!」賀世賢大聲的笑了笑,一打馬的屁股,向著遵化城的方向而去了。
遵化城外的大營內,桑科一臉凝重的體聽著面前士卒的回報,臉色陰晴不定。桑科是桑噶台吉的弟弟,桑科和他的哥哥桑噶一樣,也被受封為台吉,這次也是他自己要求要和哥哥一起來的。
桑噶帶著人馬跟著皇太極去了三屯營,便將遵化城這裡交給了桑科,不過現在桑科心裡卻非常的猶豫。聽完了手下的回報,桑科緩緩的站起身子,回頭說道:「在去派人看看,看看那些大明朝人是不是還在向這裡走!」
「是,桑科台吉,我們這就去!」一邊幾個士卒對著桑科施了一禮,大聲的說道。見桑科點頭,幾個人便快步的走出了帳篷。
來回在帳篷裡踱著步,桑科的眉頭越皺越緊,沉吟了半晌對著傳令兵說道:「告訴各個頭領,收拾好東西,整頓好自己的人,無論是戰鬥還是去找大哥,我們都要有一個準備!」
「是,桑科台吉,小的這就去。」對著桑科台吉施了一禮,傳令兵快速的退了出去。
時間不長,剛剛走的探馬就回來了,來到桑科台吉的身邊,恭敬的說道:「台吉,大明朝的人還在往前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過速度倒是慢了下來。」
皺著眉頭來回的走動,許久桑科台吉才說道:「大明朝人實在太狡猾,他們發現了我們還向前走,兵力不過三千,面的我們還往前走。這裡面一定有詐,如果我們呆在這裡不動,肯定是非常的麻煩。如果我們前去迎敵,大明朝的人肯定有陰謀。我們走,去三屯營找大哥他們!」
「可是桑科台吉,如果我們現在走了,那就等於把遵化讓給了大明朝。四貝勒皇太極說的清楚,我們還是要從這裡回去的,有什麼情況需要通報他,一定不能私自離開。如果我們就這樣走了,遵化城要是丟了,我們回不去該怎麼辦?」
「現在那還顧得了那麼多,傳令,去三屯營!」桑科顯然是下定了決心,絲毫不理會一邊人的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