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會是誰呢?」埃爾文不斷地思索著,怎麼也想不出是誰找上門來,不過馬上就要見到真人,他也不在思索這個問題,而是舉手輕輕敲了敲門,只是裡面的人深淺難測,而且也沒有絲毫掩藏行跡的行為。
客人就猶如普通人一般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一個高挑的女子出現在埃爾文面前,銀領主記憶中卻沒有這張臉孔,但是這女人卻給埃爾文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又陷入疑惑之中。
「柏菲麗?!」埃爾文終於想起這個名字,相貌雖然不認識,但是熟悉的感覺卻讓他認出了來人,居然是前教廷聖女,可是兩個人似乎不但談不上交情,要說起來,恐怕還是恩怨多一些。
不過看到對方眼中些許猶疑和緊張,埃爾文心中微微一動,已經大笑著給了反應慢一拍的對方一個擁抱,緊接著用他所能展現出的最溫和的微笑輕輕地說道:「歡迎光臨黑鴉城!」語氣中一片真誠,就彷彿是真的多年老友一般。
柏菲麗沒有追究對方的揩油行為,儘管她感到埃爾文的手在自己背後那一瞬間不是很規矩,她更為驚奇的是,埃爾文居然沒有絲毫的敵意,至少她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敵意,她知道自己給對方帶來的傷害有多大,甚至到了現在,埃爾文都沒有恢復過來。
看著柏菲麗面具後依然美若星辰的眸子中濃濃的疑惑,埃爾文感到了一絲成就,原來原諒別人也會感到舒服,到這一步,他的心境更加開闊,就連思維似乎也變得通達起來。
「怎麼?我這樣有什麼不對麼?」埃爾文隨意的問道,語氣很和善,就連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似乎也變得溫和起來。柏菲麗看著眼前的青年強者,低聲說道:「我沒想到,沒想到你……」
「我會一點也不在意,是麼?」埃爾文臉上的笑意擴大:「是的,其實我完全放下的那一瞬間,就是剛才,我看到了你眼中的猶豫和緊張,我知道了你其實並不想和我為敵,所以我就試著完全放下,沒想到感覺出奇的好。」
「行了,不說這個了,聖女駕臨黑鴉城,不知有何貴幹啊?」埃爾文的語氣中居然有些調侃和頑皮,而這也讓柏菲麗相信對方真的放下了仇恨。她微微一沉吟,低聲說道:「你這裡沒有人認識我吧?」
「我說聖女大人,雖然你聲名顯赫,但是老實說,拖下教廷的長袍,認識你的人並不多,沒多少人見過你的,而且這裡是德爾菲,德爾菲並不在教廷的勢力範圍,也沒多少光明諸神的信徒,更何況……」埃爾文笑笑:「現在你如果不想讓別人看清你的相貌,我想普通人應該是看不清的。」
「你看出來了?」柏菲麗微微有些驚訝。
「哼,你現在渾身上下再無一絲光明力量透出來,顯然已經初窺神之領域,媽的,這些年天才怎麼這麼多!」埃爾文憤憤不平的罵道。
「可別這麼說,中了神泣,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好像你才是天才中的天才,就是現在我中了神泣,也絕對撐不了多長時間。我不過剛剛開始理解領域的含義,要說動手,我的實力依舊是聖域巔峰。」柏菲麗看了埃爾文一眼,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具,1ou出本來的面目,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愜意的說道:「整天帶著這個破玩意,難受死我了!老娘再也不帶了!」
「呵呵,宗教審判所的人找過你麼?」埃爾文隨意問道。
「他們沒有專門在找我,而且一般的守夜人和審判員是現不了我的。」柏菲麗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起伏的胸脯頗為惹眼,可惜過於肥大的衣服遮住了她的曲線,顯然柏菲麗不想讓任何人因為任何原因注意自己。
「對了,你一天帶著這個假面具,不難受麼?」柏菲麗看著埃爾文臉上的易容有些好奇的問道:「現在教廷也不找你麻煩了,你何必還要繼續偽裝?」
「一臉的皺紋,丟不起那個人,我可不想讓別人說我未老先衰,就這麼著吧。」埃爾文搖頭歎著氣,「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不會是單純來散心吧?」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相信?」柏菲麗說完看著埃爾文的臉,她想看看對方有什麼反應。
「信!幹嘛不信!」埃爾文毫無懷疑,其實考慮到柏菲麗現在的狀況,來這裡多半也就是兩個目的,一個是散心,還有個就是有什麼話要帶給自己。「你運氣不錯,最近我剛好能悠閒幾天,不如就讓我當導遊好了,黑鴉城沒啥歷史,也沒有什麼風景特別秀麗的的地方,不過我覺得一座崛起如此之快的城市,還是有些可看之處的。」
「哦,對了,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吧,她們也是女的,我說是清閒,也就是偶爾能清閒,而且就算清閒了,也不能老陪著你到處轉,你不要住在這裡了,我另外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埃爾文將柏菲麗帶向了1ou1ou和拉碧絲等人的住處,那裡是埃爾文手中條件最好的住所,包括希爾梅麗雅,也都住在那裡。
看著和自己說話的高大男子,柏菲麗心中卻有些煩亂,她忽然說道:「不著急,你能……你能先陪我聊聊麼?「
埃爾文微微有些詫異,他也沒有猶豫,立刻就點頭:「好,黑牙沼澤地勢平緩,可是這附近海邊卻有一處懸崖,很有些味道,咱們去那裡吧。」
這是一片孤立的石崖,不算高,最高處距離海面不過四五十米,但是灰色的岩石卻極有氣勢的矗立在海平面之上,就彷彿一道已經橫在這裡萬年的城牆,默默地對抗著海浪的侵襲,巋然不動。起起落落的海鳥則增加不少生氣,它們的鳴叫聲有些嘈雜,但是配合著大海的濤聲,卻有些讓人迷醉。這裡的海風依舊強勁,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但是還不至於呆不下去。
石崖上的一男一女都算強者,海風還奈何不了他們,他們更多的實在欣賞著海邊的風景,畢竟這裡海水清澈,碧浪滔天。
「迪奧,我問你,你心中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柏菲麗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她的神色有些茫然,強大的實力沒有讓她獲得支撐:「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吧,沒關係的……」說到後來,柏菲麗的聲音低了下去。
化名埃爾文的迪奧皺了皺眉頭,柏菲麗的語氣中居然有一絲柔弱和彷徨,而這個實力強悍的女人居然看起來是那麼脆弱堪憐,這讓他覺得有些怪異,因為在他心中,這樣強大的女人,雖然有著美麗的容貌,但是迪奧一般很少把她們當做女人來看待,而只是當成一個人,忽略了性別。
「你想讓我從哪方面回答?美麗?強大?還是別的什麼?」
「迪奧,你知道我想問的,以你的聰明。」
「好吧,我承認,我知道。」迪奧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我和你,一共見過四次,第一次,在阿卡德帝都,那時你是教廷聖女,而我是一個不起眼的傭兵,當時我只看到了你的光鮮和亮麗,第二次,你來殺我,我看到了你的強大,第三次,在神聖帝國邊境,齊拉揚要求你我和解,第四次,就是現在,也是我唯一我覺得你是個女人的一次。我很奇怪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我讀的書不少,經過的事也算不少,但是說到底,我和你並不熟悉,對麼?」
柏菲麗漠然點點頭,這個問題讓迪奧來回答,確實有些問題。
「但是你既然問了,我就給你一個回答,柏菲麗,你不用活的那麼累,那麼苦。」埃爾文看著柏菲麗美麗的眼睛,繼續說道:「教廷聖女,多麼光鮮的地位,就是小國的國王也未必比得上,可是那個位置卻不怎麼舒服,因為那個位置總是站在人前,就像個木偶一樣總是在表演,你的實力很強,但是說到底你是一個普通的人,誰也不想那麼辛苦的活著,而且那麼年輕,就在那麼高的位置上,柏菲麗,你有幾個真心的朋友?齊拉揚算麼?上次根據齊拉揚的說法,我猜得出教皇陛下一定對你是很回護的,但是他是教皇,他不可能有多少精力放在你的身上,柏菲麗,我再問你,真心關心你的人有幾個?而你真心關心的人,又有幾個?」
「所以你是孤獨的,寂寞的。」迪奧自己都沒現,自己的眼睛中居然出現一絲憐意,他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可說你的,我自小也是沒人疼愛,可是我有師傅,他是確實真心的關注我,引導我,雖然他最後離去了,我還有一幫好兄弟,雖然現在不在身邊,所以至少這一點,我比你強。」
「看樣子離開教廷之後,你也是一直一個人旅行是麼?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當你的朋友,說起來,咱們兩個也算不打不相識了。」迪奧說著1ou出笑意,溫和的看著柏菲麗。
「迪奧,你讓我驚訝了,其實來之前,我都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其實,我也是真的沒什麼地方可去了,一個人的旅行很寂寞的,當習慣了聖女,我幾乎不會和普通人打交道,而且我也不敢和普通人打交道,我一個人在一個小鎮生活了一段時間,可是我真的感到了孤單,他們似乎……不是很願意接受我……」柏菲麗說到這裡有些消沉,她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怎麼看都不像個平凡的人,她與普通的居民之間也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某種程度上,她的心境還不到返璞歸真的境地,所以不能像那些隱居的強者一樣毫不起眼,而普通人對於權貴或者強者,多少有些隔閡,她們會擔心自己的安危,人們對於未知的強大力量,常常是懷有恐懼的。
「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如果你樂意,就在我這裡住下吧,我對美女可一向都是歡迎之至的!」柏菲麗看著迪奧的眼睛,裡面有的只是真誠。
她下意識的點點頭,覺得眼前的高大男子更加可愛了一些,而迪奧則神定氣閒,他感受到放下仇恨的好處,寬廣平和的心境居然讓自己的心更加堅定,因為遮擋他目光的烏雲已經散去,他又想起了心中的那片遼闊的陰影,鐵流人,這片仇恨,他看不開,也放不下,至少現在不行!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