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撲面而來的鮮血噴了裁決騎士長滿臉,鼻子裡除了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得幽香,還沒等大腦停擺的裁決騎士長反應過來,一個柔軟的身軀已經撲倒在他的胸口,順著他冰冷的戰甲往下滑。
還好裁決騎士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沒有愣神太久,他扶住了靠在他胸前的柏菲麗,只覺對方柔若無骨的身軀內一絲力量也沒有,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嘴角依然滲著鮮血。
裁決騎士長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那麼讓人心疼,以往在他心中,這個女人總是那麼強大,作為異端裁判所的高級人員,他知道那柄金色戰槍下有多少強者的亡魂,知道這個芳華絕代的女人有多麼可怕,而作為審判長一系的人,和教皇一系的聖女之間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融洽,甚至可以說稍有敵意。
而這是第一次,裁決騎士長對眼前的女人產生了憐惜,對這個現在就像凍僵的小貓一般蜷縮起來的女人產生了憐惜。不過身後的傳來腳步聲讓眼前虛弱的女人勉強睜開了眼睛,她盯著裁決騎士長的眼睛,倔強的說:「別讓外面的人進來!還有今天的事不許向外宣揚!」聲音卻虛弱到幾乎聽不見。
那眼神讓裁決騎士長猛的清醒過來,眼前可不是什麼柔弱的人,她剛剛才殺了四個聖域強者,就是她再虛弱無力,估計拚死一擊也能讓自己投向父神的懷抱。
「殿下有令,我們有要事商議,其餘人不得入內!」裁決騎士長高聲喝道。
「騎士長大人,為什麼殿下不自己對我們說?」外面聖女近衛隊的人有些懷疑,畢竟她們和柏菲麗就像姐妹一樣,之間的規矩很少,更何況現在聖女帳中有一個向來不對眼的裁決騎士長,聖女殿下又不出聲,由不得她們不懷疑。
裁決騎士長一皺眉頭,不知怎地就像幫柏菲麗守住身負重傷的秘密,除了穩定軍心之外,他似乎還有些別的想法,至少柏菲麗受傷的秘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怎麼?幾位對我的話有懷疑麼?」裁決騎士長的語氣中已經蓄滿怒氣,也帶上了一絲威脅,畢竟他和聖女近衛隊的卡洛兒平級,聖女近衛隊的其餘人都比他低,現在卡洛兒昏睡,柏菲麗不出聲,那麼作為在場的最高級人員,他有權統帥聖女近衛隊。
「屬下不敢!只是……」
裁決騎士長卻不等她們說出來,冷冷的打斷道:「既然如此,你們也回去休息吧,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接著他厲聲喝道:「你們還不走,難道真想違抗命令麼!」
幾個聖女近衛隊的成員相互看一眼,雖然聖女殿下一句話不說有些奇怪,但是諒裁決騎士也不敢加害,更何況殿下的實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剛才斬殺的四個聖域強者就是明證,而違抗命令也是不輕的罪名,一時權衡不下。
帳內的柏菲麗卻努力睜開眼睛,低聲說:「我懷裡有面令牌,你拿出去給她們看一下,懷疑是免不了的,但是她們會離開。」
裁決騎士長將手伸到柏菲麗懷裡,無可避免的碰觸到胸脯的一片溫柔,已經不是毛頭小伙的他居然也微微失神,下意識揩了一把油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不敢看柏菲麗惱怒的雙眼,臉色窘迫的紅,急急忙忙摸索到一個硬硬的牌子拿了出來,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和柏菲麗冰涼滑膩的肌膚的接觸,起身時偷掃了柏菲麗一眼,卻現對方面色平靜,雙眼緊閉。
裁決騎士長不由有些惱怒,早知道我就把你渾身摸個遍!反正你也不在意。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急忙擦掉了胸口和臉上的血跡,拿著令牌打走了幾個聖女近衛隊的人,回過身來進入大帳,看到身形纖弱的柏菲麗面色蒼白的躺在地上,騎士長的心又被憐惜充滿。
「真***過分,我居然會同情這個女殺手!」裁決騎士長還真不知該稱柏菲麗什麼,姑且掛了個殺手的名號吧,他對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自問現在讓自己殺了眼前的美麗女人,自己恐怕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美女就是有優勢,就是雙方拼的你死我活的時候,有時候對方都難以痛下殺手,更別說美女以嬌弱無力的形態出現,那時候能下殺手的男人真的不多,當然這時候男人多半也沒想好事,可是那一瞬間的差別,有時候就是成敗勝負的差別,因為有時候一瞬間的猶豫就會造成截然不同的結果,因為對於一些女人來說,柔弱只是偽裝,骨子裡的卻是嗜血和彪悍。
裁決騎士長將柏菲麗抱起放到寬大的折疊式躺椅上,擦乾淨她身上的血跡,猶豫著拿出一瓶治療藥劑,低聲問道:「殿下,這藥對您有用麼?」
「不必了,我這種級別的傷,一般的藥劑很本沒有用,現在整個隊伍裡能治療我的傷的人,只有我自己,我恢復一晚,明早我們就離開,剩下的事交給別人處理吧。」柏菲麗的聲音若有若無。
「殿下為何不讓您的近衛隊進來照顧?」
「她們見我受傷,難免驚慌。」
「那為何又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是我在趕你走之前就壓不住傷勢,既然已經被看到,我還如何掩飾?」
柏菲麗白了裁決騎士長一眼,後者幾乎愣在當場,柏菲麗這個女人,除了在信徒面前一臉神聖的微笑,其餘時間都是面無表情或者冷若冰霜,居然也會白眼?裁決騎士長忽然覺得自己今天應當帶兩個魔法鏡像卷軸,把柏菲麗的神態記錄下來出去展覽,估計能大財……
著有些愣的裁決騎士長,柏菲麗心情忽然好了起來,覺得眼前這個中年大叔還挺有趣,當然她自個也是三十多歲,只不過由於過強的實力,她看起來依然不過二十左右的絕色少女,經歷的殺伐征戰雖多,可由於環境,心思也較為單純,朱庇特四世的寬大羽翼將她從權利的鬥爭中隔離了出來,讓她簡單的活著,當然作為教廷內有數的強者,一些血腥的事情卻難以避免。
「你什麼愣?」柏菲麗努力地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的裁決騎士長,眼睛裡帶著點促狹,已經深知自己美麗的聖女想捉弄一下眼前的中年男人。
「我在想,你居然也會有頑皮的時候。」裁決騎士長可不是雛兒,從容的回答,臉上帶著微笑,似乎那一刻兩人都忘記了身份,躺著的不再是萬人敬仰,實力群的聖女,坐著的不再是統帥裁決騎士,在黑暗中行走多年的裁判所的戰士,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和中年大叔,一時間兩人默默地對視,安靜的大帳內居然有了一絲曖昧。
「你可以離開了,嚴加防範,明日一早我們就返回阿尼斯頓。」兩人對視了一陣,柏菲麗轉過了頭,閉上眼睛,聲音清冷的說。
「請殿下好好休息。」裁決騎士長面無表情,站起身來告辭。兩人終究不是夥伴,一個是聖女,一個是裁決騎士長,怎麼可能真的忘記自己的身份呢?
等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柏菲麗睜開眼睛,她努力地運行鬥氣和魔法回復一點力氣,爬下了躺椅。取出一把短小的匕,柏菲麗解開自己的衣衫,本身瑩白的身軀上卻有大大小小六七團灰黑色乾枯的傷痕,那是被災厄之焰燒傷的部位。柏菲麗咬咬牙,將鋒利的匕切進了自己的身軀,將被燒成死肉的部分割下,隨著刀鋒流出的血如殷紅的寶石鋪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巨大的痛苦讓柏菲麗幾乎在瞬間就出了一身汗,緊咬的牙關出「吱,吱……」的聲響,就連眼神都有些渙散。
被災厄之焰侵蝕的死肉剛被割下,柏菲麗的治療魔法就籠罩在血流如注的傷口上,以肉眼可以看見的度迅愈合身體,雖然身體受創頗重,但是法力並沒有耗盡。等到傷口復原,她靠著躺椅大口的喘著氣,休息了一會,再次一臉堅毅得拿起了鋒利的匕。
擊敗那實力強橫的錘戰士並非沒有代價,對手被神力提升過的力量有些奇特,柏菲麗的鬥氣也難以抵抗這摻雜了神力的災厄之焰,於是身上便多出了這些傷痕,而且這些被災厄力量變成死肉的部位即使治療魔法也難以治癒,只能狠心將死肉割去,再進行治療。光明魔法回復**的創傷不難,只不過一定程度上卻難以治癒人體的虛弱感,柏菲麗雖然身體上的傷疤被治好,但是想要回復巔峰的戰力卻需要長時間的修養。
而在營地的一個角落,黑色鎧甲的高大騎士放飛了專門訓練的傳訊飛禽,黑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夜空中,他靜靜得矗立著,聽著耳畔吹過的微風,不遠處守夜的戰士們還在來回巡查。他扭過頭望著聖女殿下的大帳,複雜的眼神中帶著些疑惑,阿尼斯頓聖山下,臨行之際,審判長大人為什麼要我注意觀察柏菲麗的實力呢?難道大人早就知道了殿下的實力群?
難道大人有計劃要對付……,罷了,這些事不是自己能夠干預的,自己一個裁決騎士長哪有力量去參與他們這些大人物的博弈呢?眾神啊,為何你的光輝卻無法照亮你的腳下呢?就是教廷的內部也是如此之多的紛爭。
聖女已經如此強悍,那麼傳說中更強的聖子呢?齊拉揚一向行事低調,就是教廷內的高層也很少知道他在做什麼,如今他又走到了哪一步呢?高大的騎士在夜風中思緒萬千,遙想聖子聖女的風采,居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