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誰在開炮?」多爾袞立即跳了起來。
話音剛落,一名戈什哈急急推門進來:「秉報王爺,是敵軍一隻小部隊在我城牆開炮!」
「越來越不會辦事了!」索尼王爺眼睛一瞪,「既然是小部隊,還不趕緊鐵騎出擊,把人給我滅了,把炮給我奪過來?」
「奴才們已經出擊了……」那名戈什哈急忙分辯,「可追到河邊一看,他們全在船上,還沒等到我們貼近,就已退入了白洋澱。我們沒船,一時無法追入……」
「哼!那還不趕緊找些船,給我往白洋澱裡搜!」索尼氣得一腳踢去,那戈什哈一個趔趄。
「算了!這事明天再說。」多爾袞急忙伸手一攔,「天色已晚,我們的將士不善使船,就這麼匆匆忙忙地追進去,只怕會吃更大的虧。咱們特長不在那裡……」
索尼一跺腳:「沒想到這些個共和軍,竟也是沒膽鼠輩,一見咱們人多,就往白洋澱裡躲!乾脆不理他,明天咱們大軍開拔,直破**!」
「不可魯莽!」多爾袞卻托腮沉思,「敵人既然能擺下這樣的陣勢,說明有恃無恐。這事需要好好合計合計……」
「哈哈哈哈!」此時此刻,正在撤退的一條船上,方域卻在痛快淋漓地笑著,「這就叫做『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游擊戰的雇竅!我們只需十幾條小船,**門炮,就能擾得清軍十萬人天天睡不好覺。」
他一邊指揮撤退,一邊向身邊的mm和戰士們興致勃勃地講解著。
董小宛把頭一歪:「嗯,軍校裡有這一課哦!接下來是不是還有『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不錯,到時候就會實施啦!」方域欣賞地看著她明亮的大眼,「小宛,敵人新近的動態都掌握嗎?」
董小宛道:「放心,我們一目瞭然。敵人進城之後,似乎正在短期休整。公子,你說他們會不會不顧一切,逕直越過這裡直取**?」
方域笑道:「多爾袞雖然有些冒險精神,但我斷定他一時不敢!**畢竟城高廓厚,沒有大炮很難打進去。他對我們的實力並不十分明了,此刻擺出短期休整的架勢,一定是大炮未到!以他對炮兵的重視,必然有重兵保護著大炮緩行。也就是說,他號稱十萬兵馬,其實應該只到了一半……」
小宛點點頭:「難怪!清軍進城之後,確實比較謹慎。沒有大規模屠城,但也殺了一些人,主要是曾經積極幫助過我軍的某些百姓,被城中的一批漢**指認了出來,人頭都掛在了城牆上……至於那個李建泰,說起來是我們早料到他會反水,卻還好,沒做什麼過份的事。」
「唉!」方域微微點頭,「中國什麼都缺,但總是不缺敗類……小宛,積極倒向滿清政權的都是些什麼人?」
「什麼階層都有,但以富紳居多。一方面,滿清開出了不小的舉報賞格;另一方面,其實城中某些大戶早已**家丁打算與清軍裡應外合,還好我們是主動退出保定,否則可能會背後挨黑槍。也許,這些人不恨滿清給他們剃頭,卻單恨公子給他們剃頭?聽城裡的諜報員說,滿清一到,他們生怕主子怒,幾乎忙不迭地上前賣好。」
方域陣慨歎:「看來,並不是一切時候都大於階級矛盾的……若非如此,原本的明朝也不會亡。時代悲劇!這些人鼠目寸光卻又窮凶極惡,真是可憐又可恨……好哇,再讓老子碰上,說閱讀,盡在
索**殺無赦,沒收其家產!」
依偎在另一邊的葛嫩娘柳眉一豎,拽了一下方域胳膊道:「不如就讓我帶一隊人潛進城去,立刻就把他們幹掉!」
「不,殺雞焉用牛刀?」方域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們再佔保定,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但眼下嫩娘你的特別行動隊可能另有任務。對了,豪格那一路清軍現在有什麼動靜?」
小宛沉吟道:「豪格的大軍似乎比多爾袞晚一步,大軍雲集在真定附近。但看他們的架勢,也可能產想再往保定來了?我猜他們會不會繞道山西,從另一面偷襲**?」
「很有可能!」方域點了點頭,自信地一笑,「但他卻沒有算到,我們的偵察工作如此出色,怎麼會瞞過我們的視線?嫩娘,你的特別行動組就隨李牟、姜之升的西路軍行動,趁當前有利時機迅脫離保定,密切注意豪格大軍的動向。如果他們繞道山西來攻**,就在路上尋找戰機給他一個埋伏!注意,行動組的任務,不是參加戰鬥,而是趁亂擊斃豪格!」
「幹掉豪格?」葛嫩娘眼神一亮,「其實我更想幹掉爾袞,不就一切都結束了?」
「沒那麼簡單。」方域和藹了**她的頭,「女真民族的內部凝聚力很強,不管是誰死了,隊伍都不會散掉。如果多爾袞現在就死,這支隊伍沒了約束,會不顧一切撲向**,反而給我們造成危險;但如果豪格死了,他那支部隊多半會失去進攻**的信心,掉頭去陝西與鰲拜、何洛會匯合。如果那樣,嘿嘿……」
「明白了,那就是天助我們成功!」葛嫩娘立即展顏一笑,「公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你現在就可以把豪格當作一個死人了!」
方域擰了擰她的臉蛋,「別說大話,而且要注意自身安全,利用遠程步槍幹掉他就行了,千萬別把自己也搭進去……」
「嗯……」葛嫩娘頓覺一陣溫暖,把頭偎進方域寬大的**脯。隨著船兒的搖擺,兩人全都心潮起伏……
真定豪格大營。此時此刻,豪格正在若有所思地徘徊個不停,而他的營帳之中則聚滿了將官和謀士。
愛新覺羅-豪格是清太宗皇太極的長子,白山黑水的孕育,父祖的熏陶,使他從小就練就了一身過硬的騎領。初次征戰蒙古董夔、察哈爾、鄂爾多斯諸部便立下戰功,被封為貝勒。
公元1626年,豪格隨大伯父代善征討扎嚕特部,**扎嚕特貝勒鄂齋圖。公元1627年5月,皇太極率十五萬大軍攻錦州,錦州守軍從城上扔下巨石,兩軍酣鬥多時,突然後金軍陣腳大亂,原來明軍援軍已經到達,城內明軍與援軍前後夾擊,皇太極只能下令撤退,此戰中豪格前鋒變後隊掩護全軍突圍,若無豪格,可能皇太極當時就不存在了……
公元1629年1o月,皇太極親自率領大軍入塞,他繞開袁崇煥的防區,取道蒙古,攻陷遵化,直抵**城下。明朝朝野震動,急忙調駐守山西的滿桂入援**,袁崇煥也帶兵千里馳援。在廣渠門外,豪格率領他所領的鑲**旗迎擊寧、錦援兵。敵伏於右,豪格以所部當之,衝擊至城壕,明兵大潰,遂偕岳託、薩哈連圍永平,克香河。雖未攻下**城,卻把北直隸攪得大亂,迫使明帝崇禎把袁崇煥作為替罪羊而殺了。
公元1634年,多爾袞出征察哈爾林丹汗之子額哲,豪格作為副將也一起出戰,在托裡圖,逼迫額哲獻出元順帝的傳國玉璽。回師抵達歸化城的時候,豪格順手牽羊劫略了山西邊郡,摧毀寧武關,入代州、忻州,虜獲物資、人口無數,遂被皇太極進封肅親王,掌管戶部。
其後,又兩次毀邊深入大明腹地如入無人之境,殺人越貨無數。復破松山,擒洪承疇及巡撫邱民仰等。
可見,單就「戰無不勝」而言,豪格並不亞於多爾袞……
「王爺!」見豪格似乎舉旗不定,話的是他的隨軍幕僚——大學士寧完我。此人是與範文程一樣早期投清的不第秀才,鐵桿漢**,風頭不如範文程之健,卻也智計百出,對滿清早期的政權建設曾有著重大貢獻。
「如果此刻前往保定與多爾袞會合,不管怎麼說,不管怎麼說,總會受制於人,否能夠先進,多半難說……而此刻多爾袞大軍正為敵軍主力纏住,其**後方必定空虛,不如過井陘,入太原,轉大同,出其不意,從側後後臨**,當可一戰而勝!」為了給豪格以強大信心,寧完我說完之後,便目光炯炯地看著豪格。
不料鞏阿岱、錫翰兩人卻立即提出不同意見,這兩人都是努爾哈赤幼弟巴雅喇之子,算起來可以說是豪格的叔父:「由山西繞道實在太遠了!況且大同還曾是叛將姜襄的老巢,如今姜襄已倒戈成為共和軍,我們消息閉塞,雖未聞大同反叛,卻恐怕早已不保險了!不如大軍就從保定城邊擦身而過,不信多爾袞還能咬下我們的鳥來?」
寧完我知道,此刻自己能否青去直上,從此蓋過範文程,就在於這支**的命運成敗了!於是耐心解說道:「我大軍雖然數量與多爾袞不相上下,量多爾袞不會對我攻擊,但擋不住他不下『軟刀子』啊!各部伍當初都是多爾袞為我們臨時調配的,這麼擦身一過,如果被他趁機說服收買了幾支人馬過去,可就得不償失了!」
鞏阿岱敲了敲腦袋:「咦?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
豪格終於立定腳跟:「寧先生說的有道理!其實大同兵力已經空虛,就算它反叛老子也不怕!只是,我們這麼一繞道,**會不會被多爾袞捷足先登啊?」
寧完我笑道:「多爾袞樹大招風,已經被敵人主力纏住,短時期必不能得逞!諸位看他一入保定便停止前進就知道了……而我們關鍵要快!其實快也是我女真鐵騎的特色,只要快得他們莫名其妙,連傳遞消息也來不及,就能出敵不意,後先至!」
「好!」豪格不禁大聲叫好!「傳令!全軍分為兩部,所有鐵騎編為北路軍,由我親自統領,今夜秘密開拔!其餘部隊,仍留在真定營中虛張聲勢,多樹旌旗,不讓外人知道我軍人數已經減少,連多爾袞也不可通報!此事非同小可,寧先生,留守的人馬,便由你悉心關照了,我留下錫翰配合於你。鞏阿岱,眾將官,點齊兵馬,我們連夜出兵!」
「庶——」滿清眾兵將立即興奮地各自準備……
「還有一點,」寧完我復又拈鬚說道,「王爺不妨派人潛,與那尚可喜連絡連絡,雙方力量對比明擺在那裡,好言相慰,難保他不會動心。此人多爾袞必定瞧不起他,但肅王爺就不必那麼死板哦……」
「妙!」豪格一拍大腿,「就由寧先生負責實施,說服他與我裡應外合!哈哈哈哈……風雲激盪,山水輪轉,天下將是我豪格的了!」
日落西山,大地逐漸暗了下去。起伏的山嶺,廣闊的平原,血腥的殺戳,全都隱入一片朦朧之中……
心機誰都會動,只看最後結果,存亡是誰?